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知道自己身边有荣肃王爷的人,只是,为了表示忠心,他不仅半点没有清除的意思,而且并不避讳他们,虽然他不敢说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秘密。
看着荣肃王爷的信,贾赦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原来,荣肃王爷告诉他,老太太那么正在全力追查安安的身世,她的人已经见到安安的亲生母亲了。
贾赦只觉得头疼,正想着干脆摊牌算了的时候,荣肃王爷在底下留下了他的意见,言简意赅的“远遁”二字。
说起来,贾赦确实有过要带安卉游遍千山万水的计划,但是主动出去游玩和被逼“远逃”却是两码子事儿。他觉得,他有必要和安卉好好商量商量。而且,这次的事儿,他也不打算瞒着孩子们。
于是,贾赦带着绾绾和安安来到了安卉的房间。
安卉一边唱着儿歌,一边摇晃着孩子的摇篮,看到父子三人都来了,笑道:“怎么这么巧?你们竟然一起来了?”
“不是巧,是我带着他们一起来的。”贾赦轻轻的摇头,将荣肃王爷的信递给安卉,“老太太已经发现了安安的身份,只怕这几日便要有麻烦了。”
“她怎么会发现?”安卉很不解。
贾赦无奈,将王家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就换来安卉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
拽住安卉的手,贾赦叹气,“如果事情一旦暴露,我们……就只能离开贾家了。皇上看在我之前也算有些许功劳的份上,应该会把爵位留给琏儿。只是,苦了你了。”
他是男人,就算是声名上有“爱美色”的污点,世人也不会如何的苛责,最多也不过是说他“没出息”。可是,安卉就不一样了,她势必要担上“魅惑”的罪名,“祸水”的名头。
“我不在乎我怎么样,我只怕……”安卉看向绾绾,眼睛里满满的痛惜之色,“害了绾绾!”
贾赦止不住的打了寒颤,他竟然害没想到这一层。若是安卉的名声彻底毁了,就一定会连累到绾绾,绾绾还那么小,若是在闺中就没了名声,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想到这里,贾赦只觉得愈发的恨老太太了。
安卉和贾赦都那么紧张,绾绾却笑了,拉着安卉的胳膊往安卉身上靠,像小时候一样的撒娇,“如果天底下的人都浑浑噩噩的听信那些流言,那绾绾便赖着爹爹和娘亲一辈子好了。左右,在娘亲身边才是最好的。”
安卉苦笑,“傻丫头,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嫁人的。”
抚摸着绾绾柔顺的长发,安卉在心中安安发誓,她的绾绾不仅要嫁人,还要嫁给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男人,就算是付出任何代价,都一样在所不惜。”
贾赦焦急的走来走去,“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只能按照荣肃王爷的意见,立刻离开京城。只要我们不在,就算她手里铁证如山,也是没用。”
“可是,我不想走……”安卉此时也很犹豫,“上一次,我们丢下绾绾一个人是迫不得已。如今,再要我丢下她离开,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之前,绾绾还那样小,她们都不放过。如今,老太太恨毒了我们,定是要将气撒在她身上了。”
绾绾的眼睛亮了一下,甜蜜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其实,说实话,对于自己一个人在家,绾绾心里有的时候是会觉得失落的。只是,每次这样的感觉冒头了之后,她便立刻用强力按压了下去而已。她假装不在意,可是,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如今从安卉口中证实的确有难言之隐,只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她是个聪明又内敛的姑娘,对于安卉所说的“不得已”,并不去深入的追究,纵然他很想知道。
她不问,但是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原因的。
“那我们就带着绾绾一起走!”贾赦拍板决定。
绾绾止不住的喜上眉梢,霎时间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若不是此时场合不合适,她恨不得欢呼出来。至于安卉贾赦所担心的危机,她却并不是很上心,因为她知道只有有父母在,她就什么心都不用操。
“那安安呢?安安怎么办?你总不能说把安安也带上罢?只有读书,安安将来才会有出息!如果我们把他带在身边,以后他的人生会如何?”安卉揉着自己的额头,“仔细想想,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贾赦也很头疼,虽然皇帝曾说他“文武双全”,但是大多数都说他“文不成武不就”。不论文武,哪一个他都是半桶水,给孩子开个蒙什么的,他可以胜任。深入的,他就不行了。
“要不,我们去江南,我记得江南有几家书院也很不错。”贾赦试着提议。
安卉看向贾赦,有些不确定,“可以吗?我们可以在外面定居吗?如果有人找上门了,怎么办?”
