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纷纷。一时之间,什么奇谈怪论都出来了,甚至还有传说嘉敏郡主不爱红装爱武装。乔装上战场,和敌对的北齐皇帝一见钟情,因此战天狂愿意停战结秦晋之好。
这般荒谬的言论在北齐也大有听众,甚至有说书人编成了活灵活现的段子,讲得似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北齐上京的一处普通的宅子里,蝴蝶兰已经艳艳地开了成片,一个青年男子蹲在地上,看着三色的花瓣出神。只见他眉目疏朗,眸似星月,只是神色间有一分隐隐的急躁。
突然另有一人从院子一侧的角门里挤身进来,在那男子身后几步之遥停住。虽然来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原本蹲着的男子背后似有眼睛一般,他也不站起来,只是依旧蹲着,声音闷闷地问:“如何了?”
那进来的男子期期艾艾几步蹭到青年男子身边,也蹲下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允了。”
青年男子听罢,狠狠揪住了一丛蝴蝶兰,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了,良久又颓然地松了手。另一人只盯着被抓得一片狼藉的花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如果小双在这里,一定很轻易能认出这两人,虽然发型、脸色皆有些改变,但依旧能一眼看出来蹲着的是李放林,在他背后愁眉苦脸的是李忠。
太阳渐渐升高了,虽然还没入夏,却也有了些炎热的意思。李忠有心劝主子进屋,但始终不敢再开口。恐怕主子此刻心里不痛快的很,自己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他的为妙。
可是不管李忠再怎么缩小自己降低存在感,还是被李放林点了名:“你立即启程回去,跟着郡主,一步都不许离开。”
李忠下意识就反对:“可您这儿……”
“我这儿不用你管,爷还有那么多手下,离了你就不成了?”
见李放林一脸嘲弄,李忠不敢再开口,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就算他愿意跟着郡主一步不离,那也得人家愿意让他跟啊。他是李府的下人,以什么理由进长公主府啊?就算郡主不赶他,恐怕公主也会赶他走啊!主子这是急糊涂了啊!
李放林此刻心里确实五味陈杂,他总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只要他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眼,向陛下求个恩典娶小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接受来北齐活动,做插入北齐最深处的一颗棋子。此刻他姓周,是这北齐上京新冒头的翩翩佳公子,是新入仕的青年才俊。
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成绩,小双就要被嫁到北齐了。难道他们的重逢,竟然是这上京城里吗?明知道派李忠回去于事无补,但李放林依旧忍不住要将李忠放到她身边,或许能守住她一两分的安全?
可惜李放林白打了主意,北齐、南夏的边界被围得死死的,想要突破对峙的两*队是何其不可能,李忠只好依旧留在上京城里。
而让北齐举国哗然的是,杀神项天歌亲赴南夏,代陛下送上给嘉敏郡主的聘礼。
此次的使节团依旧由顾天意带领。由于上次出使南夏表现良好,又加上顾天意出手阔绰,他已经升了官。不过这次顾天意心里七上八下,队伍里多了一个满手血腥的侩子手,只怕一个不合他的心意,项天歌就能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同众人想象的不同,大将军项天歌并不骑马,而是躲在一架小马车里,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他此刻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兴趣去注意四周。而且看他的相貌,竟是生得极为柔美,白皙的肌肤,狭长的双眼,乍一眼看上去,几乎是个姑娘。一双手更是柔若无骨,丝毫没有武人的粗糙。若是别人不说,谁能知道就是这么个白嫩俊俏、羞羞怯怯的青年,杀得北齐上京血流成河,屠尽了边境十几座城池的平民?
车队在一处开阔地停了下来,这几十里的路程没有人烟,只能停在郊外埋火做饭。很快,简单的食物就由侍从端了上来。可是,那位杀神的马车却是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顾天意无奈地自己亲自碰了炊饼热汤送到大将军的马上,谁叫他是正使呢?惹怒了项天歌,整个使团都别想活着回北齐了。
项天歌一如既往地冷淡,点点头就算招呼过顾天意了。顾天意哪敢指望他招呼自己?有这种待遇就心生感激了,忙不迭放下托盘,就要退出去。
突然,项天歌出声问他:“听说顾正使对南夏很熟?”
顾天意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平时不见他和什么人聊天,今天怎么就有兴致跟自己说上几句了?顾天意心里大呼倒霉,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回到他:“是,下官曾在南夏做过多年生意,确实还算熟悉,因此才被陛下派来出使南夏的。”
项天歌突然笑了一下,原本就属柔和的脸更显美丽,是的,如同女子一般的美丽,他有些难得地说了句俏皮话:“顾正使可是这使团最大的官,怎么倒向我称起下官了?正要说起来啊,在这使团里,我还得向您道一声下官呢!”
