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终归还是不敢贸然闯入，正扭头要走，小雪从内院大门出来，一眼看见舞空，连忙笑道：“夫人，天尊大人让婢女去紫苑请您呢，可巧您就来了。”
“哦。”舞空如释重负，便跟着小雪进门。
舞空一边跟在小雪后面走，一边四外打量，发现这翠屏苑的内院比前院还要简单，倒真的像是一个修身养性的道士住的地方。
小雪在内书房门口禀报了一声，舞空听见里面说：“请夫人进来。”小雪应了声“是”，扭头站定了，对舞空施礼退下。
舞空有些局促不安。却已经到了门口，终归还是要进去。
她走进小雪早已为她打开的房门，见灵玉天尊正站在书桌旁，那书桌和外书房的一样，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是，座椅后有一扇山水木雕屏风，那山水画法虚幻，颇有些仙家味道。
灵玉天尊见她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招手让她进去，不等她反应，自己就走到了屏风后面。
舞空放开胆子跟了过去，才一转过来，就看见屏风后面空悬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月白色气球，大部分地方都被气球中心的红色团状物映成粉色，那团状物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暖暖的，就算站得离它那么远，也觉得舒服极了，心情安逸极了。
灵玉天尊指着那团状物的中心，轻声说道：“你仔细看那中间，有个浅粉色的小肉团，看见了没？”
舞空的眼睛是练过明目咒的，此刻不经灵玉天尊指引，却根本没发现，可见那浅粉色的小肉团有多小。看上去不会比一粒米更大些。
“那就是了吗？”舞空的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被灵玉天尊一把拉住：“别吓着他。”
舞空满心都是惊讶和欢喜，瞪大了眼睛仔细看那肉团。那肉团根本看不出是个胎儿，更像长着柔软的小尾巴的、嫩粉色的蝌蚪。
这就是自己和灵玉天尊的宝宝？
虽然听来有些诡异，舞空却还是觉得正常极了，幸福极了。
自己，居然做了妈妈？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好奇怪……
她忍不住向灵玉天尊的怀里靠了靠，那里又温暖，又安全。
灵玉天尊也小心的环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又觉得可爱极了……我从前帮着沐华天尊做过，那时候也亲眼看着这小肉团长大，不知为什么，却没有现在这样暖暖幸福的心情，忍不住让她们去喊你……本来还有些后悔的，现在看你这样高兴，倒也值了。”
舞空心里一疼，立刻明白了灵玉天尊的意思——这个只有米粒大小的小蝌蚪，是寒衣的药。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没有造人的激情，没有怀胎十月的辛苦，没有生产的疼痛——可是此刻，看着那个小小的，柔软的小家伙，竟然有了感情。
一想到他将被放进炼丹炉炼制成一个药丸，放进寒衣的嘴里吃下去，舞空便没来由的心疼。
灵玉天尊感知了她的心情，连忙抱紧了她，柔声说道：“他还那么小，没有任何意识，更不懂得痛苦，却能换回寒衣的命……你若想要，我再帮你做一个如何？”见舞空惊诧，连忙解释，“做好了，给我就好，你想他了，便可以跟他玩儿。我只是怕……求你给我留个念想。”
“你是故意让我来看的，是不是？”舞空心里又酸又涩，想埋怨灵玉天尊，却埋怨不出来。
“不是不是！”灵玉天尊连忙摆手，迅速的看了那小米粒一眼，好像是怕惊扰了它，连忙把舞空拉到屏风外面，紧紧握着舞空的手，着急的解释，“我真的是爱极了他，想也没想便让她们去喊你。想想又觉得后悔，正要出来喊她们回来，你却已经进来了……既然来了，便索性让你看看，见你喜欢又心疼，才突发奇想……虽然是突发奇想，舞空，我现在却更坚定了，咱们再做一个好不好？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对我，却意义重大……”
舞空见他那么着急，有一点软软的感动，笑道：“你可答应过，再不骗我。”
“当然！”灵玉天尊正要起誓，想起早上的事儿，脸色立刻绯红，嗫嚅着说，“早起也不算骗你，我要去干什么，你也该猜到了，你若偷看，我心里一慌……也许真的做不成了也未可知。”他越说脸色越红，飞快的抬眼看了看舞空。见她也红着脸，胆子倒大了些，柔声说道，“刚才，我真的不曾骗你，若我方才有半句谎话，便让我立刻死了，魂飞魄散，永无再生之日！”
舞空有心拦着他起誓，却终归忍了下去，听他说晚了。才正色道：“我信你就是。”
“那……”灵玉天尊盯紧了她，满眼都是恳切的期盼。
舞空却不敢随便答应。
里面那个，是没办法了，若寒衣知道了，只怕还会多心。要是再做一个，只怕他醒了，也会生生气死。
灵玉天尊不用她说，便像久未浇灌的仙草一样蔫了下去。
他松开紧握着舞空的手，无力的后退了几步，淡淡的强笑着：“我明白，你当我……是在说一个笑话。”
舞空看着他，竟然生出几分埋怨。
