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见君爷不在,蒋衍在中午食堂排队打饭时,故意走在了姚子业后面。
姚子业见他鬼鬼祟祟的,大致猜得到他这是想做什么,狭长入鬓的眉一挑,眼睛惺忪地眯着:“蒋中校,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有个朋友病了,想找个治肠胃的专家。”既然人家都这么开口了,蒋衍没有客气。
“肠胃病?有看过医生吗?是胃,还是肠?”
专业人士反问,蒋衍三不知。
姚子业倒不是想为难他,说:“肠胃专家各有专长。你若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好专家,了解清楚了再告诉我。最好有病人以前就诊的病历拿过来看,更清楚。”
蒋衍无奈,只好让莫文洋代自己打电话问初夏要蔓蔓的病历。
初夏想着是个机会,送病历到部队学校里,可以顺便制造两人见面,硬是拉上蔓蔓一块走。
学校里,午饭后,陆君正式向学校请了假有事要回家两天,姚子业送他到学校门口。
两人边走边说话。
陆君问:“你真不和我一块去看看?”心里是想,见到囡囡时,身边有个人可以帮着看提点意见做参考。
低着头,姚子业似在看自己的影子:“不去了。反正是不是,最终不是需要做完亲子鉴定才能确定?”
本来听他这话没错,但陆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都是因那个用五百块上车的女人,刚想动嘴说点什么。
前面,一辆停在校门口的出租车车门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两个女人。
看到这两个化作灰他都认得的影子,陆君猛地刹住脚。
头一个钻出车门的初夏,抬头扫见前面的军人,也傻住了,两只眼睁得大大差点瞪出来。
冤家路窄!
“初夏?”蔓蔓见好朋友站着没动,扶了扶眼镜看过去,先是看到怔了下的姚大爷,然后见到了那个冷得掉渣的君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陆君冷冷的声线打破了炙日的沉默。
回神的初夏,听到这话冒火:“我们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明显两方是误会了。姚子业走出来,视线自然落到蔓蔓那张戴眼镜的小脸上,见小脸已不见上回的病色,俊美的眸子里荡起笑意:“病好了吗?”
这军官,比旁边那个冷冰冰的,不知要好多少。初夏哼一句:“她病好了,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你们。”
听这答谢的口气,陆君冰着脸:“不用了。”
蔓蔓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仰起脸。
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那夜在军车里陆君只记得一个印象——倔强。后来姚子业和他说了那些话,眼下他不禁在这张脸上搜索着,想找到一丁点有关囡囡的迹象。
纤细的眉,小巧的鼻子,密刷子似的眼睫毛,神情中是淡到如烟,仿若与世无争的仙子。
心头不由一动。
忽觉姚子业的话有些道理:自己的妹妹若是出现在自己面前,非是美若天仙,但定有别致的动人之处。
记忆里的囡囡,一出生,不是最美最可爱的女娃,却是浑身充满了灵气,精灵剔透,令人移不开视线。
蔓蔓正努力地说清楚这个事情经过,不想被对方误会:“当时我不是想逃路,是去取钱还药费。你们可以把银行账户给我,我把钱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你今年几岁?”
一愣,纤巧的眉微拧,蔓蔓仰头,触及的眼神犀利如刀锋上的尖光,骇人的气势紧逼到她面前。
“你今年几岁?”同样的话,同样急迫又骇人的语气,从紧跟上来的姚子业口里吐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是这样两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蔓蔓的嘴唇咬了咬。
初夏唯恐他们这是为难蔓蔓,走上来要说话。
伸手挡住初夏,蔓蔓从来以为自己是大龄剩女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微微扬眉,轻描淡写的:
“二十九。”
------题外话------
此文为先占坑,所以错过爬榜的机会了。(*^__^*)偶尔亲们记得给点动力啊,O(n_n)O哈!
【23】不是
不是
再怎么相差,也不该超过两岁之多。囡囡若是活着,今年年芳二十七。
妹妹要是一遇能遇到,怎会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个音信。
最怕的是,没有找到人之前,囡囡已香消玉殒。
失望,在两个年轻军人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初夏看着都气:什么意思?嫌弃人家年纪大是不是?
这种像是找到亲人,却突然间希望破灭的痛楚,是没有经受过的人无法理解的。陆君此刻也无暇顾及他人的感觉,在脸上冷酷的面具未崩溃之前,迈开大步离开又一个带给他失望的女人,截车离去。
“没礼貌!当初甩他五百块应该甩得更狠些。”初夏跺脚,嘴里小声咕哝。
蔓蔓只在意这欠了人家的钱得还上,冷酷的君爷不知什么缘故走掉了,幸好留了个姚大爷。
姚子业此刻的心境,比陆君更失望。因为之前他怎么想,都觉得蔓蔓是最符合他心里面所想的囡囡,不然不会告诉陆君知道。哪怕蔓蔓现在报了29,他依旧在蔓蔓的眉眼中想找寻撒谎的痕迹。
“请你把银行账户给我。”蔓蔓这次认真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
“你不会对我们说谎话吧?你真是二十九岁?”姚子业向着她再踏前一步,湖面微澜的羸光从他那双英气狭长的眼瞳里流露,是水漾的温柔。
微拧眉,蔓蔓知道这个话会让他再度失望,清晰咬道:“我没有原因要欺骗你。”
“就是。”初夏走上来插话,免得蔓蔓一再被人欺负了去,蔓蔓是好性情不计较,但她初夏早看不过眼了,一手有力地指住他身上的军装,“你是军人,更应该懂得礼貌!知不知道一再追问一个女人的年龄是极不礼貌的一件事!”
