“呜——”熟悉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喷着白气开始前进。叶想盘算着,这要是坐火车也搞什么里程奖励的,自己这几年攒下来的里程都够去趟非洲的了。“叶子,想什么呢!”兴奋的鲁佳拍了一下叶想的肩膀。“没什么,我就是想这刚回家还没一个礼拜呢,怎么又在火车上了!”叶想哭丧着脸说。
坐在叶想身旁的林燕微笑着说:“那不一样,这回有我们陪着你啊。”“就是,就是。”鲁佳附和。叶想给了她一大白眼,“就是什么呀就是,谁陪谁啊?这话可得说清楚,你们都是去会情郎的,我才是那陪客好不好!”
小朱和林燕都只是微笑,鲁佳一撇嘴,“燕子是去看情郎的没错,可关我什么事儿啊!小朱,把那牛肉干给我,在火车上吃东西那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叶想冲林燕使了个眼色,悄声说:“你还没告诉她刘刚也在那部队吗?”林燕微微摇头,压低声音说:“彭戈也没告诉刘刚,我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叶想咧咧嘴没说话,心说回头别变成“惊吓”就好。
彭戈去年主动要求去了导弹工程兵部队任排长,这个部队被外人称作“为导弹筑巢的人”。在和平年代,他们依旧默默无闻地在深山老林、荒漠戈壁里艰苦工作着,完成国家一个又一个战略导弹部署基地,为国防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因为从事的是保密的工作,所以彭戈一进入部队,平时别说电话,好不容易来封信,一看日期,那也都是半个月前寄出来的。今年6月的时候终于寄来了一张照片,宿舍里一堆刚下工、浑身上下都滚花了的泥蛋子兵,冲着镜头咧出一嘴大白牙。林燕和叶想刚开始愣没看出来。那个黑不溜秋的高个儿竟然是肤色偏白皙的彭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其中一个兵很像一个人。最后林燕给彭戈写了封信,半个月后彭戈回信了,他信里说,因为部队人员调整,自己被调入了这个主力工程团。她们说的那个人就叫刘刚没错,北京人,是他手下的一个班长。
叶想她们都知道,这些年刘大头一直在给鲁佳写信,一个月一封从没间断。鲁佳不回信,他好像也不在意。还是执着地寄着信,快四年了。刚开始鲁佳看都不看,俩人从小打到大,在她心里,刘大头那就是上辈子、这辈子乃至下辈子的冤孽,他给自己也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大头同志参军离开时那句变相示爱的话,林燕也告诉她了,鲁大侠只当是放屁,她信誓旦旦地跟叶想她们说:“我跟他,绝对不可能!借用某句台词,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和他,那我也是先跟他搏斗,再跟野兽搏斗!”
可能不可能的。叶想不知道,可一开始被鲁佳视同手纸根本就不看的信,现在却被悄悄地收了起来。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儿都知道这个秘密,可谁也不揭穿。
当初彭戈说自己分到工程部队去了,鲁佳还念叨了一句,那个死大头好像也在挖坑道。但因为保密条例,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部队、在哪儿修导弹阵地。这回没想到彭戈居然和刘刚分到了一个部队,林燕觉得这就是老天铸就的缘分。
她了解鲁佳,如果说一开始鲁佳根本就没把刘大头放在眼里才不回他的信,可已经四年了,她还没做任何表示,那就证明她心里有了想法,不然按照鲁大侠的性格才不耐烦让刘大头“骚扰”她这么久,早就一封信砸过去,骂他个狗血淋头,或者干脆送上两个字——“滚蛋”,让他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林燕做事细致,她从没打过彭戈留给她的紧急联系电话,这回为了鲁佳也顾不上了,一个电话打到团部大本营,把彭戈盘问了一个底儿掉。彭戈原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才知道有这个缘由。他也是刚调过来的,对手下的战士还不是很了解,但他说了,刘刚是个很出色的班长,台车开的好,放炮打眼那是一等一的高手,很服众。
听彭戈这么一说,林燕也放心了不少,刘大头果然没有违背他当初的誓言,做了一个好兵。再说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他是不会坚持谢了四年得不到回应的信,而且他要是提干的话,就客观条件而言,也配的上军训结束后就是女军官的鲁佳。
林燕一再叮嘱彭戈保密之后,就打算和叶想上来,怎么才能把这两个人撮合一下?就算不成,也不能就这样干吊一辈子啊。可没等她说,叶想接了采访任务,背包一打,发配内蒙了。
正好上个星期,彭夫人叫林燕去家里吃饭,提起趁放假让她去探望一下彭戈,说你们俩都一年多没见面了,彭戈因为工作忙又是刚去那个团,回来休假有些不合适,等你上了研究生也忙,不如现在去看看。
