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想了想,也道;“妹妹,我粗心一些,竟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可能你说的是真的,但也可能是你太敏感了,妹妹,你别生气,是不是你心里有偏见才这样想的呢?“
“不是。溶哥哥,我知道,梅姐姐是你的妻子,虽然你不爱她,但她也给你生了儿子,你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其实我心里也一直觉得愧疚。但这是两码子事。你看啊,我提出要在王府里住,服侍老太妃,梅姐姐却一直推诿,并不愿意我们在老太妃跟前,也不愿意我们住在府里。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事。”
“妹妹,若是真有什么事,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明天我们就搬回去住了,若有什么,她终久也瞒不住的。”
“嗯,我也疑惑呢。溶哥哥,也许真是我多心了。明日里,我们回去了再作打算吧。”
“也是,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反正明日里便要回去了,有什么事到时也能知道了。哦,还有,妹妹,宝玉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这进了王府,以后你出来可就不容易了,一来太妃的面前要人,二来出来一趟兴师动众,总是不方便。不如明**先回贾府里去看看,看过就回。我先把一些物件搬回去,然后来接你,好不好?”
元春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心里感动,笑道:“还是是溶哥哥好,能为我着想。”
水溶笑道:“你为太妃的事操心,我也该为你的事操心。应该的。”
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元春便坐了轿子,带了素菊到贾府里去。
先到了宁国府门前,只见门上匾额早已换成了别的门号,不再是宁国府了。元春暗自叹息。到了荣国府,只见门前停了一些马车,想来府上有客。
门房上听得是安国夫人前来拜访,指名求见王夫人,忙让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飞跑出来,让大开中门,迎进了元春的轿子。
到了仪门,便有王夫人和薛宝钗等人迎了出来。元春以黑纱蒙面,下了轿,被迎入厅堂。大家先行了国礼。待把下人摒退后,元春才给王夫人行了家礼。
王夫人先就垂泪,道:“大姐儿,你可回来了这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和宝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元春明知故问,道:“太太,这府里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呢?你们带我去给她请安去吧。”
王夫人和薛宝钗都默不作声,只管流泪。半晌,还是王夫人道:“老太太上上月已经去了,黛玉也……也去了。”
元春故意惊道:“那宝玉呢?”
“宝玉等给老太太出过殡之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四下里在找他,却一直也找不到,也不知花了多少钱。”
元春便问:“这府里出了这么多事,门前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车马?是做什么的?”
王夫人道:“那都是琏儿招来的人。现在这府里已是分家而过了。我们跟大房各占半边,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招惹他们。琏儿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凤丫头休了,另立了二奶奶,大家都一样的。以前凤丫头管束着,倒还能收敛一些,如今凤丫头不在了,就越发的娇纵起来了,闹得不成样子。大老爷和琏儿一般的折腾,只出不进,那边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元春见府中败落,不禁感叹,回到先前的话题,道:“老太太是怎么去的?林妹妹又是怎么去的?”
王夫人看一眼薛宝钗,道:“宝钗是个好孩子,自跟宝玉成亲,又生了孩子,操持着家务,也还过得去。只是你林妹妹心窄,见宝钗生了孩子,大家也都喜欢她,便心里有些不受用,天天的三天两病,害宝玉也无心上学,天天陪在她身边。我见这也不是事儿,就让老爷把宝玉带去任上,跟着学一学经济仕途,谁知你林妹妹一时想不开,就自己到园子里上吊死了。老太太一时急痛攻心,也一并去了。我们不敢作主,就请了老爷和宝玉回来主持。老爷在路上跌了一跤,一病不起,至今还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呢。官也不能做了。宝玉还好,撑着把老太太和林妹妹安排着出了殡,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大姐儿,你说,我遇上这些事,还能活到现在,可也不容易呢。亏得宝钗和英儿还能陪在我身边,多少给我一点儿安慰,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英儿?”
“就是宝玉和宝钗的儿子,今年四岁了。宝钗,你把他带来给大姑姑看看吧。”
宝钗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孩子进来,另有一个漂亮的丫头跟着。宝钗指引着贾英给宝钗行礼,叫:“大姑姑”
元春见贾英眉目很像宝玉小时候的样子,很是可爱,心中怜爱,解下自己身上戴着的玉珮,给他系上。
玩了一会儿,宝钗对那丫头道:“金莺,英儿调皮,你带他到别处玩吧。我们还要再说说话。”
金莺答应着,把贾英带出去了。
元春又道:“老太太和林妹妹的灵位在哪儿?我能不能去拜一拜?”
