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锡若背后打扇的裴吉,闻言便同情地看了锡若一眼说道:“原来东家太太这么厉害的。看来东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锡若看也不看地就回手拍了他脑门一巴掌,笑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别乱说话!”
裴吉摸着脑门子叫了一声,又不服气地说道:“东家也不大,怎么总说我是小孩子?”
锡若听得失声而笑,手抓鸡腿回看着裴吉说道:“要论岁数,我能当你爹!”
允礼见裴吉露出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便朝锡若笑道:“怨不得他。谁让你大人没个大人样子,又总不见老。我虽然比你小了好几岁,可看着也比你小不了多少。”
锡若挥挥手说道:“你就直接说我是个老妖精得了。反正我又不是没有被十四爷骂过。”
允礼一听锡若提起十四来,便朝他看了一眼,又拿捏着说道:“前两天听说我十四哥被放出来了。”
锡若正在夹菜的动作一停,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说道:“许是弘历的阿玛这两天心情好吧,又或是念起了他们的额娘吧。”
允礼瞟了锡若一眼,又说道:“你倒真沉得住气。我十四哥出事的时候,最镇定的是你,不紧不慢地把手头的差事办完了,才从直隶赶回来给他求情;如今他又被放出来了,也不见你怎么欢欣雀跃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这两年怎么疏远了呢。”
锡若在心里冲允礼做了个鬼脸,暗想道你这个爱新觉罗家的十七萝卜头,也学人套起我的词儿来了。我偏不让你看出来我正高兴得要死,嘿嘿!说着便故作愁容地说道:“其实他被放出来了,我才更担心。以他那个炮仗脾气,不定又惹点什么祸事出来呢。倒不如他在家中安养静坐,我还更放心点。”
允礼偏头想了想,又说道:“这也是实话。我十四哥要不是有你拉着,早先老爷子谢世的时候,就不知道干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了。也难怪我四哥一直都待你不错。有你在,他也省了不少心呢。”
锡若听得苦笑了一下。自己跟雍正、十四之间的这笔糊涂账,可真是恩怨情仇统统搅合在一起了。别说允礼闹不清楚,就是他们自己也未必掰得清楚,只好应了自己早年间对十四说过的那句话:糊涂好,好难得糊涂!
锡若等人在后面巡视民风跟河务的行程里,再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雍正三年七月初的时候,锡若跟弘历等人顺利进了京。各自回府里收拾了一下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锡若和弘历就在月华门外碰了头,又一路说笑着去养心殿给雍正缴旨请安。
两个人刚到养心殿背面,却双双被正在那里打太极的兄弟二人吓着了。
锡若和弘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胤祯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势,正在一板一眼地纠正着大清国雍正皇帝的错误姿势,最搞笑的是被纠正的那个人表情甚至更严肃,打起拳来的那股认真劲头,丝毫也不逊于他处理政务时的较真气势。旁边伺候着的人却是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锡若呆呆地朝弘历问道:“四阿哥,今天的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儿出来的?”
弘历闻言连忙抬起头往天上看,低下头时却一脸迷惑地说道:“不是啊。”这时他老子已经停了手,又招手叫他过去。胤祯也停了手看着这边。弘历临走之前,还不忘伸手拽了锡若的袖子一下。
锡若哆嗦一下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今天难道是老康显灵了?十四霸王居然跟雍正玩起“哥俩好、健身早”来了?!
这时雍正已经把弘历叫到近前,脸上露出了锡若近来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的慈爱神情,伸手抚着弘历的肩膀问东问西。锡若见他们父子两个忙着亲热,上去给雍正磕了一个头之后,就把胤祯拽到一旁悄声问道:“你吃错药了?”
胤祯闻言不答话,反倒伸手狠狠地敲了锡若脑袋一记。锡若“哎唷”叫了一声,见雍正父子都转回头来看着自己,只得忍气瞪了十四霸王一眼,又见雍正召自己过去,只好扶了扶被胤祯敲歪了的朝冠,走到雍正身前觑了觑他说道:“皇上的气色,看着倒比四阿哥和奴才出京前好多了。”
雍正嘴边透出一丝稀薄的笑意,又看了对面的胤祯一眼说道:“是你十四爷一直在传授朕养生健体的法子。朕照着练了大半个月,果然觉得身轻体健,晚上睡觉也睡得安稳了。”
锡若听得越发起疑。虽说他知道胤祯太极打得不错,可雍正才照猫画虎地练了二十来天,就能如此见效?那他胤祯也别当什么劳什子王爷了,直接在大清朝开一家健身房赚钱得了!由此可见雍正这话明显有溢美的成分在里头。
锡若也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这对亲兄弟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彼此的关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偏生这两兄弟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自己唯一可以咨询的允祥又不在,只好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又被胤祯拽着给雍正跪安,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去了前殿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