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像是在玩什么吗?重要的是被他这么用力一扭,还真是好像扭伤了哪里,好疼。
“这是怎么回事?”十四阿哥的声音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发出,我猛地一哆嗦,飞快地抬头,他的脸并没有瞧我,看来也不是在问我话,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震,这声音,甚至说话的气势,像极了一个人。
“我——我和婉然姑娘今天一见如故,只想和她多聊几句,不想站久了,眼睛一花,差点趴在地上,还好婉然反应快,不然,恐怕……呜……我好怕,我好怕孩子会出事……”
我点头,见机很快,懂得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出最柔弱的一面,而且不趁机胡乱告状,有前途,虽然我很不喜欢她。
“是吗?”十四阿哥忽然转头,神色不变,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一种痛,那痛好像针一样,直接扎在了我的身上。这次是问我,不过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其实一个字也不相信。
“是呀,福晋人又温柔又善良,和奴婢说话也没有主子的架子,幸好刚刚没怎么样,不然,奴婢可就是死罪了。”我轻快地回答,就如同说刚刚我们不过是一起赏梅而已般的轻松。
“十四弟,既然没怎么样,我看弟妹也受了些惊吓,还是传个太医看看稳妥点,咱们也别在雪地里站着了,走吧。”从来没觉得九阿哥如此可爱,但这一瞬,我觉得,他人还蛮好。
有点感激地看着他,静待所有人的离去,没有热闹可看,十阿哥撅着嘴转身走了,十四阿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也只能转身。
倒是九阿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好样的,果然没看错你。”
心里警报拉响,这个九阿哥,他想说什么?看错,看错什么,又没看错什么?
依旧停留了一会儿,不过也没了看花的兴致,缓步往回走,心里想着今天的事情,后宫还真是个扭曲人性的地方。
转眼间,储秀宫就到了,正要进门,却不妨迎面撞到了一个小太监,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已经急急地说:“婉然呀婉然,你可回来了,大家要急死了,快,快进来……”
第68节:风波骤起(1)
第十章风波骤起
我一愣,不知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只能说:“今天我不当值。”
“我的好姐姐,知道不是你当值,是别的事,”小太监疾行的脚步猛地一顿,回过身来,讨好地笑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还要恭喜您,今后还要指望您多提拔提拔呢。”
跟在小太监身后,听了这话,我的心不由得一紧,“天大的好事,指望我提拔”,这话怎么——倒像是在说我要……飞上枝头的意思。
绕过影壁,已经看到掌管西六宫的总管太监梁九功正站在院中,我心里开始隐隐觉得不安,但是眼前却也只能上前请安。
虽然低着头,但是却分明能感觉到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有着估量的意味。我却只能等待,等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半晌,梁九功开了口:“这就是婉然吧,从明儿起,你就要去乾清宫当差了,现在去给良妃娘娘磕个头,看看主子有什么嘱咐和吩咐,然后收拾一下,一会儿叫人来带你过去。”
我只觉得心里、身上都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想笑,却不是心里高兴,而是,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做一个笑的表情而已。
茫然地掀了帘子,碧蓝、咏荷都站在屋中,只是距离虽近,一时竟然也看不到他们的神色,见我愣愣的,咏荷微微笑了一声,拉着我向东边暖阁里走,到了门口,才低低地报了声:“主子,婉然来了。”
见我不动,她忍不住捅了捅我,耳语说:“高兴糊涂了?主子还等着要吩咐你几句呢,就这么等不及了,真真……”
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但是我却豁然惊醒,在外人看来,这御前的差使可是盼都盼不到的好事,我是不是也该装出个高兴的架势,才对得起大家呢?
安静地掀了帘子进去,良妃正在案前写字,只有吟儿站在身旁,屋子里淡淡地飘着丝沉水香的味道,清馨恬静,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平平淡淡地待在这里,原来到头来竟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主子……”我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不能言语了,心里只剩浓浓的惆怅,从来没有想过,不知不觉间,对这里竟然有了如此的依恋,便如同家一般的依恋。
良妃停了笔,轻轻一挥手,吟儿便自退了出去,暖阁里只留下了我。
上前几步,扶了她到一旁的暖炕上坐下,感觉上,良妃的手极轻地拍了拍我的。
“婉然。”空气中,回荡的依旧是宁静,就在我几乎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开了口,“你是个有造化的孩子,不过早知道终究还是这个样子,当初……你是从我这里去的,我总是希望你好,往后的日子不比在这里,时时处处留着小心,得失之间,平常心看待也就是了。”
我深深地点了点头,平常心,这后宫里,最难得的就是一颗平常心。自古人们就说伴君如伴虎,在这后宫里,站得越高,想要的东西就越多,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以史为鉴,虽不敢说比他们看得清楚,但是也不糊涂就是了,不然当初选秀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丑,宁愿去扫花园了。
第69节:风波骤起(2)
“去吧!”良妃倒像是有些累了,轻轻扬了扬头说。
我心中微酸,环视了屋子一眼,难得正经地跪下,磕了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扶了我,却没有再说什么。
退出暖阁,我才觉得鼻子酸得难受,眼前也朦胧一片,我是那种喜聚不喜散的人,不过人生的聚散又有哪一次是自己说了算的呢?