这话说完没几天,也想也就回来了。问明白她和鲁佳都还有两周的假,林燕就下定决心要跑这一趟,至于成不成,到时候再看俩人的缘分。不明所以的鲁佳一听可以出去玩,那还不热烈响应!她说上次咱们一块出去玩,还是三年前的事呢,这回一分开,再想凑齐一起出游,可就不知什么猴年马月了。小朱自然是大家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而知道了真相的叶想,虽然懒得要死,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彭夫人听说她们要陪着林燕一起去,当然乐意,三下五除二就联系好了,车票和带给彭戈的东西也派小干事直接送到林燕手里。叶师长夫妇虽然不愿意女儿刚回来就出去,但一来不好驳彭夫人的面子,二来叶想毕业之后,反而有更多时间留在家里,也不差这一两天,所以俩人也没拦着。
幺喆本来也要一起去,结果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她妈妈的高血压犯了进了医院,让她赶紧回家去。幺喆虽然万分怀疑这是她老娘的又一诡计想骗她回家,但母女连心,她还是担忧不已。叶想赶紧托报社里的一个师兄帮忙买了高价票,昨天刚送幺喆上了火车,今天剩下的四个人也踏上征程。
“彭师兄会不会来接咱们啊?”鲁佳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地问。“我也不知道,只说有人来接,没说是不是他。”林燕翻着杂志说。鲁佳嘿嘿一笑,“说不定他要给你个惊喜呢?”林燕一挑眉头,意有所指地说:“指不定谁给谁惊喜呢!”“什么意思?”鲁佳不明所以,叶想和林燕就乐,笑得鲁佳越发糊涂。
“排长,回头你女朋友来,你不接她去吗?”刘大头正美滋滋地坐在工具箱上抽烟。每次工休间隔来支烟,对于这些坑道兵来说那就是最高享受。彭戈喷了口烟,微微一笑,“工期忙腾不开人手。嫂子说了,她会去火车站先接他们到办公室,然后再送她们上山。”他来这个连已经三个多月了,凭借自身的知识能力和人品,士兵们都挺服气他的。因为都是北京人,他和刘刚更是有点儿老乡见老乡的意思。
“她们?”刘刚一愣,“排长,你几个女朋友啊?”“是啊,排长,难道你还三妻四妾?”一个老兵开玩笑地说。彭戈没注意说漏了嘴,赶紧补救,“瞎猜什么啊,一个就够我伺候的了!”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刘刚笑嘻嘻地说:“没看出来,咱排长还是个气管炎!”“气管炎怎么了?咱们这些个当兵的回到家见了老婆,有几个不气短的?欠得太多了。没办法啊!”彭戈丝毫不以为忤。
“这倒是,像俺那口子……”士兵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老婆经来。兵嘛,一群光头和尚,说来说去最后肯定绕到女人身上。彭戈微笑着听,他发现一直很活跃的刘刚这会儿反倒沉默起来,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燕早就嘱咐过自己,先不要告诉刘刚,省得他慌张之下再乱了手脚。毕竟痴情了那么久,万一没弄好,很伤人的。要不是林燕一再确定鲁佳那里不是流水无情,她根本就不敢这么干。
“排长?”刘刚发觉彭戈一直在注意自己。“嗯?”彭戈一愣,然后笑说:“听老兵说,你一直在给一个女孩儿写信,可她从不回信?”
刘刚一笑,多少有点儿苦涩,“是啊,已经写了快四年了。”“那她不给你回信你也不在乎?”彭戈试探着问。刘刚撸了一下头发,回忆似的说:“刚开始呢,我是挺难受的。可后来却觉得有点儿希望了;她要是对我一点儿感觉没有,早就来信臭骂我了。其实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嘴架天天有,偶尔还动手,她的个性比男孩儿还男孩儿,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个男人婆。可当她考上大学离开了部队大院,我突然特别想她,却又没勇气找她。”
“为什么?”彭戈好奇地问。刘刚叹了口气,“咱也是个要皮要脸的人,以前一个学校不觉得怎样,可现在人家一大学生,我一大老爷们儿却变成了社会闲散人员,哪好意思往上凑啊?她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不能让她瞧不起我。后来一咬牙,我就参军了,而且发誓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
“我看你挺聪明的,咱团里论技术你能排前三名。那些设备啊,资料啊,你也挺明白的,怎么一考试就抓瞎呢,听说你考了两次军校都差几分?”彭戈问。刘刚咧了咧嘴,“八成哥们儿就没那考上大学的命!”
彭戈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条条大路通罗马,考不上军校也可以直接提干啊,你是很优秀的。”刘刚把烟头在泥地里按灭了,“现在不都提倡白领工兵嘛,得像你这样有专业的大学生才能当干部。如果说之前我努力工作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那现在是因为我热爱这份工作,希望能在这里长久地干下去。至于是当兵还是当官,顺其自然吧。”说完他挺痞地一笑。
“好兄弟,老天不会亏待你的。就算东边不亮,西边也会亮的。”彭戈话里有话,刘刚不太明白,也没多想。他把安全帽一戴,站起身来,“兄弟们,咱们继续,争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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