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
被金美辰嚷了一句“你不疼我”的金父,像是摔落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掌心摸着脑门,两眼干瞪,有些不可置信,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郁闷和火大。
他会不疼她?
这么多年他把她当成心中的宝贝,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
她考不上大学,他托关系让她混学历;
她想要对象,就要蒋飞,他没说一声,尽心尽力为她想方设法让她在婚后也能像个金家的小公主,她在婆家不用做饭不用洗衣不用做半点家务,钱也不会赚,要不是他们金家撑着,她能到如今都不被婆婆说一声。
他做了这么多,从小疼她到大,能叫不疼她!
“美辰。”金母同是低头叹息,不满。
老公的感受她能理解,金美辰这句话实在太过分了,即使是一气之下口不择言,都是很伤他们做父母的心的。
然金美辰一点愧疚的心都没有,皱着眉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沉默,而得不到该有的安抚,她应该是更气的那个才对。如此一想,心头极其不顺,冲进自己的房间,嘭一声关上门,不会给父母好脸色看。
金母听到这声没有礼貌的关门声,骤然变黑了脸,与金父说:“我们是不是太惯她了。”
金父望向她,语气是毋庸置疑的:“你总算是想清楚了。我告诉你,我们不能再这样纵她了。她的公公那是什么人。部队里面谁都知道绝对是个是非不明的。这次的事肯定是美辰乱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公公生这么大的气。”说完起身,进书房前再三叮嘱老婆:“你千万不要随便去安慰她,让她自个儿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至于发生什么事,我让人去调查了再说。”
金母忙点头答应。
说到冲进自己房间里的金美辰,原想着这样一闹,父亲没来,母亲总会马上过来安慰她吧。想她当初高考失利,父母两人都没有责备她,而是尽力为她找门路筹划其它的路。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父母会在这件事上不支持她。
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却听到了父母像是同仇敌忾起来,要与蒋父一块对付她。
她气的走到床边,拿起个枕头拼命地撕,想象那是那些可恶的人的脸。
凭什么这些人处处站在蔓蔓那边,针对她?
凭什么?
连自己父母都这样!
撕完枕头,不够泄气,开始摔东西。架子上的,柜子里的,能抓到的东西都摔。铿铿锵锵,闹的这般大的动静,父母仍没有低头。
不行了~
两手捂住脸,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红得像两颗桃子:说到底,是自己生不出孩子让蔓蔓有了有机可乘。
抽着鼻子拉开抽屉,想拿点什么擦擦被一两颗眼泪滴花了的脸。指头翻来覆去,无意翻出压在最底下的那只小木匣。
一刹,她不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了。于是打开来看。
里面的红绸布上搁的是一块平安扣。
有点粗糙有点磕角并不怎么漂亮的劣质平安玉上,一块红斑好像鸡血凝固在玉里,让本人不起眼的玉变得愈加难看。
这么一块貌不惊人的东西,金母却是当年把它当成宝慎重交给她,说:千万别丢了,这是你的护身符。
她不能扔,只好把它压抽屉了。奇怪的是,这会儿拿出来看这块玉,却不觉得它很难看了。
因为玉扣上面打的结,很特别,是她从未看过的结。从网上一查,上面写着,似乎是某地方为求子老人家精心打的结。
求子玉?
【92】找上门
1
“妈。”温媛站在给温世轩打完电话的许玉娥后面,不用说,刚许玉娥在电话里与温世轩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被小女儿抓了个现成的,许玉娥有点尴尬地转过身:“媛媛,妈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二婶的话,就想,这是我们长房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能被你二婶他们拿了。”
母亲心急,而且因为心急总是坏事。温媛扶住额眉,指心揉一揉:“妈,我告诉你,你不要再随便将话说给爸和姐听。”
“我没有乱说话啊。”许玉娥叫道,接着向小女儿保证,“别担心,不是他们知道的话我不会说的。”
母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如此天真。
温媛心底冷笑:若是被母亲知道,父亲瞒着她做的是那些事,会怎样?
饶是哪个女人都受不了吧,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自己婆婆弄没了。
自己的亲姐姐究竟会混得怎么样?挑起眉,心里直觉会是一件十分令人期待的事情。
没有能从自己丈夫口里套到话的许玉娥,被小女儿说了一顿,心里挺不服气的,心想,你们个个都觉得我没有用是不是,但我终究是能做出大事情来的。
到了第二天,许玉娥当真是差遣了护理人员替她做掩护,自己偷溜了出去。
找这样一块玉佩上哪里找,她也没有门路。于是她想了个最笨的方法,跑到了卖玉的地方。
问人问到城里卖玉最有名气的几个地方,一一寻路去问,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纯粹是瞎猫撞死耗子了。
跑到了某幢大厦有名的周大福店,问那个售货员:里面有红色血丝的玉有没有?
“有。是有这种石头。有人把它叫做鸡血石,但它实际上在玉石市场上是不存在的,没人做这个鉴定。”
不值钱?
