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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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咒-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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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重重(四)

  沙儿的葬仪典礼的那一日,段临宇带着我和蓉妃三人坐上马车,来到凌府门口。金灿灿的“凌府”二字我看过三回,一回比一回刺眼。如今,这块匾额被白布覆盖着,整个凌府散发出的是无可抑制的痛。

  有人进去禀告了凌夏和宛罗,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门口。

  “你走!”宛罗指着我,“是谁容许你,容许你来的?”她见着我很激动,我抬起头,“宛罗,让我也送送沙儿行么?”

  “你这个刽子手,我不准!”宛罗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我心中万般难受,段临宇握住我的手,“是朕要琉儿来的。宛罗,沙儿的意外夭折,最最难受的便是琉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她多憔悴吗?”

  宛罗震动了一下,冷笑,“好啊,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凌夏!”她转向了凌夏,“你是沙儿的爹爹,这里是凌府,你是沙儿的爹爹,如若今天你让她进凌府,我宛罗绝不会说第二句话,但是凌夏你别忘了,你让她进来,就是……就是……”话未完整,宛罗已经泣不成声。“凌夏,如果你有一丝把我当成你的夫人,你就不能……”

  沉默着,僵持着,我凝眉望向凌夏。过了半晌,他唇边勾起了笑,竟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漂亮,迷惑,却没有丝毫温度,“今儿个,谁都可以拜祭沙儿,你不行。”他的双眼盯住我,一字一句。

  “凌夏,朕命令你……”

  “陛下……”一直未语的蓉妃开了口,“实则上蓉儿可以体会凌将军的心情,强人所难何必呢?蓉儿想,姐姐也是识大体的人,应该能知道陛下的难处,不让陛下左右为难吧?”蓉妃目光清澈,朝我望来,是啊,这个时候,不正是她雪上加霜的好时机么?

  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的笑话,我以为凌夏会念在我的无心,念在过去我们的情分上,让我至少进去祭拜一下,看来是我错了。现在,会站在我身边的,只会是段临宇一个人。

  “好,雪琉不进凌府,雪琉在门外。”

  段临宇黝黑的眼眸扫视了我一下,凝眉,便不再言语,携着蓉妃进了凌府。

  “等一下。”宛罗犹如刀锋般的双眸俯视我,“宛罗不想看见她站在凌府门口。”

  “宛罗,不要太过分。”

  我勉强自己笑了一下,“好,我走。”话落,背过身,慢慢向那街头深处离去。就如段临宇所言,沙儿死了,是因为我的疏忽,可是,最最难受的不是我么?不是我么?

  我沿着漫长的都城的街道前行。

  “唉,听说西边一直在暴动,派出去镇压乱民的士兵也都一去不回,起义军士气高涨,不知何时,这个朝代也快咯……”

  “你说,会不会是报应啊?想当初,这叛军攻下都城,才几天的事啊?本来江山就没有坐稳,南边发大水,北面蛮人虎视眈眈,西面起义军又势如破竹,我看啊……”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我站在一侧,就这样听见两个老百姓的谈话,心里立刻又是凉了半截。抬头望向天空,暗沉不已。一个想法从脑中跃过,如果真的再有那么一天,我还会苟且偷生么?不,不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母妃,如果真的那一天到来,琉儿便来陪你。

  永定四年,宫中传来捷报北方的蛮夷被击退,只是损失惨重。次年,起义军逼向陶理城,消息传来,段临宇在早朝的时候勃然大怒,两面夹击让他喘不过气,我慢慢地便很少见着他的面,苑儿说,陛下整日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议事宜。

  有一日夜晚,我刚要关上金銮殿的大门,晃眼之际便被人狠狠抱住,似是要揉进怀中一般。我大惊,想要叫,段临宇在我耳畔低沉道:“别叫,琉儿,是我。”

  “陛下?”

  段临宇松开我,摩挲着我的脸颊,“琉儿,如果你不再叫我陛下,如果……”

  我松下他的手,“怎么了?”

  他揽住我的肩,“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抬头看他,“是为了国事?”

  “别提这些。”他低头搜寻我的唇瓣,我感觉自己似是要窒息,在段临宇滚烫的手的探寻下颤栗。“琉儿,跟我走。”

  我蓦然睁开双眼,“陛下?”他抓住我的手,“我烦透了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我推开他,“怎么可能?都城的百姓呢?你也置于不闻不问的境地?”

  “琉儿不是从很早以前便知晓我坐在这位置上,只是为了你么?万人之上的感觉我并不留恋。”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

  我凄惨一笑,“琉儿永远不会离开金銮殿。”二十多年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离不开。

  “那好。”段临宇按住我的肩膀,眼中跳动着火焰,“你离不开,我陪着!”我想问他究竟是何意思,他便堵住我所有的声音。炽烈的交缠中,我将手从他背后向上,放至脖子上面,只稍稍使劲,会如何?如果他就在此刻倒在我身边,我曾经想要报的仇,就圆满了。这几年来,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是都放弃了。

  我的手无力地滑下。

  永定六年的元旦夜。苑儿帮我披上了长袍,“娘娘?”

