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天绝宫出了巨资,帮他娶得美妾,让他甘心为你们所用。所以小柔才会用冰蚕素绫相赠,也是投其所好之意。”
杏眼女子冷笑道:“你说梁府人去楼空,那么,梁百万是不是天衣老人,也根本无从得知。就算师姐送了他女儿一块冰蚕素绫,女儿家彼此交好,哪里有什么可奇怪的?”
众人中,唯有楚天行知道梁府千金其人,明白以曾柔的脾气,若无一定缘由,绝不会与这样的女子结交,不觉心头大跳,定定望了曾柔,作不得声。
萧宁远微笑道:“当然,这又可以说是宁远的揣测。素绫方巾,确实也代表不了什么,但,如果还有灵犀针呢?”
杏眼女子冷笑道:“哦,你一定要说我们有灵犀针,那我们也没办法。这样吧,为了让你死心,我们姐妹都让你们搜一搜好了,若是没有,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萧宁远摇头道:“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黑匣子来,将其打开。但见其中立即纷纷扬扬,飞出一片蓝色蝴蝶,在众人顶上一阵盘旋,就像约好了一般,一部分停在杏眼女子身上,另一部分停在曾柔的嫁衣上。
众人目瞪口呆,听萧宁远缓缓道:“小柔,其实你们拿走的,根本就不是灵犀针。世人皆道有灵犀针,却不知灵犀针由人所养,需入血而活。此刻,它就在我体内,使我百毒不侵。而你们拿的,是我在璇玑城中寻得的空心针,里面放了雌魅蝶的粉末。魅蝶是最擅长跟踪伴侣的蝴蝶,一点点气息,它们都不会放过。谁碰了那针,此刻已真相大白,如今,你们有何话可说?”
满堂肃静,只有红烛尤在高燃,烛泪缓缓流淌,仿佛是人的眼泪,流之不尽。杏眼女子满面惊惶之色,只听曾柔轻轻一叹,道:“远哥之慧,小柔早就领教。这样也好,省得我天天坐卧不宁。远哥,这场婚礼,是小柔梦寐以求的,这样被你骗来,小柔甘心情愿。好,远哥,恩恩怨怨,都在今日作个了断。与子偕老,果然只是小柔的南柯一梦而已。”
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楚楚意得志满,仗剑而行,但觉十分快意。庄中此刻人员正杂,她虽然面蒙轻纱,但江湖中作这等打扮的女子多不胜数,大半都是为了提防登徒子,所以一路行来,岗哨虽多,也没有人怎么难为她,被她从容步出了聚贤山庄。
她在山庄门口四下张望,果然看到了那面目刚毅的男子从角落里闪出来,向外走去。她在其后跟着,却未见他向邀月楼走去,只一路走向郊外,等来到一片空地,那男子翻身下跪,道:“属下石康,拜见夫人!”
她忙让他起来,不解地问:“我们怎么来这里?君逸呢?”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目中明明有笑意,面上却一脸庄重,道:“启禀夫人,杜太傅已经得知夫人在聚贤山庄,目前正在赶往扬州的路上。少主已经前往迎接,邀月楼内的暗部,业已全部撤出。少主请夫人跟随石康,到他处躲避一时。”
楚楚打了个寒噤,惊道:“这么快?”
想了一想道:“暂时我还不便跟你走。我嘱咐我教中弟子在城中藕香居等候,此时她们必定等得焦急了。我也不用你跟着我,如今以我的武功,只怕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多了你反而碍事。你先去找君逸,告诉他脱身后,就来藕香居找我。”
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楚天行重重跌坐在椅上。萧宁远定定望着面前人,低声道:“这么说,唐秀那满天花雨的机关,也必是你们动了手脚?”
曾柔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已被那杏眼女子挡在面前,冷冷道:“你不要再伤师姐的心,有什么话,自有吕蔷来代她回答。不错,我在那满天花雨的机关中下了毒,为什么这么做,道理很简单。因为虽然我那时确想将你们一网打尽,但也要考虑到后路。满天花雨是唐门压箱底的宝贝,一旦出手,必然是已到绝境。我不能让他留下活口给你们,反而泄漏了天绝宫的底细。他一死,你们以为天绝宫已经覆灭,就不会再追查。再说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打探我们的底细,我们许他做宫主之时,就决定要除去他。当日我问你,你拒绝了,师姐已经决定,要将天绝宫关闭,单纯以素女的身份嫁给你,哪里知道,最后不肯放过她的人,却是你!”
满堂繁花似锦,娇容衬托着珠光,无比娇艳,凝目萧宁远,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满堂宾客,都不忍再看。萧宁远低声道:“不,小柔,我可以放过你,我甚至想过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突然伸手凌空向红幔点去,随着布帛撕裂之声,露出其后密密麻麻的灵牌来,他指着那些灵牌,声音陡然抬高,厉声道:“但是这些被你害死的人不会放过你,这些无辜惨死的生命不肯放过你!”