对于项天歌只是一句闲话,可是顾天意吓得冷汗都要滴到地上了,妈呀,我敢让您称一句下官吗?您让我自称下官,我都要感激不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神项天歌
项天歌又状似无意地问:“据说顾正使还和嘉敏郡主有些渊源?”
顾天意这才真正叫苦不迭,他和小双确属旧识,这在之前出使南夏时已经人尽皆知了,容不得他否认。而且以大将军的厉害,恐怕一早已经将他的老底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如今大将军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天意心里七上八下,但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回答:“是,您也知道属下之前是做生意的,在南夏的时候确实和郡主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哦?”项天歌闻言大感兴趣,“那你说说嘉敏郡主是怎样的人?”
可怜顾天意此刻还粒米未进,却要被项天歌强迫着评价将来的皇后。他本一届商人出身,最识得趋利避害,哪敢真的大放厥词?只推说在南夏的生意也只是和郡主的父亲有往来,至于郡主也只是偶尔见过,是个什么秉性脾气却是一点都不知的。
项天歌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顾天意:“顾正使说的可真?”
被项天歌看了一眼,顾天意只觉得两股战战,直吓得要晕过去。
项天歌见他脸色青白,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说得更起劲了:“可是我可听说你出使南夏的时候还特意求见了嘉敏郡主啊,顾正使真的没有骗本将军么?”
顾天意终于支持不住,原本是跪坐在马车里的姿势,一下子瘫了下来,整个身体软在了两只脚上。
项天歌不知怎么,又觉得索然无味了,不耐烦地让他赶紧出去。顾天意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怕惹怒了这个魔王,双臂抓着车厢边缘使劲一拉,自己把自己从马车里摔了出去。
待随从快速上前将顾天意从项天歌的马车边拖走,顾天意只觉得庆幸,虽然丢脸好歹命还在。杀神项天歌喜怒无常,他是再也不敢接近了。
北齐一行走了近一个月才到南夏京都,夏帝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如果边关两军没有相互对垒的话。倒真是一派友好祥和的气氛。
而让南夏朝野上下最震惊的是,原本应该在边界时刻准备攻城略地的杀神项天歌,作为北齐使者来到了南夏京都。
对于项天歌,南夏人内心十分复杂,既有着从心底蔓延出来的一丝丝恐惧,又充满着愤恨,项天歌杀了南夏这么多子民,如今来到国朝腹地,谁不想生吞其肉,死寝其皮?
即使是陛下。也在一瞬间动过就在南夏刺杀项天歌的念头。如果项天歌死了,那么要夺回失去的城池,该不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今后也不用再受北齐的威胁。可这个念头只是闪了闪,夏帝终究还是没敢下手。无他。北齐大军始终压在边界,如果项天歌一死,战火一触即发,而南夏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小双早就做好了去北齐的准备,既然躲不过,就全心全意为今后做最充分的打算。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完全不敢来骚扰,做太子固然重要。可是做一个战火纷飞的国家的太子就没什么意思了。用小双去换战争的停止、南夏的休养生息,是两位皇子都觉得划算的交易。只是二皇子有些可惜,自己好不容易比大皇子先得一步,最终却没能抱得美人归,这太子之位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手。不过如今他可不敢让他和小双一点点的传闻流传出去,北齐杀神就在京都。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让小双最好奇的就是项天歌,一个近乎于屠夫角色的人,竟然亲自来为北齐小皇帝缔结婚约,也不知这人是不是长得也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快,她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因为项天歌在北齐使团上殿面圣的时候,极为无礼地提出了要见嘉敏郡主。整个金銮殿上哗然,几位老陈甚至气得当朝昏厥过去。
“太傲慢了!欺人太甚啊!”头发花白的礼部侍郎老泪纵横,不顾边关形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陛下严惩口出狂言的项天歌。
“我不过是想见见郡主脸长脸短,有什么欺人的?”项天歌无奈地撇撇嘴,虽然他容貌俊美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只教人生气。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他就想看看,战天狂要娶的妻子长什么样,要是太丑那就可怜了。
陛下不慌不忙地出声打断了一殿喧哗:“我夏朝姑娘也不是扭扭捏捏,藏在深闺不见外人的。项将军想要拜见,自然可以上门投帖,至于嘉敏愿不愿意见你,那是她的事情,不用放到金銮殿上来说吧?”
项天歌十分认可地躬身行礼:“陛下所言甚是,是项某造次了。”
因此,第二日长公主府门外就来了一位贵客,顾天意陪着项天歌来拜访了。
国朝虽然女子要守闺训,不便见外男,但也没有女子一定不可见任何外男的说法,公主府没有男主人,因此天泽长公主带着嘉惠郡主、嘉敏郡主接待了找上门来的北齐来使。
小双没想到项天歌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在她的想象中,项天歌即使不是个五大三粗的屠夫,也不会是这么一副比女人还要俊俏的小模样。就这么一双白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