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和他一直朝前走。山路渐陡,凤宜一手扯着我,腾空而起。
我随着他一起飞。
我们从山峰边擦过,掠过长长的山涧,雪天里一切都象是在沉睡,连雪,也是一样。
天地如此苍茫。
我不由的紧握住他的手。
我忽然想,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天空下,在这大雪里翱翔,是种什么心情?
孤独
无边无际的孤独。
我刚才还在狐疑为什么凤宜要刚吃完饭带我出来踩雪。
忽然间,我却明白过来。
其实,凤宜这个人,很简单。
他想要的,也很简单。
长的美不美,聪明不聪明,有没有上进心,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样的夜晚,能够有个伴,和你在一起。
飞翔在空中也好,或是,就在下方的某棵树下,某块石头旁边休憩也好……
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身旁的人在想什么。
这就够了。
天宽,地远,让人觉得心里那些汲汲营营,那些琐碎的烦恼,全都象远处的薄雾层云一样的不真实。
“看,东阳峰。”
“其实这里天气寒冷,没有原来的凤凰坡气候好。
”凤凰坡冬天也不很冷的,我好象没有见过雪。
“凤凰坡虽然好,但却很不真实。”凤宜说:“即使没有那场变故,凤凰坡也不可能成为永远的世外桃源。我能护他们一百年,一千年……我护不了他们永远。外面的世界真实残酷,需要他们自己适应,自己面对。如果我一直庇护他们,他们经不了风霜,应对不了灾劫。那么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胡说,你怎么会不在。”
我心里颤了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要是有一天,凤宜不在了……
那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从来没想过。
我知道,世上没有长明灯。
任何事,有开始就有结束。
朋友,会各奔前程。
姐妹,也会各嫁各走。
就算是灰大毛,他大概,也有出师的一天,海阔天空,我不能拘束他。
我却没想过,凤宜若是不见了,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我也不想去想。
我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
“来,过来。”他肯定想不到我这时候心里在转什么念头。身形朝下,我跟着飘身落下去。
没有落到地上。
他站在树端,弯下腰,指着下面那个黑糊糊不太能看清的:“一个巢。”
啊,是的。
这冬天也不落叶的树杈上,的确有个巢。
,巢上还有半个盖子,筑的相当精巧。我可以想象T蒲绒干草和鸟儿自己身上的绒羽,巢盖的方向一定可以挡住西北风,巢里一定很温暖。
我们在树端上停了一会儿,凤宜说:“走吧。”
我们再回到盘丝洞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扯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凤宜轻声说:“是不是想到婚礼之前不能再见我的面,所以舍不得啦?”
他的语调本来是取笑的,不过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婚礼之前,我们的确是不能再见啦。
“帖子都已经出去了,大概从明天起,宾客也会陆续到了。”
低下头,看着地下一片白白的雪。
即使是夜里,雪地上也有隐隐的晶莹的微光。
“即使别人不到,采玫师姑一定会到。”
“啊,对。”
一想到那个活泼的不象师姑的长辈会来,我的心情也微微上扬了一阶。
“不过采玫师姑一定会拼命张罗,你的懒日子可没得过了。”
呃,这倒也是,想想采玫师姑那种高涨的热情,旺盛的精力,喋喋不休的聒噪,我突然觉得两腿软!
凤宜微微一笑:“回去吧。”
呃,进了屋,热气一冲,我的脸热的厉害。
和凤宜两次,呃,约会,都是在夜里。
一次是在天河畔。
一次是在伽会山。
果然谈情说爱要花前月下才有效果么?
不过我不是花前,是星河之前。
也不是月下,是飞雪满天之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个念头隐约的在心头盘转,却又不敢真的去想。
我失去过李柯,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如果我失去凤宜呢?
如果他忽然不在了呢?
