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九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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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九岁的日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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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模样的粗豪汉子看见了她,走过来,声如洪钟。

“干什么?”语气很不友善。

“想……”本来想说来看看,但她却说,“来报名。”

教练轻蔑的看过她染红的头发,戴了好几个耳环的耳朵,和长到小腿的百褶裙。

“本馆不收不良少女!请回吧!”

还真呆了一下。气得发抖。

“那还真是打扰了!”还真用力推开教练,跑了出来。正好撞到站在门口的人。

那人笑笑的抓着她,免得她跌倒。“报不成名,不能拿无辜的路人甲出气嘛!”

“对不起。”还真觉得挺倒楣的,老遇到那种居高临下的男生。她只想尽快离开。

“你想报名也行,”路人甲在她身后大叫着。“把头发洗黑洗直,我做主让你进来……”

谢谢你喔!真是天大的恩典……还真忿忿的想着。

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回到十九岁时而已。原来白日梦也是做不得的……

*****

这两天的眼泪,积起来比她这些年来的眼泪都多。

哭如果有用,叫还真哭到出血泪她也肯,可惜就没这么好的事情。

她坐起来呆呆的想。

过了一会儿冷静,她的脸上,出现惯有的刚毅。好歹她当了二十几年的家庭主妇,什么样大大小小的悲欢灾难都尝试过,若被这种小规模的灾难打倒了,自己哪能瞧得起自己?

先做自己做得到做得好的事情再说。

打开冰箱,发现冰箱若雪洞,什么也没有。

还真马上上街采买。

走到巷口,发现阿健和人争执,一定睛,还真倒抽一口气,反身就走。

那群女瘟神找到这里来了。大约阿健堵着,所以没找上门来。

“如果你把头发洗黑洗直……我作主让你报名……”

本来嘛!学生顶着一头红头发,只会惹来麻烦而已。

第二天,她从阿健的身边走过,走了将近五公尺,他才发出一声惨叫。

“还真!你的头发!”

还真因为昨天洗掉染发,药水弄得头皮有点疼,心情正不好,凶回去,“头发怎样?干你什么事情?”

还是走路去搭公车。碍…洗掉染料是正确的……没人再用那种侮辱人的眼光打量,也没有背转身或窃窃私语。

真好。

这让还真的心情好多了。阿健倒是慷慨激昂的骂了她一顿,说她居然把那么炫的头发弄成这样。

“你的头发,还是我的头发?”用力的顶回去,照样不甩他。

当晚她上门去报名,刻意把耳朵上的耳环都取下来,连裙子都改短了。

同样一个人,居然教练没认出她来,让她报了名不说,还亲切的给她时间表和道服。

倒是昨天撞到的那个男生认出她。

“唷,决心不错。居然真把头发染黑洗直了。”他半嘲笑着。看他的样子比阿健要大些,但是身高一样可怕。这种恐怖的高个子,却顶着清秀的娃娃脸,怎么看都没有威胁感。

但是他却轻轻松松的将另一个黑带摔出去,脸上还带着微笑。

重系白带的还真看傻了。这个没锻链过的身体,蹲了五分钟的马步就开始发抖,老天。

“我是你们的助理教练,我姓萧,萧卫青。台大经济系二年级,黑带一级。男生呢,就叫我萧教练,女生呢,”他刻意睇了还真一眼,“就叫我萧大哥吧。”

还真全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上完了课,他从后面追过来,“邱还真。”

“有事吗?”还真离他远远的停下来。

“你的动作很扎实,以前练过吗?”他递了片口香糖,还真只想到EM2,毛骨悚然的摇摇头。

“我有机车,送你回家吧……”

“我也有。我马子干嘛要你送?”阿健真是阴魂不散。

两个人像公鸡似的互相怒视,还真以手加额。

“我有脚。谢谢。”还真小跑步的跑掉了。

一团混乱的十九岁啊!

*****

她盯着数学课本发呆,没有一题算式她看得懂。

还真早就下定不哭的决心了,哭又没有用。

她将数学课本扫进抽屉里,登登登跑出去。整个晚上都耗在光华商场的旧课本摊子上。

从高三开始回溯起,一直看到国小六年级的课本,还觉得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惊心。但是小五的数学她又觉得很熟了。

对了。三个小孩的功课,她都教到五年级以后,就送到补习班去上课了。所以小六以后的,她已经将近三十年没碰。

不用教他们功课的时候,我在忙什么?

还真怔怔的想了起来。

她在忙永远忙不完的家事,而她的丈夫跟小五以上的小孩一起研究模型和电脑,小五以下的,她的丈夫没兴趣。

小孩还小的时候,她什么都要管,丈夫只会瘫痪在沙发上,按遥控器。

“你自己想当菲佣……就会变成菲佣……”

如果我花时间跟他们研究功课?如果我花时间和他们相处?今天我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意义会不会不一样?碗要每餐洗不可?家里非窗明几净不可?若是我把这些时间省下来,我跟我爱的孩子们,会不会有比较温暖的关系?