你为什么不像寒衣那样霸道？
此刻，若是寒衣，别说是里面那个会立刻毁了，就算是自己，他也会冷着脸说：“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不许再想旁人！”
而灵玉天尊，只是松了手，颓丧的退开。
“你容我好好想想。”舞空心一软，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说完了，自己都觉得诧异，不知道这句话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出来。
灵玉天尊温和一笑：“你不用为难，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快回去吧，我还有别的要忙。”
“是。”舞空也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点了头，眼睛却落在那屏风上，舍不得离开。
“走吧。”灵玉天尊苦笑着把她推出门外，“将来，你跟寒衣在一起，还会怀上这样的宝宝，那时候你便不用心焦，只需好好的把他养大，生下来，承欢膝下就好了。”
舞空无言以对，只得回了紫苑。
可是，从这一刻起。她的脑子里便被那小米粒占据了，满心满脑子都是他，常常坐在那儿发愣。
小莫不知在想什么，看见她这样，并不上前劝慰，只是掩口低笑。
第二天，灵玉天尊再来看寒衣，看见舞空的样子，便借口让小莫出去，对她低声说道：“我散去你昨日的记忆吧。”
“不要不要。”舞空舍不得，连忙摆着手退开。
“这都怪我鲁莽。其实也简单啊，你放心，对你的智力、其他记忆毫无损伤，只是把那一点抹去而已。”灵玉天尊哄她。
“不要。”
“乖，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不会害你。”
“不要！”舞空跑了出去。
灵玉天尊无奈的检查完寒衣的身体，走出屋门，站在舞空身边，正要继续劝慰，舞空却抢先说道：“师父，那记忆并不痛苦，反而让我觉得很幸福。就算他活不了几日，我也不会后悔。”她见灵玉天尊还要说话，立刻补充道，“师父，等寒衣醒了，我跟他走了，再不与你相见，你会不会把和我相处这五百年的记忆抹去？”
“不会。”灵玉天尊笑着回答，也立刻明白了舞空的意思，沉吟半晌才道，“好。只是，你什么时候不想要了，告诉我，真的很简单。”
*** ***
接下来的两天，舞空再想看，灵玉天尊也不肯给她看了，舞空从未见过他这么强硬的对自己说“不”，也只好答应了。
三日之后，舞空早起见灵玉天尊没来，心里有点不踏实，便让小莫看护寒衣，自己去翠屏苑看看。
门口的小仙娥见她来了，连忙说道：“夫人，天尊大人去炼丹房了。”
炼丹房？！
今日，就要把那个小肉芽炼制了吗？！
舞空吓了一跳，提起裙子便向炼丹房最多的炼苑飞去。
几个药童正在洒扫，见舞空来了，向她纷纷施礼。
“大人呢？”舞空忙问。
一个小药童躬身答道：“大人正在戊辰房炼丹，只有净心师兄陪着，不许别人进去。”
舞空刚要往里冲，几个小药童连忙把她拦住：“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大人吩咐了，只需两个时辰便可炼制好，不许任何人进去！现在已经炼了半个时辰，您就再等等？”
舞空不理，几个火弹把他们赶到一边，直冲那个序号为戊辰的炼丹房跑去。
里面，却只有净心一人。
那炼丹炉，也是凉的，并没有炼制什么丹药。
“大人呢？！”舞空几乎抓狂。
净心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一点也不慌乱，躬身沉声说道：“大人正在炼丹，说您可能会来，怕师弟们拦不住您，也许会放您进来，便让净心在这儿守着。”
“大人在哪儿？！”
“净心不知道。”净心还是那平淡的要死的腔调。
舞空见他咬紧牙关不松口，干脆自己一间一间去找。（！）
第055章 苏醒
灵玉宫一共有四十九见炼丹房。曾经被烧毁一间，后来又重新盖了起来。
这四十九间炼丹房，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根据各自的特性和需要，大部分都分布在炼苑的各个角落。
还有一些要求特殊的，建造在特殊气候灵气的地方。
舞空把炼苑翻了个遍，也没有灵玉天尊的影子，又去找其他炼丹房，终于在灵玉宫的东南角的甲子房找到了他。
此刻，灵玉天尊正坐在炼丹炉前，亲自看护炉火，那紫金色的炼丹炉里，燃烧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灵玉天尊知道她进来了，笑道：“还好，你找到的时辰刚刚好，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出炉了。”明明在笑，那声音却有些沙哑。
舞空的脚有些发软，却仍旧坚持着走过去，坐在灵玉天尊身边，接过炉扇：“师父，我也会扇。那时候我冻死了华莲仙子的百朵莲花，你就罚我给她炼送子丹来着。”
“嗯。”灵玉天尊只是笑。
“你从前总爱说，善缘，善缘，我从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