长指尖戳到肩坎上的五角星,姚子业恍然被这话点醒,嘴角裂出一丝哭笑不得:“对不起。我和我朋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初夏怒吼,追问蔓蔓年龄不是想追蔓蔓,难道是想借机故意嘲笑蔓蔓。
越描越黑了~
姚子业聪明地绕开这个话题,只问她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想你们不是专门找到这里来还钱的吧。”
初夏和蔓蔓被这一反问,反倒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蔓蔓道:“我真是想还你们钱。”
“还钱的事你不需计较了。”姚子业见此,与她实话实说,“当时车上五十个兄弟一块捐的,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不到一百块钱,钱很少,不用还了。”
“钱少也是钱,怎么可以不还?”在蔓蔓勤工俭学的观念里,几十块钱怎能不算多。
看她轻轻咬嘴唇倔强的模样,姚子业又回想到上回在车上刚开始的那场误会,俊朗地笑一笑,“问题是这五十个弟兄,大都是出完任务后分头回各部队去了,有些在外地不在这个省这个市。你若真是一个个跑去还钱,交通费,银行手续费,都不止这个还钱的数目。”
听是这样复杂的情况,初夏和蔓蔓都无话可说了。
“那——”这钱还不上,欠下的人情怎么办。
姚子业狡黠地对她们两个眯眼睛:“如果你真想还这个人情,不如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人家都是救命恩人了,怎么可以继续当外人,再计较下去反倒显得她们心胸狭窄。
初夏豁出去:“我们来找个朋友的,给他送东西。他是个军人,近来在这所学校里进修。”
“原来是这样。”姚子业吁叹,带她们走向大门口的门房,一边问,“不知道我这位战友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上的?”
“他在哪个班上没来得及问,但他名字叫莫文洋。”初夏说。
世界真小!
姚子业嘴角的笑容愈展愈大,道:“若不是同名同姓,莫少尉刚好与我同一个班。要是你们早说是莫少尉的朋友,我战友陆君也不会拦你们上车了。”
莫文洋=莫少尉?
初夏与蔓蔓面面相觑,同叹这世界真小。
到了门房处,姚子业本想直接带她们进去找人,然考虑到现在是午休时间,唯恐惊扰到其他战友影响不好,便借了门房的电话打进去通知莫文洋出来。
接到电话的莫文洋,只注意听是初夏和蔓蔓来了,跳下宿舍的铁床,跑出去敲蒋衍的门。
隔天又能见到蔓蔓了,蒋衍兴奋到赤脚套军鞋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躲着纠察队的人系衬衣上的扣子。
两人跑向门房的路上,远远看见门房处站了姚子业的背影。
话说这姚子业长得风流倜傥,是班上外相最俊的军官,连一些向来以外貌自傲的学员都自叹不如。
蒋衍这会儿见姚子业与蔓蔓面对面站着,心里头不由犯嘀咕了:“怎么没有听说姚上校找女朋友?”
“姚爷眼光高呗。”莫文洋同样嫉妒,两个爷都是长得好家世好又有本事的,倒追的女人一大车,“不过,听说他小时候订过亲了。”
原来是订过亲的。蒋衍跑到门房面对姚子业的时候,卸下了心防。
“蒋中校也来了?”姚子业对蒋衍一副打量下来,看见他没穿袜子的脚,再顺着他眼光望到蔓蔓涨上虾红的脸,水样的眼眸于微沉中闪过一抹深思。
一对情侣几步之遥面对面,却因中间隔了个半熟悉的人不敢轻易动弹。蒋衍火燎火急的,向莫文洋使个眼色。
莫文洋接到指示,意图打发走姚子业,说:“姚上校,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她们两个也是我朋友。”姚子业双手环抱,背靠在墙上,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从不知道姚大爷是不知趣的人。
四个人一同犯急,互相交流眼色。以蔓蔓他们的了解,想必这姚子业是观察出什么,故意留下来的。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他吗?”姚子业衔着嘴角的悠闲自得,问初夏。
咕咕哝哝的初夏拉开包链,取出里面蔓蔓的病历要直接交给蒋衍。
蒋衍在伸出手去接病历的时候,注意到姚子业的目光盯在自己手上,方想到一个大乌龙。
“怎么了?”初夏看他老半天手伸在半空没有接,疑问。
“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蒋衍指着她们和姚子业。
【24】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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