贾赦头疼的直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心里清楚,只有不固定待在一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这样罢!”安安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开口,“我住在书院去!横竖书院是给安排房间的!我有不少同窗都是住那里,住几年都没问题的!”
安卉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伸手抱住安安,“我怎么舍得你住到那种地方去?”
安安笑了笑,眉眼弯弯,“书院里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允许带一个小厮进去伺候呢!”
不同于安卉感情用事,贾赦看着明显成熟了很多的安安,心里更多的欣慰,“这也是一个办法!回头我求荣肃王爷帮忙看着一看,应该不会有事!”
从安安才生下来,安卉就一直没有和这个孩子分开,在他身上用的心也是最多的,一时间,她真的很舍不得。可是,绾绾是她最心疼,最喜欢的孩子,她也一样放不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安卉实在不忍心委屈了任何一个。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们明天就各自离开!”安安直接蘀大家拍板下了决定,活泼的抱住安卉的腰,“不过,我今天要跟我娘睡!谁也不许跟我抢哦!”
安安所说的对象是谁,自热不言而喻。
因为安安的带动,贾赦心里也轻松了一点,过意板着脸道:“胡闹!你睡在这里,为父的要怎么办?”
安安快速的跑到床上,用力将脚上的鞋子蹬掉,一下子钻到了被窝里,“我不管!我已经睡了!”
“你去书房睡罢!”安卉起身,连眼神都没给贾赦一个,走到安安身边,轻轻的拽着被子,“别蒙头,小心喘不过气来!”
贾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绾绾捂着嘴偷笑,“那,绾绾先告退了。”
安卉回头,点了点头道:“路上小心点,天黑。”
安安露出头来,“娘亲,您唱歌哄我睡觉罢!”
安卉点头,笑得很温柔,“好!”
儿歌清幽,很容易便让人入睡了。也不知道唱了多久,安卉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疼了,却见安安已经闭上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着,好像是睡着了。
这个时候,一杯茶出现在安卉面前,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喝了几口水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贾赦没什么好声气,
“你小声一点,别吵到安安了。”安卉首先嗔怪了贾赦,这才回头看着贾赦,“只是去书房,你可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贾赦失笑,“是,太太。”
安卉被贾赦逗笑了一下,随后又是叹气,“我还是不放心安安一个人,他还太小了,比绾绾当时还小。可是,我又不能眼看着绾绾声名受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安卉眼眶微红的样子,贾赦轻轻的摇头,他就知道安卉心里还不好受,所以才一直留在这儿,“事有轻重缓急,安安明白的。他是懂事的孩子,你教得很好。”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安卉靠着贾赦的胸膛,有些无力。
贾赦抱紧了安卉,“安安是男孩子,将来要撑起一个家的,你也别太娇惯着他了,对他的将来没好处。多一些磨练,现在看起来可怜,以后就是他在众人中脱颖而出的资本了。”
眼看着安卉若有所思,贾赦拉着走到桌前,“这次咱们要轻装简从,我不想带太多东西了。这些是要带的东西,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安卉简单的看了看,“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带够了银子,什么都可以置办。只是,宝宝的奶嬷嬷要带上。”
贾赦不解,“带她做什么?你的奶水不够孩子吃了吗?安安小时候不是吃不完吗?”
“奶水没了。”安卉苦笑了一下。
贾赦蹙眉,看向安卉胸前,“怎么会这样?”
“前几天不是得了风寒吗?发烧烧得,把奶水烧回去了!”安卉有些尴尬的捂着胸口,虽然知道隔着衣物他什么也看不到。
看着安卉的胸口,贾赦蹙眉紧锁,似乎是不明白那一切是怎么个程序,“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你怎么没说?”
安卉叹气,“安安是个敏感又善良的孩子,如果他知道我不能给宝宝喂奶,一定会往自己身上揽,只觉得都是他的错。他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这些日子,我看得很清楚,他始终认为钱氏的事情是他的错,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对着我一直很小心,对着弟弟也是。前几天他抱着宝宝,身体紧张得很僵硬不说,等到宝宝因为尿了而大哭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慌张的对我说,‘我什么都没做。’当时看着他害怕得红着眼睛,我才知道,他有多敏感。其实,他是怕我讨厌他,所以很小心的讨好我和宝宝。”
贾赦的心也痛了一下,但是还是觉得有些生气,“你对孩子各方面都好,就是太宠着他们了。宠得安安像个女孩子似的,一个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这次这事也算好事儿,正好磨练磨练他。”
“罢了!不说了!你赶紧去书房歇着罢!”安卉不打算和贾赦争论孩子的教育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