许玉娥的脸一垮:其实想也知道,穷得响当当的温家里面怎么会有宝贝?
还找不找?
犹豫的时候,见一个戴着墨镜打扮不俗的年轻女人走到柜台前,刚好站在离她仅两步远的地方。
修剪的好看,并且一看就知道保养极好的手指伸进衣领里面,捞出一条红绳系戴的平安扣,问那个售货员:“请你帮我看看,这块玉是真是假。”
接过那块玉扣,放在灯管底下,售货员小心地从各方面观察。
站在旁边的许玉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着看了一周,看到那块平安扣上有一滴鲜红的血样斑块,极是惹眼。
“小姐,你这块玉,我们现在鉴定师傅不在,但是,据我观察,你这块玉玉质一般,应该不是什么好玉。倒是这个红斑,有点像现在市场上有人故意炒作的鸡血石。”售货员说。
鸡血石不是没有钱的玩意儿吗?许玉娥顿感到奇怪:有钱人也戴没钱的玩意儿?
因那年轻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货,烫的头发,化的眉儿,都是副娇贵的模样儿。
“我知道,我在网上查过。”年轻女人说,“我只是想问,是不是这种玉可以被人拿来作为求子用的?”
售货员听到她这话,明了地一笑:“这迷信的东西,我们是不好讲的。当然,真正的玉石是有保健养颜等作用。”
年轻女人指尖掰起玉扣上面的红结:“这种结,你看见过没有?我在网上查,说是老人编来做求子用的。”
真不知如何说了,遇到这种执拗的明显是想求得神佛保佑的顾客,售货员勉强道:“小姐,所谓信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个要靠你自己想。”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年轻女人却是已十分满足了,像拿到了救命草般将平安扣小心戴回自己脖子上,放进自己贴身衣物里。
许玉娥看完这一幕,耸着眉头不以为意的,甚至带了丝不屑的,回到医院后,当天下午小女儿和张秋燕过来的时候,有模有样地把那年轻女人描述了一遍,顺便妄加评价:
“我一看,就知道是生不了儿子,到处求神拜佛都没有用了,只能拿着这块不值钱的东西当做宝贝,求个心安理得。”
“大嫂。”张秋燕偶尔都不知道怎么说许玉娥这个人,前后左右矛盾的,没有个准则的,不禁取笑,“你自己不是也生不出儿子吗?你不同情人家?”
“我同情她做什么?我有她这么傻吗?拿一块破玩意儿以为能生得下儿子?生不了就生不了儿子,大不了拿女儿依靠。”拿手当扇子扇风的许玉娥,极少像是说话占住了理儿,洋洋得意地说。
噗。张秋燕笑了出来:“可你那天,不是还说一定要蔓蔓生下儿子吗?”
许玉娥明显,就是一个说了后话忘了前话的,经常自打嘴巴的。
“我,我那是想——”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圆谎,“想她若生个女儿,不是和我一样受苦吗?最好是生个儿子。”
说完,给小女儿一个眼色,要让小女儿帮嘴。
可温媛已经是一种神游的状态。母亲和张秋燕,只以为温家玉佩是块宝。只有她知道,那块东西,主要是找她姐姐用的。
现在,好像线索浮现出来了,具体是不是,需下一步调查。
“妈,那女人长什么样?”
没想,小女儿对她的故事感兴趣,果然是自己女儿贴心,许玉娥兴致勃勃地开始勾勒那个年轻女人的样貌,说的口干舌燥时,走到窗台边的柜子上倒水喝,往窗下一瞧,真是巧了,指着下面路过的年轻女人说:“就是那个——”
巧成这样?
张秋燕和温媛齐齐探头到窗口的地方,顺着许玉娥指的方向看。
紧接,张秋燕惊叹:“哎,这世界真小,这人我看过很多次了,到这里妇产科找那位有名的方医生看病的。大嫂,这回真被你说中了,我看她不止是连儿子生不出来,恐怕是连个丫头都没有影。”
“这么惨?”许玉娥挑起眉头,心里倍感安慰。
原来自己比有钱人强,至少能生出两个丫头。
趁母亲与二婶插科打诨的时候,温媛是暗暗把这个年轻女人的样貌都记在心里了,然后看到那个女人走进了住院大楼时,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乘坐电梯直上到妇产科。
刚出电梯口,正好见那个女人同走出另一部电梯,有一名护士陪着那个女人一块走一边像是有意奉承那女人攀着话儿,称呼那女人为:
“蒋太太。你今天这头发烫的真漂亮,是在哪家发廊里做的?”
女人被恭维后,笑颜展开,略带得意:“昨天我心情不好,晚上干脆找了个京城里有名的师傅帮我弄了下,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
一路跟,跟到那个年轻女人进了医生办公室,陪那女人的护士走到护士站和其她同事说话,再次聊起那个女人。
“蒋太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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