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只是想为王爷做些事,并不在意这些。”蒙氏记得诸葛端云喜欢乖巧的女子,便垂眸颔首,轻声说道。只是微微垂头间,雪白的颈项一览无遗,胸前雪色隐现。且边说边动起手来。
诸葛端云眉峰微蹙,心中厌恶,抬脚便踢了她的手,起身便要走开。却不想蒙氏跪在地上靠得极近,他这一脚力道不大,却是叫她没有想到,不防之下惊叫一声,身子眼看便要跌倒。她身后却正巧是那碎了的茶碗,这若是跌下去定然要伤着。
诸葛端云眼里闪过不耐,却在电光石火间伸手微微用力,蒙氏顿时被拉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在诸葛端云怀里,双脚着地,立得稳稳当当。
男子浅淡的熏香气息入了鼻息间,蒙氏心中大喜,脸上却一副受惊的可怜模样,直依在诸葛端云怀里,双手环上他精实的腰身,娇喘着气说道:“王爷,方才可吓着妾身了。”便说边往他怀里倚了倚,胸前不经意间揉向男人。她自娇嗔着,却好半天不见男人有何动作,正自不解,微微抬头间,却见诸葛端云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轻视嘲讽之意更盛,只说道:“这便是镇国将军府上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倒是瞧着和前些日子被撵出府去的丫头行径没什么两样。”
蒙氏闻言脸刷地红了,这可是再嘲讽不过的话了,她自是听说过王府有个曾因勾引王爷被撵出去的丫头,却不想王爷竟把她与那丫头作比。这岂非羞煞她?
蒙氏也知脸红,却知此机会来之不易,不愿放手,只依在诸葛端云怀里咬了咬牙,竟低声哭了起来,委屈地说道:“妾身入府数月,王爷甚至不曾看上妾身一眼……妾身既入了王府便是王爷的人,服侍王爷是理所应当。如今王妃年幼,妾身也是心疼王爷,这才愿意以身相侍……妾身自觉非那国色天香之女,容貌却也少有能及者,只求王爷多看妾身一眼。”她哭得梨花带雨,发上绒花轻颤着,别有一番楚楚之姿。只是说着话,竟慢慢从诸葛端云怀里退了出来,退到他三步之外,缓缓动手解起了衣衫。
外袍轻轻落到了地上,盖到了破碎的茶盏碎子上,屋里炭火噼啪,女子轻袍缓带,雪颊带雨,胸前略微起伏,暖阁里春意正在慢慢绽放……
宁阳在寝阁里听到采儿来报时,不由心里咯噔一声,继而心下隐怒,脸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起身问道:“王爷可留了夫人在屋里服侍?”采儿答道:“夫人是自个儿进了屋的,奴婢从院儿里出来时,夫人还在屋里。”
月桂从旁听了白了脸色,说道:“王妃快去看看,免得……”宁阳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其他,只留了良儿在屋里陪着月桂,自己带着奶娘、子陌、子秋和采儿几个人便往兰院儿去了。
路上,宁阳步子迈得沉稳,头却有些沉,她几乎觉得路在轻轻晃着,身子有些不稳。她心跳得厉害,生怕进了屋里看到的是一副不堪的景象。但是她又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对自己的丈夫有信心。他将两个妾室纳进府中是逼不得已,也自她二人进府便日日宿在她房里,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从大周一路到北关的相处和快两年的日夜相对,她至少应该对他有信心。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便应该信他!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来了兰院儿,榛儿还在院子外头劝着环儿,一回头见宁阳带着你来了,身后还跟着采儿,立刻便知不妙,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宁阳垂眼说道:“虽颖夫人在屋里侍候王爷,可你二人也该在院儿里候着才是,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王府里的规矩都是放着好看的?”
环儿和榛儿闻言忙跪了告罪,宁阳却绕过她们直直进了院子。
屋门关着,宁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不知是该上前敲门入内的好,还是等在这里的好。
却在此时,房门被一只墨青月蟒纹的靴子大力踢开,一物皮球似的从里面滚了出来,吓得满院子的丫头惊喊着躲开。奶娘和良儿一把将宁阳拉到了一旁。此时却见诸葛端云已经立在门口,脸色铁青,神色大怒。
“放肆!你把本王当做是那市井街头的莽汉淫贼不成?本王纳你进府时说得清楚,自古嫡庶有别,一切都待王妃及笄。你做出这等事来,是要置本王于不义?”
众人见诸葛端云握着拳,神色难看,这才往地上看去,这一看才发现那滚出来的竟是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颖夫人蒙氏。
蒙氏只着了件单薄的对襟襦裙,狼狈地趴在地上,发丝散乱,绒花已落。只是摔得重了,趴在地上呻吟着,却站不起来。
诸葛端云看了宁阳一眼,说道:“王妃来得正好,此乃内院儿之事,劳烦王妃将此贱妾送还镇国将军府,她如今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坏了王府风气,实在留她不得。打发回去叫镇国将军府自个儿管教!”说罢,便甩了袖袍进了屋。
宁阳看着风一般刮上的房门,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她是头一回觉得,诸葛端云发怒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她正自盯着那房门看着,蒙氏在地上却已是脸上毫无血色,她顾不得疼,也顾不得脸面,只跪了在宁阳面前哭求道:“王妃开恩哪!求王妃绕着妾身这一回,切莫要把妾身送回去,这可叫妾身往后如何见人哪?求王妃去跟王爷求个……莫要将妾身送回去呀!”