如果,如果……
床褥柔软温暖,我却忽然觉得背上生寒,冷汗涔涔不绝的冒出来。
我没办法去想那个可能性。
那么骄傲的凤宜,那么华彩熠熠的,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无论那里有所有人,可是,无论谁,目光都会投注于他。
如果没有了他……
我看着帐顶呆呆出神。
我还是想不出来。
如果,到底会如何。
想不出来,我却变的很坦然了。
我安静的躺在那儿,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还做了个梦。
我梦见,很久之前,一个很暖和的,不下雪的地方,有烂漫的桃花,有个人,就站在花下,朝我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一幕,记的那么深。
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那些岁月,那些过往,那些我得到了又失去了的……
那些落下的桃花,纷纷扰扰。
可是我现在,终于不再茫然了。
我也不再为刚才那个问题而恐惧。
其实我恐惧的不是那个问题,这世间本来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我只是恐惧自己的茫然。
我现在变的,非常坦然。
我睡的很香。
然后,被采玫师姑从床上硬揪了起来。
我还没醒透,看看外头的天色,确定天没亮。
再看看眼前的美丽女子,确定我不是做梦。
“师姑,你怎么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我怎么来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通知我,什么都来不及预备!你还觉得我来的早了是怎么着!”
啊啊啊啊!师姑她一定练过佛门神功狮子吼吧?我的耳朵都给吵的嗡嗡的,两眼更是要变成蚊香圈圈!
“快起床!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你的嫁妆预备的如何了!快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呃,呃,就好,就好,您先松手,我得穿衣服啊!”
知道的明白她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强盗呢!
无比忙乱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不,应该说,无比忙乱的婚前准备期,正式开始了!
“吉服呢?”
“这个……呃……”我没办法,把凤宜送的那件拿来出充场面。
“嗯,样子还罢了。还有呢?”
“啊?没有啦……”这个,婚只结一次,要准备几件吉服啊?
“一件怎么够!”她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按照古礼,应该十二件,至少也该九件。上次方思墨娶未兰,还穿了六件呢!”
“啊?”轮到我瞪眼了,这是啥古礼?
采玫师姑凶恶无比:“你,你你……我告诉你!你要敢在这事儿上给我轻省马虎!我绝对不放过你!”
啊啊,师姑,咱是亲戚不是仇人啊……您老手下留留情,别太折腾我,总给我留口气,让我活到拜堂那天啊!
正文 一七零 收礼啦,发财啦。
虽然见不到凤宜的面,但却知道他这些天也忙的很,3,光是来这么多宾客,东阳峰和盘丝洞上上下下全调动起来,忙的不可开交,打比方说,有如冷水溅进热油锅,那叫一个沸反盈乱啊……
朱英雄帮不上什么忙,大毛嫌他净添乱,让他做些搬搬抬抬的粗重活计,他倒干的很开心,我瞅他扛着一个超巨大的木箱从院门口过,急忙喊了一声:“大猪,过来
“哦,”他难得轻手轻脚把那个木箱放下,跑到我跟前来。
“躺好别动!”采玫师姑把我重重一按,手上不停,继续给我做……面部按摩。
我觉得我的长相也就这样了,再保养也成不了天仙美人啊。
脸上敷了一层香玉膏,光听名字,再闻闻这香气,就知道一定是好东西。
朱英雄好奇的瞅着我的脸,大概我现在的样子对他来说很新奇。
唔,当然新奇。
虽然我面前没镜子,但是上辈子女人做面膜什么样我可是没少见的。
“你那箱子里扛的什么啊?”
“哦,是些摆设。”朱英雄说:“布置新房啊,布置礼堂啊要用的东西,大毛让我扛到前头去。”
嘿。他们几个倒是不打不相识。
“累吧?”
“不累!”他挺直胸。呵呵憨笑两声:“这点儿东西算得了什么!主人地好日子。我觉得身上有使不完地劲儿呢!”
我怎么觉得……
是我要结婚又不是他要结婚。兴奋地好象打了鸡血似地。
他朝采玫师姑行个礼。出门扛起他地大箱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采玫师姑哈哈一笑:“嗯,这个倒是个有趣的,脾气挺直啊。”
“嗯……”我一不能逃跑二不能反抗,只好任她折腾了。
不停的有贺礼送进来,不过大部分都是把礼单送来念给我听,然后再问我收在哪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灰大毛就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是什么宝物就放到后库,如果是药材就放到了药房,如果是一般的东西就暂且堆在一起。我先前还贪心大炽,听着这个宝啊那个贝的心里热热的,可是再听下去,就没什么新奇了,不怕丢人的说一句,有些东西我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比如,刚才送来的礼单上,说是金彩双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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