吟儿站在门口,见我出来,轻轻递给我一只精巧的描金匣子,说:“这是主子给你的,留个念想。”
我尽力地咧了咧嘴,终究算是笑了,转身出去,不再回头。既然聚散离合不是我可以做主的,那么,我至少可以选择让自己高兴地活着。
打包东西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多的衣物,平时自己珍重的东西都好好地装在小匣子里,也不过是四处再看看有无遗漏,剩下的时间便只是发呆了。
我不知道乾清宫是个怎样的情形,不过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随性所至了,忽然有些怅然,今天到现在,还没见到胤禩,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是在十四阿哥那里喝酒吗?去年他脸色红红地过来,平静安然地睡在暖阁的炕上,喝着我四倍用量的醒酒汤时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还只发生在昨天,好好笑……
房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我有些惊喜地抬头,却看到站在门前的碧蓝,她的眼睛微红,有些艰难地说:“乾清宫的人来了,叫你即刻走呢。”
我无言地起身,拎起自己不大的包袱,在门口用力地抱了抱碧蓝,感觉她的泪轻轻从我的颈项间滑过,却只能心里默默地说声珍重,便不再回头,径直跟着来人出了这里。
还是第一次在紫禁城里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原来,乾清宫距离这里是如此的遥远,难怪皇帝从来不来,换成我也懒得走了。一边有点好笑地想着,一边有些担心,不知要当什么差使,更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
领路的人一直把我带到了昭仁殿旁,梁九功已经等在这里,身旁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梳着整齐的辫子,身上穿了件青色的织锦丝绵袍,外面一件秋色的坎肩,人倒是清丽整洁。
请了安之后,梁九功才说:“这是春景姑姑,你以后就跟着她好好学着吧。”
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领会到所谓好好学的意义,不过是当下人,干体力活有什么好学的,以前也还不是在良妃那里做过,端茶倒水而已嘛。
没想到,来到乾清宫好几天了,竟然是样样从头学起,在皇帝面前怎么走路,怎么端茶,茶杯该放在那里,怎么从大殿里退出来,怎么行礼,皇帝有什么忌讳,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什么时候该见机告退,什么时候又该进去服侍,什么样的暗号是皇帝心情好,什么暗号是皇上在发怒……
如是者种种,每天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终于算是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不,君比虎更加难于陪伴,老虎惹火了饲养员,还可以用电棍伺候,皇帝就不行,谁敢招惹就是和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过不去呀。
于是,一天的训练就在春景姑姑的叹气中度过了,前面进殿的姿态和步伐我照做,不过让我站了一会儿之后,当春景示意我退下时,我转身就出去了,用脊背对着皇上,那是大不敬,待到我想起时,春景已经摇了好多下头了。
傍晚,我闲闲地坐在我们几个宫女住的小屋子里陪春景和画屏几个宫女说笑,白天纰漏百出,晚上不装傻逗逗趣,缓和一下关系,早晚会被白眼淹没。
门外匆匆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拍门,春景正笑得直咳地往外走,自然是一把就拉开了房门,屋里的说笑声稍停,大家都支起耳朵听着。
一个声音说:“春景姑姑,正找您呢!前些日子交你调教的宫女,叫婉然的,怎么样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我,这个声音很陌生,不像是梁九功,那又是谁呢?
正当我准备问问画屏,门口说话的是何许人也的时候,春景已经回身叫我:“婉然,快过来。”
门口,一个太监,一个有了些年纪的老太监,总管的服饰,我低头过去,行了礼,便迫不及待地抬头,不知道这老太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抬头,眼前的人神气倒是平和,不过乍看我之下,却流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奇了,惊讶,在康熙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人,说不得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