宁阳明白诸葛端云所说的“打发回去”的意思,古代的女子若是被遣送回娘家,不仅是这女子一生的奇耻大辱,更是门楣之辱。若是真把蒙氏送回去,镇国将军府恐怕也颜面尽失。只是今日之事这院儿里许多人都见着了,却是蒙氏做的事有碍礼教,并非王府之过。真要送她回去,镇国将军府要气也气不到王府头上来,毕竟是他们自家的女儿理亏。
宁阳见蒙氏跪在地上,狼狈难堪,院儿里的丫头们看着她,脸上多有轻视之色。宁阳暗叹一声,虽觉得蒙氏可恨,也不愿再叫她在此多受侮辱,便对早已跪在地上不知起来的榛儿说道:“带你家小姐到我屋里来。”
89婚前
柳府接到赐婚圣旨的第三日,柳忠益与柳义萧父子在朝中职位期间所做的一些政绩受到了皇帝的嘉奖,柳忠益被封了开国伯的爵位,并御赐“开国伯府”的墨宝,制成金匾,挂在了柳府的门外。
第二日,朝中又赏下了金银各五千两。柳忠益带着柳府上下接旨谢恩,待传旨的宫人走后,一家人这才坐到了花厅上。丫头们上了茶便退了下去,柳忠益坐在上首喝了口茶,看着厅堂里摆着的箱子,脸上依旧严肃,不发一言。旁边高氏坐在一旁,身后立着马氏、乔氏两个妾室。下首柳义萧和妻子王氏坐于一侧,柳子轩坐于另一侧,妹妹柳子婼立在哥哥身后伸着脑袋。一家人都瞧着那几箱敞开的金银,面色心思不一。
柳府虽不大,可规矩也是讲究的。柳忠益不发话,一家子人绝没哪个敢越过他开口去,只见他严肃着脸喝了半盏茶,这才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儿上,问道:“萧儿,轩儿,依你父子二人之见,这些箱子御赐金银该如何处置?”
柳义萧抚着有些发福的肚子呵呵一笑,很有些弥勒佛的意味,只说道:“父亲当真猜度不透圣意?如今父亲官职三品,年俸银钱四百,禄米三百。儿子官职四品,年俸银钱三百,禄米两百。轩儿亦是一般。府上每年除了这一大家子的常用花销,皇上皇后寿诞所备的礼,年时节时朝中各家往来的礼,如此下来,一年府中怕也并无多少富余。咱们府上向来清廉,从不收受底下的孝敬银钱,自父亲为官起,年头也不少了,想必皇上是知道的。眼下皇上赐轩儿与公主成婚,皇家的脸面自是不能落下,眼瞅着就要置办纳采纳征的聘礼,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聘礼自然不能太寒碜不是?依儿子之见,礼金自然是越贵重越好。”
言下之意,皇帝赐的这些金银自然是要拿来置办聘礼的。柳义萧的话说得明白,花厅里一家子人听了却是心思不一。高氏和王氏互看一眼,暗暗点头,倒觉得理当这么办。高氏身后的妾室马氏瞅着那些箱子盘算了起来,正是因着柳家清廉,她这辈子才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都做了聘礼可真有些让人肉疼,东西在眼前摆着却是虚的,马上又得给人送回去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不过她转了转眼珠子也就安了心,如今柳府与以前可不一样,这伯爵府上可是御赐了十倾良田,每年都能有入账,另有一年六百两的银钱和六百禄米,府上尚了帝后最宠爱的公主,想必日后给府中送礼的也不在少数,这日子总归是比以前要好许多。且公主若是下嫁柳府,自己在江水任知府的儿子想也能捞着些好处。算来算去总归是利多弊少……
另一个妾室乔氏只垂眸听着,也不去看那些金银。总归她只是个妾室,生的又是女儿,这些事情自有正室做主,轮不上自己置喙。
倒是柳子轩身后的柳子婼转着垂在颈侧的发丝,瞅着那些金银好奇地说道:“原来皇上这般圣明。只是这些箱子的金银若是置办成聘礼那得多少啊?早就听说皇上很宠爱公主,听外婆说公主的性子活泼直率,正巧儿我也是个爱说话的,指不定日后还能合得来。”
王氏听闻女儿的话,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轻斥道:“公主是君,咱们家是臣,日后自然是要尽心侍奉着。我平日也没少教导你,怎如今还这般不知深浅?”柳子婼闻言笑着跑到对面,立在王氏身上给她捶起了肩膀,说道:“怎不知深浅了?女儿只是觉得这婚事是公主做的主,可见她是倾心于哥哥的,而且也不嫌弃咱们家之前连个爵位都没有,可见不是个刁蛮的。既如此,娘的心就该放下一半。况且这番话我也就是在家中说说,若是到了外面,十个人也撬不开我的嘴。”
高氏闻言笑了起来,斥她一声:“牙尖嘴利。”又说道,“今**不该叫你来的,只想着这些事儿也该叫你学学,这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