王夫人道:“现都在祠堂里供着呢。我让宝钗陪你去吧。我这几天也头疼,有些坐不住,先回屋去歇一歇,待会儿你回来了再说话吧。”
薛宝钗便领了元春往祠堂而去。贾家的祠堂原来在宁国府,后来宁国府被抄,房产没入官府,但祠堂乃贾家祖业,不能查抄没入官府,便隔断出来,并入荣国府,另开了门出入。
元春到了祠堂,仍是从前的样子,但新添了好些灵位,其中便有贾敬和秦可卿的,再就是贾母和林黛玉的。元春和薛宝钗也都拈了香,拜过了,然后一起出来,回到上房王夫人处。
元春见贾政躺在床上,除了眼珠还能转动而外,其余什么都不能动。贾政见元春进来,眼中露出欢喜的光芒,嘴里嗬嗬连声。元春上前拜见过了,心中伤感,却也只能安慰几句,让贾政安心养病。
然后一处坐着说话,元春便问:“大嫂子和兰哥儿怎么样了?”
王夫人道:“你大嫂子带着兰哥儿,并不大出门,只督促着写文章,好好进学。兰哥儿也还出息,这不去年秋闱竟也高中第十名,做了举人,春天接着进学,殿上被皇上亲点了第三十名,做了进士,于殿上就替他**讨了贞节牌坊,讨了诰命封号——你大嫂子也算是熬出了头,然后就被选了官,到潮州做官去了,把他**也接去了。我们这府里,人是越来越少了。”说完叹息。
“赵姨娘和环哥儿呢?”
“他们哪,见这府里败落了,便吵着要分家,硬要了一千两银子,娘儿几个说去台湾找探春,就走了。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元春见这贾府是真的败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宝玉出家的事也不知道跟不跟她们说,便道:“宝玉会怎么样,你们想过没有?”
王夫人恨恨地道:“那个不长进的孽子,丢下多病的父母,丢下妻儿不管,畜生也不如。如今我是自身难保,谁还管他”
元春知道王夫人说的气话,先前还提四处找过,便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见过宝玉。”
“你见过?在哪里见到的?”王夫人激动地站起身来,拉了元春的手,摇晃着问。
薛宝钗也神色激动,希冀地看着元春。
元春把那块玉取出来,递给王夫人道:“宝玉已经出家,我也劝不回来。这是宝玉让我还给太太的,说太太生养了他,这块玉只当他死了回来的魂儿呢。”
王夫人心如刀绞,把那玉死命地往地上一扔,道:“这个孽障,既然知道我生了他养了他,他为什么还要出家?这玉顶什么用?不过陡增伤感罢了。不要也罢,摔碎了干净。”
元春眼明手快,一把抄起了玉,见王夫人如此说,她是定然不要的,而这玉是所谓的太虚之钥,放在自己这里说不定还能有一定的用处,想了想便道:“太太既然不要,我先收着,得了空,再去还给宝玉吧。”
宝钗其实很想要,只是不好开口,见元春收好了,也只得作罢。低声问道:“他……在哪里出家?”
“在五台山。我也是路过山下,听别人说起,专上山去看一看,谁知竟真的是他。我劝也无从劝起,寺中戒律森严,话也不能多说。只得下山来了。”
薛宝钗一样的伤心欲绝,只是现下得了确切的消息,心里倒踏实了一些。那心里便又暗暗地立下了一个决心。
元春还想着北静王府老太妃的事情,陪着流了一会儿眼泪,便告辞出门。王夫人虽然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送了出去。
元春回到贾府,贾溶并没在家。她想着自己的父母都已老了,家里已经败落如此,心中不忍,便收拾了一些金珠绸缎,又拿出一些金银,让素菊带了人,一并送到贾府去。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6、黛玉上吊暗应谶语 太妃亡故悄谈疑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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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黛玉上吊暗应谶语 太妃亡故悄谈疑点1
素菊刚走不久,便有丫头来报:“贾府里的一位奶奶来了。”
元春疑惑:我刚从贾府里回来,怎么怎么便有贾府的人找来了呢?会是谁呢?是宝钗吗?心里想着,却也只得出去迎接。
到外面一看,却原来是平儿。平儿已是妇人装扮,上身是乳云纱对襟衣衫,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腰间一根鹅黄宫绦,系着一块白玉珮,头上一支金步摇,一步三摇,一副贵妇人气派。元春知道她现在是姨奶奶,也算是半个主子,举止行动也有些讲究了。
平儿见了元春,盈盈下拜,道:“大小姐好。奴婢来给您请罪了。”
元春忙笑着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什么罪不罪的,我听不明白。来,有什么话,到里面去说。”一边说着,一边把平儿延入内厅奉茶。
到了内厅分宾主坐了,素菊奉上茶来,平儿惶恐道:“大小姐不用这样客气的,我今儿个来,便是给您请罪的。”
元春微笑道:“你有什么罪?这话倒也稀奇。你不妨说来听听。”
平儿便跪下了,道:“大小姐,我对不起我家小姐。琏儿爷把我们小姐休了,却把我留下了。小姐说回金陵,我等二爷息怒之后,就求了他派人到金陵去请她回来。二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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