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宫去,也不至于被别人随便埋汰了去。”
元春刚要伏下身子叩头,便觉一股大力把自己身子托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已稳稳当当站在地上,不禁大为惊异,原来这兰朵儿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呢!
若她还只是千金小姐贾元春的见识,自然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充其量感觉特异而已,说不定还会生出神怪之论,但她现在有了教师袁春的记忆,才能明白,这是一种武功而已。
20、兰韵斋元春勤修习碧纱橱良儿权行窃
兰朵儿向贾母道:“老太太,不是我多嘴,我只为你家大小姐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儿,干嘛要送到宫里去?在那皇宫里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们当然不明白,女孩儿在那里遭的什么罪!”
贾母叹道:“嬷嬷,你还不知道吗?皇上和皇太后的旨意,这本是极大的恩典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只求嬷嬷可怜可怜我们家大姐儿,让她在宫里少受一些欺负罢。”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20兰韵斋元春勤修习 碧纱橱良儿权行窃2
兰朵儿点头道:“唉,皇帝亲点的人,就是再有本事,也是逃不掉的。我早知道你们家大小姐是皇上亲点的,也正想见识见识一下是个什么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呢。今儿一见,果然品格不凡,我见犹怜呢。我也不忍你进宫去后,被人挑刺,寻出不是来,落一个不好的下场。”
元春一听,知道兰朵儿是有意留下来了,心里一喜,转念一想,这兰朵儿身怀绝技,神秘莫测,若是顺势拜她为师,今后说不定还能学得一招半式,也见识见识这武功的神奇之处,又能强身健体,还能多少抵挡一下意外情况。
想到这里,“咕咚”一声,便跪了下去,叫了一声“师父”,叩下头去。
王熙凤见机,忙上前把兰朵儿拉住,按在椅子上,让她受了元春的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
兰朵儿起初本不想生受这样的大礼,但一来王熙凤拉住,不好失礼把她摔出去,二来思及贾元春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是个七窍玲珑的妙人儿,更是个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收为自己的徒弟也是一件美事,便不再推辞,安然受了大礼。
然后扶起元春道:“也罢。遇上你这样的孩子,也是我的造化。以后我们就师徒相称吧。为师今日也没带什么,就把这白玉佩送与你,做个见面礼吧。”
说完,从身上解下白玉佩,递到元春的手中。
元春谢过,然后取下自己身上的碧玉佩,把这白玉佩带了上去。她是识货的,知道这件东西是上好的羊脂玉,是进上用的,应是极珍贵的东西。
王夫人道:“我们还没给兰嬷嬷见面礼呢,怎么反倒得了您的东西。”
贾母也道:“嬷嬷真是个爽快人儿!我们家元春得了嬷嬷的教诲,也真是她的福气。我们也都安心了。”
“老太太,太太,你们也都别这么客气。今儿大家在一起,也是缘分。元春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人,以后的作为恐怕是谁也无法料想的呢。好了,既然我答应留下来,自然是要陪着这孩子,到她进宫那天再说。依我说,你们也不用另给我安排丫头婆子什么的。只给我安排一处僻静的地方住下就成。”
贾母和王夫人听兰朵儿这么一说,知道兰朵儿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情,便不再劝说,让王熙凤安排去。
王熙凤笑道:“正好后花园子里有一所五六间房屋,叫兰韵斋的,原是先珠大爷读书静修的地方,后来也就空下来了。平日里也有人打扫,也还干净。只是那里不大有人走动,离这里也远一些,要东要西不大方便。”
兰朵儿喜道:“正是这样的地方才好。,我喜欢清静,不要人来人往的地儿。需要什么我自会取去。”
元春知道兰朵儿一定有些不便的地方,便对贾母道:“老太太,不如我也随了师父一同住在那里,这样也好随时请教。另外也能孝敬孝敬师父,对师父的日常起居有些照顾。这样岂不两便?”
贾母笑道:“这样更好。你有孝敬师父的心,你师父便不白收了你这个小丫头做弟子。”
兰朵儿见元春这样说,想一想,便点头道:“也好。你进宫的时间也近了,好些东西不是靠说说就能领会的,还得言传身教,每日里提醒着才行的。”
贾母吩咐王熙凤去安排收拾,抱琴也回去收拾元春的东西,好搬过去。
这里贾母便让王夫人和元春陪着兰朵儿在府里略逛了逛,便已是中午时分。然后在贾母上房的前厅里摆了宴席,为兰朵儿来府里接风,又庆贺元春拜师。王熙凤在席上自然也是妙语连珠,笑话不断,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尽欢饭毕。
饭后,王熙凤领着兰朵儿和元春等人到了兰韵斋,王夫人也亲来送到。
兰韵斋在后花园水池旁,五六间精致的房舍,门前几株垂柳,又清静,又雅致。旁边另有一小角门,出去就是内夹道,可通前后街。只是平日里都不开这门。
走进去一看,屋内窗明几净,床榻帐幔一应俱全,一色全新,正是王熙凤刚安排人弄好的。
王熙凤笑道:“嬷嬷,这地方可住得?”