堂上一片寂静,只听得曾柔银铃般轻笑一声,道:“不错,义父说过,远哥的秉性就是如此,嫉恶如仇,恩怨分明,此之谓之大丈夫。”
萧宁远苦笑了一声,低低道:“但是小柔,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你竟然连义父,都不肯放过?那极乐丸的配方,又来自哪里?”
曾柔微笑道:“远哥要问,小柔自然知无不言。极乐丸么,就来自五毒奇经。”
妙真师太失声道:“五毒奇经不是五毒教的至宝么,怎么不在青娥教主手上,反而到了你手里?”
曾柔瞧了楚天行一眼,笑道:“五毒奇经确为春三娘所有,此人资质平常,哪里能谙其中的奥妙,五毒奇经在她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乘她喜欢上了天行,我就跟她说,如果她将五毒奇经送给我,我就帮她得到天行的心。谁知道这个丫头那么傻,竟然就相信了。”
楚天行失声道:“小柔你”曾柔向他微微含笑,道:“天行,你不要觉得奇怪,小柔能活到现在,不狠点怎么行呢?不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纵然有你们庇护,也早被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藕香居在扬州西南面,环境静雅,以小点心闻名遐迩,里面却是客栈。小离跟她说过,订了二楼最东边的厢房。她在小二的带领下找到此地,推门进去,却未见人影,正在纳闷,瞥见房中桌上,用纸镇压了一页纸在那里,忙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张地图,按图上指示,分明在西郊关东庙。她正疑惑间,看得小离那虽蒙她指点,还是歪歪扭扭的字爬在图下角,说的是:教主快来,我们发现了五毒奇经的下落。
纤纤素手,轻轻举起,将那点翠缀凤的珠冠缓缓摘下,捧在手中,端详了良久,笑道:“如今我是用不着了。”
楚天行猛然扑过去,死死抱住萧宁远,目中滑下泪来,颤声道:“宁远,你先莫动手,且听小柔解释。她平日里待我们如何,你是知道的。我把她当做亲妹妹,实在不忍心看你对她出手。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缘故,你让她说明白,好么?”
曾柔笑道:“天行,我们虽然自幼相交,但你还没有我了解远哥。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萧宁远甩脱楚天行,定定望着曾柔,声音突转悲亢,高声道:“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非要杀害那么多人?诸葛一家又有何辜,尤其是那诸葛芙蓉,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都已经走了,你为何还要将她引回来杀害?”
曾柔抬起螓首,笑道:“杀人自然有理由。诸葛芙蓉非死不可,无论她逃到哪里,我必将她逮回来千刀万剐。素女不错是大家闺秀,纵然打落牙齿,也要往肚里吞。但天绝宫主,岂能与人共事一夫?男人想享齐人之美,也不想想,为何女人就要忍气吞声?”
萧宁远苦笑道:“这么说,倒是我害了她。但红花夫人是你授业恩师,你又为何忍心下这个手?洪长老自小就何等爱护你,义父待你如若亲生,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们?”
曾柔微笑道:“你们只看到我得尽红花夫人宠爱,却不知道我在背后,吞了多少血泪?她与逍遥剑客仳离后,心内懊悔不已,又扯不下脸去找他,练功又走火入魔,半身不遂,脾气喜怒无常。我和小蔷在旁服侍,身上不知留下多少伤痕。就算她过后又待你特好,被人打一巴掌再揉三揉,谁受得了?”
她妙目定在萧宁远身上,笑道:“远哥,你只知道是黑非白,哪知道世上之事,根本分不得这么清,在你眼中,义父自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你肯定不知道,八年前那个雨夜,为何我哭得那么伤心?”
萧宁远喃喃道:“八年前………”猛然抬头道:“我记得,那晚你发了疯一般,站在湖边就要往下跳,还是我使劲抱住你,才把你拦住的。莫非………”突然剧烈摇头道:“我不相信,决没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曾柔格格狂笑,笑得眼泪都滚出来,道:“不错,这就是你的好义父。他哪里肯成全我们,只不过被我用毒和摄魂之法控制住心智,才会跟红花夫人提议我们的婚事,和让你做丐帮下任帮主。洪长老当然要死,他竟敢让他多活了好几年!”
满场寂然,但见她嫣然笑道:“远哥,这天绝宫,根本就是义父一手创立,用暗杀来控制武林中不听话的人,只不过后来落入了我手中,改用了毒药而已。义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比如张掌门,你可知道你父亲张丘晓为何人所杀,你又为何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
张涵真闻言一惊,拨开众人来到近前。萧宁远面色惨白,望着面前之人,却见她面上渐渐浮出隐隐的灰色,猛然警醒过来,惊呼:“小柔!”却见她素手一扬,满蓄劲风,突向他前胸击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时值正午,西郊人影寥落。关东庙倒不难找,但见其破败不堪,孤零零矗立在那里。庙前立着是一块字迹磨损得差不多的石碑,楚楚瞟了一眼,写的是关云长败走麦城。
果然是小离这小妮子又搞混了。她失笑步入其内,但见蛛网密布,满积尘埃。随着她走进内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