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婥看他摇晃了一下,有些紧张,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启央避开了。
叨婥看着他不算是健康的脸色,呆了呆,始终揪着那条白毛巾,咬咬唇,问出了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那个问题。
“启央,我一直没问你,你的那个毒,你姐姐为你解开了吗。”
启央看都没看叨婥一眼,点点头。
“什么时候解开的,那次你为我解毒毒发后,回去还有没有发作过。”那毒太厉害,叨婥想,就算是顾念姐弟之间的关系,启横也会把解药给启央的,但是同时她又担心,如果启横为了牵制她而利用了启央,那么他冒险来救自己,会不会伤害到他自己。
“你不用想太多,毒早就解了。”
“是吗,那就好。”叨婥松口气,对自己的过度反映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看你的脸色不好。”
“只是这几日累……”
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启央才刚转过半个身子,话说了一半停在了嘴边,整个人像慢动作一般向河里倒下去。
“启央。”
河水被压出一朵巨大的水花,叨婥一边咳一边努力把启央的身子架出水面,那个男人的身体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已经失去意识。
“启央。”进入昏睡状态的启央,身体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叨婥的身上,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拖了上来,启央苍白的脸色一下子让她担心起来。
难道他的毒根本没有解。
但是毒发的话,不是应该剧痛么,怎么晕过去了。
叨婥小心地检查启央的身体,才发现他后腰的部分有一团血色的湿润。
是受伤了,是救她的时候受伤的吗,居然忍了这么久。
这里荒山野岭的,根本就没有住宿的地方,叨婥记得刚刚走过的路上有个破旧的小木屋,好在启央的马有灵性,见两个主人都甩在地上,就跪下了身子,叨婥撑着启央,把他慢慢转移到马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手扶着他,一手拉着缰绳催促马儿前进。
他们之所以没到这木屋歇息,是因为它实在太破了,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毕竟对于两个受伤的人来说,有个简单的地方歇息,也比在外面露宿得好。
叨婥先进去屋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启央扶下来,背着他有些艰难的进屋,把人放在床板上。
为了避开他的伤口,叨婥让启央侧躺着,然后开始解他的衣服。
不是她想要吃启央的豆腐,实在是不知道他伤的如何,心里不放心。
两件衣服都被解了下来,叨婥才发现,伤口好像比自己想象得深,绷带上染上的血比刚才多了许多。
“你以为你是九命猫妖啊,还是你真觉得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一边抹眼泪,找出纱布替永安换药,一边对着这晕睡的人发火,“你以为你是谁,李小龙还是阿诺斯瓦辛格,怎么折腾都没事是吧。都伤成这样了,你一句话都不说,哪里来的鬼傲气。”
眼泪刷刷往外掉,嘴上骂得起劲了,手里的力道却不敢加重哪怕半下,即便如此,启央还是在睡梦中感觉到疼痛,眉头慢慢的隆紧。
“没事的,很快会好的。”
刚才浸了水,现在自己全身的伤口也在叫嚣着疼痛,叨婥顾不着,现在她所有的经历都落在启央的身上,为他处理好伤口,又用干布给他擦干净全身,然后找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启央还在混水中,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的样子。
叨婥取了水袋,骑了马,又回到河边装了一壶的水,山中的晚上很冷,如果启央伤口感染发起烧来,可不得了,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有的事情,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叨婥才刚刚进门,外面就下起了漂泊大雨,下雨的山间显得特别的寒冷,不停有雨水从天花板上的缝隙中冲下来。
叨婥把屋子里所有能接水的东西都拿了过来,辅以木板和绳子在启央的甚至上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自己拿着布巾守在那里,哪里要是有一点点的漏水,就赶快堵上。
祸不单行,到了下半夜,启央果然发起烧来,叨婥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他的身上,过一段时间给他喂一口水,一边还要查看着水势。眼皮重得要命,但是却不敢打盹,怕自己这么睡过去,没照顾好启央,他会病的更重。
折腾了一个晚上,雨渐渐停了下来,纱布用得差不多了,水壶里的水也一滴不剩。启央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叨婥一双血红的眼睛,还有干裂的嘴唇。
“你总算醒了。”看到启央睁开眼睛,叨婥勉强笑了笑,“你发烧了一整夜,我真怕你有什么事情。”
话一说完,整个人啪嗒,头一下子落到启央的胸口上。
42
42、前往万山谷 。。。
是他发烧了一整夜,还是她发烧了一整夜,把沾湿的布巾敷在叨婥的额头,指尖轻轻滑过叨婥干裂的嘴唇。
体内应该都烧起来了吧,居然没有感觉么。
叹口气,托着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扶着水壶给她润润嗓子。