兰朵儿叹道:“若是这地方也住不得了,只怕就没有地方可住人了。”
王夫人见兰朵儿满意,心里也高兴,嘱咐了元春一席话,便先走了。留下王熙凤帮着安置元春的东西,还有南安王府送来的兰朵儿的贴身用物等。
元春见地方不大,便对抱琴道:“你对我们屋里的人说,不用他们过来了,让他们守着原来的屋子吧。这里只用你和司棋两人就行了。”
抱琴答应着,让司棋去传话,另去搬自己的被褥枕头之类的用物来。
兰朵儿见眼前无人,便对元春道:“依我这半日的察看,你小小年纪,却有着过人的智慧,行事又沉着冷静,真是让我不得不另眼相看。我也算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了,但见了你,我却有些自愧不如了。”
元春忙道:“师父这么说,可折杀弟子了。元春无德无能,如何当得起师父这样夸奖?”
兰朵儿笑道:“你也别太谦了。我平生阅人无数,但凡能入我眼的,也没两个。如今你也算是好的了。这些也都不说了,还是言归正传,给你讲讲宫里的规矩吧。至于礼仪参拜等,等你进宫了,自然有教习嬷嬷教导的。依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孩子,做起来当不是难事。最要紧的却还是规矩。宫里的规矩有些是明文规定的,教习嬷嬷也会给你们讲的,但有些规矩却是约定俗成的,没人告诉你。因为很多人都等着看新进宫的人的笑话呢,谁也不会好心提点你的。如果你犯了这些规矩,虽然暂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得罪了人,种下了祸因。你自己也想不到,这些祸因会在什么时候给你狠狠的一击,让你万劫不覆,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20兰韵斋元春勤修习 碧纱橱良儿权行窃3
元春听得兰朵儿这么一说,心中更是一凛,原来宫里的情形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复杂,更残酷。她不禁生出疑问;“师父,听你说来,这宫里既然这样复杂,为什么师父你能全身而退呢?我能不能像师父这样,最后也能出宫呢?”
“唉,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知道宫的规矩呢。也不知道皇宫其实就是一座活死人墓,是个吃人的地方哩。一旦进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如何还出得来!我只是一个宫女,仗着有一点小小的本事,陪着十二分的小心,才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来。你呢,不是为师故意伤你的心,你是万万也出不了宫的,因为你是皇帝亲自要的人,日后自然是有封号的,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无论如何,你只有死了,尸身才能出得宫来,葬入皇陵。”
元春心中一阵黯然,咬了下唇,只望着窗外的柳枝发呆。
兰朵儿心里也是一阵叹息,宽慰道:“好歹我们师徒一场,为师定要把平生所知,全数教与你,让你至少在宫中不被人欺压,不会平白地被人暗算,保住自己性命,平安度过一生。若能这样,也不枉我们结识一场了。”
元春垂泪道:“师父见怜,也是元春平生之幸。元春这里先行谢过师父的大恩。”说完,盈盈拜了下去。
兰朵儿忙托住了,道:“你不用这样客气。我们也算是有缘,能相处这么些天。我是个散漫的人,平生并不喜欢收徒,只怕连累了自己,不得畅意自在。我在南安王府,也只是客居,南安太妃是我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经那朋友的委托,她也殷勤款待,我才住下了。其实,我是自由的人。如果那一天我兴起,闯荡江湖去,也是可能的。只是我也知道江湖也并不是那么好闯的,江湖也并不比皇宫平和,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没有那些雄心壮志去闯荡了,也许南安王府倒是一个平静的避风港呢,所以姑且就这样混着吧。”
元春这才知道,原来兰朵儿也只是无根的浮萍一样,心中怜惜:“师父若是愿意,长长远远地住在我们家,我祖母和母亲定然也是乐意的。您看好不好呢?”
“元春,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也善解人意,将来在宫里也是有出息的。只是,我在这里同样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何必又欠人情?欠三家不如欠一家,已经扰了南安王府,就扰他一家吧。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府里的规矩都一样的多,比那皇宫差不了多少,我并不喜欢这样。说不定那一天,我就走了。我不愿受这些拘束。”
“师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何不去找他们?”元春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又怕犯了兰朵儿的忌讳,只是这个疑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兰朵儿一听这话,脸色便暗了下来,看了元春一眼,才道:“这些以后为师会告诉你的。只是,你要记住,以后在宫里切不可好奇心太重,尽量多做事,少说话,少提问。不然一不小心就犯了别人的忌讳,得罪了人。记住了吗?”
元春忙应道:“我记住了,师父。”
她知道兰朵儿一定有着什么难言的伤心事,不敢再问,却也知道自己触了师父的伤痛,心中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