她的眼泪跌碎在书页上。

既然我能重来……我绝不犯相同的错误。还真倔强的咬紧嘴唇。

她搬了一堆数学课本。从小六到国三。小六和国一还好,差不多一个礼拜她弄懂了,但是国二怎样都不懂。

还真跑去国中补习班补习,顺便补英文。

一周两次道馆,英数补习,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也没啥时间多想。

每天阿健看着她铁青着脸跑来跑去,紧张兮兮的抱着书,有点心疼又觉得光火,这笨蛋女人被捅了一刀以后,脑子都坏了!

“还真!你这孬种!被捅了一刀而已,看你吓成什么德行?怎么?念书?考大学?你别做梦了!赚钱第一啦!学历有屁用?”

原本急匆匆跑出去的还真,又同样的跑回来。

“你说谁孬种?真正的孬种是你这混蛋!就算是要当流氓赚大钱,也要张学历傍身。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学历有屁用?等你考上了,再来鄙夷人家的学历如何?没本事拿学历,就别鄙夷别人的努力。要混也混得有出息点!”

还真拂袖而去,又跑回来把阿健嘴里的烟夺下来,踩熄。

他愣在当常

当月月考还真的数学和英文都及格。

整班哗然。老师根本不敢相信。连开书考都考不到十分的太妹,她被训导处抓去当堂考。

出来的成绩让训导主任黑了脸。

“我可以回家了吗?”还真只这么问,没有一丝不快的表情。

她小跑步的跑到道场,教练宣布,下周要升等,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先打打拳,蹲蹲马步。

快乐?不快乐?她不会去想。但是每次累的时候,她不会忘记诅咒杨瑾当祷告辞。

这天,为了一题三角证明题,下课额外的跑去问老师。补习班的老师也很欢喜还真的向学,特别的把她教会,等弄懂了,两个人高兴的跑去吃宵夜。

等回到家里,时间刚过了十一点。

还真已经习惯家里没人的日子。每天到她睡了,少女还真的父亲还没回来;她早起上学去,才会听到主卧室传出父亲的鼾声。

所以,当她看见父亲满面通红,一身酒臭的坐在客厅,真的有点讶异。

“爸……爸爸。”虽然叫一个年纪可能比她小的男人爸爸,实在尴尬,还真还是提醒自己,她,邱还真,今年十九岁。

“跑到哪野去!”喝醉的人没有理智,还真安慰着自己,但是当她被抓着前襟的时候,不禁也有点儿害怕。

“我去补习……”

“你在骗谁啊?撒谎!我最讨厌撒谎了!你跟你妈一样,贱货!满口胡说八道的贱货!”

“我没说谎……我真的去补习……”还真害怕的扭动着,父亲充满红丝的眼睛让她恐惧。

真像……喝得大醉的邱至宣,恍恍惚惚的看着酷似妻的女儿……虽然说,离婚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想起她……想起那个贱女人给他的屈辱和愤怒……

他用力拉着还真的前襟,挣扎下,他看见了还真雪白的乳沟。酒精和对前妻的愤怒,冲毁了他的理智。

还真只听到嘶拉一声,她的学生制服的前襟整个扯开到腰,内衣整个看得到。

她愣住了。

至宣狞笑的欺上前,冷不防眼睛一痛,还真居然给他结结实实一个黑轮。他大吼一声,又挨了还真一书包。踉踉跄跄的往后倒。

还真哭着跑出家门,慌慌张张的往前狂奔。

跑到马路上,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家?哪个家?她还有家吗?

她翻了翻口袋,哭着走进旅社,想洗个澡,喘口气。

柜台后面却是一张不友善的脸孔。

“身分证?”还真把学生证给她。

柜台看了看,又打量她半天,“一个人?”

废话。要不然你看我后面跟鬼吗?

“对不起,不可以。”

“为什么?我有钱!”还真又气又怒。

“你没人跟,不可以住啦!”这时候,一个高中模样的女孩子,跟个欧吉桑进来,柜台满脸堆欢的请他们签个名,连身分证都不用看,就让他们住宿。

“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还真声音大了起来。

“我不怕你声音大喔!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啦!说什么都不可以啦!女人家不能一个来住宿,你不要给我惹麻烦,要不然,我叫警察喔!”

还真气得忘记掉泪,“现在我去外面随便拉个男人呢?这样我能住吗?”

“只要你拉得到啦!随便你们爱住多久。”

女人不是人?一个女人就不可以住旅社?还真转头就走。

后来找了家漫画王,缩在包厢里啜泣到夜半,才朦胧的睡着。

*****

睡到九点多,还真愣愣的坐在包厢里,不知道下一步要怎办。

被撕破的学生制服,她跟柜台借了针线,尽量将下面的钮扣往上挪,还是欠了领口的一颗,只好小心的抓着领口,才不会被人家看到父亲用力扯破衣服时,指甲刮伤她的几条红印子。

都是杨瑾的错。

对!都是他的错!!

还真的怒火慢慢爬上来,若不是他的一时意气,她早该跟天堂报到了。

对……都是可恶的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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