黑色的睫毛轻轻晃动一下,启央屏息,静静看着叨婥,哪知道过了半响,对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醒。
他无奈,又给接了点水,给叨婥喝下去。
昨天的记忆,停留在河边跌倒那个场景,难道是叨婥把自己从那个河边架回到了这里,启央刚刚去取了水,可有段距离,叨婥这么瘦小的个头,怎么把自己带过来的。
“哎,就当是欠你一条命,我一定会让毒医解了你身上的毒的。”
捂着嘴巴狠命地咳了一下,启央苦笑一番,不知道这个毒医性格会不会真如外界传闻一般的乖张,如果对方不愿意诊治,那么他和叨婥的两条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捂着胸口,还是过一段时间就会难受,姐姐虽然给了药,但是却还有点残余的毒性留在身体里,说严重也太过,说不严重也不是。
叹口气,看了看躺在一边的叨婥,他拼劲全力想要把叨婥的药拿到手,却无功而返。
其实这段日子,自己对叨婥特意的疏远,一则因为叨婥女人的身份,让他有所顾忌,还有就是他对她抱着愧疚,即便是知道她是个女人,他也想要救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好友,这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改变。
“咳咳,咳咳。”
叨婥低声的咳嗽惊醒了启央,他小心地凑上去,眼睛盯着她的眼睛。
叨婥在他的视线里渐渐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刚刚发烧的关系,叨婥的眼睛特别的黑亮,还好像有朦胧的水蒸气在里头,启央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软,想要板起脸说些什么的想法烟消云散,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柔柔的一句。
“你觉得难受吗?”
叨婥摇摇头,“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启央回答,“倒是你,你真的确定自己没事吗,你该不是不知道你也发烧了吧。”
“我发烧了吗?”叨婥摸摸自己的脑袋,“好像不热。”
“现在褪了。”启央翻了个白眼,烧到现在,是个人都变成白痴。
“是你照顾我的,多谢。”
启央叹口气,她不是也照顾了他整晚,如果真的说有个人要说谢谢的话,那应该是他开口。
“你给我擦了身子了。”身上的衣服换了新的,叨婥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启央一下子又红了脸,嘴上还是硬气的,“你也给我换了。”
叨婥尴尬,这种场景,好像吃亏的是启央吧。
“不过怎么有种奇怪的泥土的气味。”叨婥嗅了嗅自己的手,真的有种味道。
“我用你昨天给接的水给你擦的身子。”
河很远,启央知道自己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没有办法来回多趟,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
那么,是从木板上流下来的雨水,叨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昏迷之前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不见了,她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纠结着问,“那你给我喝的水,也是……”
这木屋不知道在这林子里风吹日晒了多少年了,有多少灰尘,没准还有鸟虫在上面拉过屎,这样的水接下来,还能喝。
企盼的眼睛看着启央,希望他没有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哪知道启央很无辜地点点头,“我不知道哪里去接水,反正你渴,这里又正好有水。”
什么,她只不过是随便一问,居然是真的。
叨婥赶紧趴在床板上,勾起指头想要把喉咙里的东西抠出来,被启央拉住手。
“别这么紧张,我看你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吓吓你,去接点喝的水还是有的。”
他把放在地上的水壶拿起来,在叨婥的面前晃了晃。
“你这个……”叨婥气结,怎么知道一项认真到严肃的启央,也有这么爱整人的一面呢。
“现在有精神了吧,我们还要上路呢。”
两个人都逃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钱,如果不加紧赶路,恐怕到不了万山谷,他们两个都要饿死在半路上。
药材也奇缺,再加上随时可能出现在背后的追兵,时间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启央先爬到马背上,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叨婥还在地上踌躇。
“怎么了,还不上来。”
叨婥指了指他的腰间,“你的腰。”
以前她不知道他的伤势,上马的时候都是抓着启央的腰上马,但是现在,她怎么敢拿他的健康开玩笑。
启央默默地看了叨婥两眼,伸出自己的手,“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两只手在半空中交接,叨婥一闪神的功夫,自己已经被拉上了马背。
“走吧。”
“恩。”
“皇儿,你真的要这么做。”苏睐担心地看着永安,怀着孩子对父亲身体的压力很大,这个时候还要远行,确实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已经决定了。”明月报告这件事情后,他又派人认真的询问了那个老伯,那一对男女很有可能就是叨婥和启央。
他们如果真的往北边的万山谷而去,就是为了解叨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