  我回过了神,“苑儿,快些,陛下估计在增辉殿等得急了。”苑儿小手有些颤抖,“娘娘,恕苑儿多话一句,现在局势如此不稳定,娘娘,娘娘有何打算?”

  我皱眉,“苑儿,你胡说什么!”虽然可以不去思索这些,但每况愈下的局势总是掩盖不了的。我站在窗边朝外头望去,繁花似锦,烟火上天,绚烂无比,随即散落化成了灰烬。当年父皇的朝代也曾如烟花般繁盛过,可是结局呢?岂是一个惨字了结?如今,谁也不知,今日的炫目,是不是为了明朝的祭奠?

  我叹了一口气,出了金銮殿。暮色幽怨,方经过西苑,恍惚间望见了有人影在那桃花丛后。

  “这个,是我从陛下的书房寻来的。”轻柔的女声穿进我耳畔,我一惊,是蓉妃。可是那个人,我怎样也看不清,天太暗了。那人飞快地消失在树丛后面,无影无踪。 

 

宫闱重重(五)

  “是谁?”蓉妃回过身,我听见她才在草丛上面的声音,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香气,那香气越来越近,我手心直冒汗,靠着墙,匆匆离去。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她并没有追来,到大殿的时候,所有亲眷臣子都坐定了。

  “琉儿,怎来得如此晚?”段临宇见是我,便皱眉问道。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抬起头的片刻已经换上了笑颜,“没事,苑儿帮我梳妆慢了些。”我缓步走上了台阶,却一时怔住。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想起。蓦然侧目,左侧席间,凌夏正抬袖夹菜,这香味……

  “怎么了?”段临宇瞧见了我的心不在焉,我恍惚地摇了摇头。是我错想了吧,应该是。我坐在段临宇身边,无论大殿里面表演什么都没有仔细去看,仔细去听。我微微偏过脸颊,朝凌夏的方向望去,他沉默着喝酒夹菜,不言不语。

  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往上翻,我忽的站起身,段临宇说:“究竟怎么了?”

  “陛下,琉儿腹痛,就先不奉陪了。”

  段临宇审视了我片刻,“需要朕唤人陪你回金銮殿吗?”我摇了摇头,“不了。”我往后面走,到凌夏坐的那个位置时朝他望了一眼,然后别过头悄然离开了寝殿。殿外夜凉似水,纵然是初春,但寒气依然不减。

  凌夏果然是聪明的,只需我稍稍一个眼神,便能明了。我并没有等多久他就尾随而至。

  “娘娘找凌夏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说,“你跟我来。”这里未免太过显眼,说话多有不便之处。到了稍稍偏了些的地方,我停住脚步回头,“凌夏,你伸一下手。”凌夏唇畔浅浅一笑,将手伸出来。我俯下身去,靠近他手心闻了闻,心便沉入了谷底。一抬眸,我说:“凌夏,你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

  他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这,与娘娘又有何干呢?”

  “我……”我稳住情绪,“难道,真的是,蓉妃身上的?”我试探性地问道。那股香味,宫中除了蓉妃,没有人会拥有。

  我以为他会慌,会辩解,谁知他冷静得令我害怕,“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娘娘?你既然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

  “方才,方才在西苑的那个男子,果真是你?”我往后退了些,仍然不能够相信凌夏会和蓉妃有所交集。他不作声,我接着自言自语般说道,“居然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凌夏望住我片刻,在月光下清冷的眸子中忽的闪过了一些嘲弄,他笑了,“怎么了,娘娘似乎对我私下和什么女子来往极为感兴趣?”他走近我,然后用手勾起我的下颚,近距离的凝视我的眼睛。有多久了?多久没有如此近过?在我的意识里面已经许多许多年了。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可是我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丝毫的沉迷,只有似笑非笑。

  我真的,不认识他了。

  “凌夏?”我叫了他一声,不由自主往后退。

  “呵呵,待在段临宇身边寂寞了?”他欺近我,我心底泛起颤栗,伸手推他。

  “今日不是正好是个机会么?”他放开我,冷哼一声,“你大可以告诉段临宇我和蓉妃在后苑有着‘不轨’之事,这样的话,段临宇可能就会处置我,这不是你一直所想的吗?六年之前你就恨我恨到骨中,这次是个机会啊,不要错过。”

  我闭上眼睛,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凌夏会对我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无论何时他都会温和的望着我,即使六年前我怨他恨他的时候,他也会笑着对我说,琉儿是我的错。

  “蓉妃到底给你什么?”我睁开双眼,“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和蓉妃私下是在坐什么交易吗?”

  凌夏眼神凛了一下,“你觉得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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