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女子,要是在什么深宅大户皇宫内院里看到,我也许还不会这样吃惊,但她竟然是这红袖招的头牌花魁。
我看着她,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讲:男人们总是希望风尘女子不像风尘女子,而像是个小家碧玉,或者是大家闺秀。但当他们遇着个正正当当、清清白白的女人,他们又偏偏希望这女人像是个风尘女子。或者男人们的心理的确就是这么奇怪。
我轻笑了一声,转过脸去看澹台凛,这家伙不知是不是精通这种心理,才会利用这种概念反差捧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做花魁。
他还没说话,花魁姑娘先娇娇怯怯唤了声:“澹台大哥。”
啧,我忍不住咂了咂嘴。叫得真是亲热。
澹台凛看了我一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顺手指了指我身边的位置向纤夜道:“坐。”
纤夜倒是落落大方,也没有推辞,直接就坐了下来。
一阵淡淡幽香随着她的动作扑鼻而来,我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只觉得清雅宜人,却又似比美酒还要更容易令人醺醉。
澹台凛笑了笑道:“我这位朋友是头一次来,纤夜你陪她好好喝几杯。”
“那是自然。”纤夜应了声便倒过一杯酒给我,眼波流转,声若莺啼,“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金。”我说着,抬眼看向澹台凛,他只是带着那样戏谑的笑容看着我,分明就是在说,花魁是你自己要叫的,看你自己怎么应付。
章四十 醉卧花间8
我瞪了他一眼,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他,这边纤夜已将身体偎过来,酒杯递到我唇前,柔柔唤了声:“金公子,请。”
我只得先接着这杯酒喝了。
“金公子真是爽快,再请满饮此杯。”纤夜紧跟着又是一杯酒递上来。
我抓住她的手,笑了笑,道:“纤夜姑娘你这不是陪酒,是灌酒吧?”
纤夜也笑起来,如春花初绽,附过来贴着我的耳朵低低道:“我从来不给女人陪酒。”
这一句话,哪里还有半点温柔婉转?分明从头到尾只有敌意!
我不由一怔,对面澹台凛已笑着问:“你们还真是投缘,才一见面就有悄悄话要讲?”
纤夜笑得伏在我肩头,柔声道:“是呢,我对金公子一见倾心,一定要同他喝个双杯。”说完又转向我,“不知金公子你赏不赏脸?”
……我还能怎么样?
本来就有几分酒意,再加上这几杯酒灌下去,我的头已有些晕晕乎乎,又摸不清这位花魁的深浅,又多喝了一杯便直接伏倒在桌上,闭了眼。
“金公子?”纤夜轻轻推了推我,我没理她,于是她便道:“金公子好像不胜酒力喝醉了。”
澹台凛的声音笑道:“唔,你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
纤夜笑道:“澹台大哥真是的,不是想故意灌醉人家做什么坏事吧?”
——他要想做什么的话,不用灌醉我也一样可以做。
澹台凛道:“一直灌她酒的人明明是你吧?”
“那不是因为澹台大哥说好好喝几杯吗?只要是澹台大哥的吩咐,纤夜一定照做……”
——这算什么啊?表忠心吗?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们说话,意识真的开始有点模糊,半睡半醒间,连纤夜几时出去的也没察觉。
中间似乎又有人进来,我支离破碎地听到几句诸如“……只要监视就好吗?”“如果他真的……”“不会……结党……”“……一网打尽……”这样的话。
大概是澹台凛在跟什么人商议什么事情吧,我这么想着,却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去弄清楚,连眼也睁不开,伏在那里,彻底睡了过去。
章四十 醉卧花间9
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
澹台凛正搂着我喂茶。
我呻吟了一声,转头四下看看,问:“我们要去哪?”
“回公主府。”澹台凛说着,又倒了杯茶给我。
不知是什么茶,泡得很浓,喝在嘴里又苦又涩。我忍不住皱起眉。
“解解酒。”澹台凛笑了笑,道,“若是让骥衡兄知道我让你醉成这样,估计下次我也就别想再去找你了。”
我想起沈骥衡那张板得跟棺材一样的脸来,又皱了一下眉,乖乖把那杯茶喝下去。我才放下茶杯,澹台凛的吻就覆上来。
跟先前那样温柔缠绵的吻不一样,他伸手扶着我的后脑不让我逃避,唇舌间恣意肆虐,炽热而狂野。
我吓了一跳,又被他的粗暴弄痛了,伸手推他,他没动,于是我用力捶了他两下他才松开我,我靠在车座上大口大口喘息,一面嗔怪地瞪着他,“搞什么啊,突然间这样……”
“我吃醋。”澹台凛很坦然道。
我有些无奈地看向他,“你是吃错药了吧,我跟沈骥衡能有什么?”
澹台凛伸过手来,轻轻抚摸我稍微有些肿胀的唇,道:“他能跟你朝夕相处,能让你有所顾忌……”
“至少没有娇滴滴的叫大哥,又好像把要心挖出来一样表忠心吧?”我哼了声,打断他。
澹台凛笑出声来,道:“想让沈骥衡娇滴滴的叫人大哥,倒真有些难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虽然板着脸气呼呼地这么说,但是他那句话还是让我忍不住要想像沈骥衡娇滴滴说话的样子,结果就只能卟哧笑出来,但有又些拉不下脸,索性就扭头看向窗外。
马车就在这时缓缓停了下来,已到了公主府大门。
澹台凛伸手搂过我,低下头来,在我耳鬓间厮磨,低低道:“真不想送你回去。”
“那你带我走好了。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不用管这里一堆烂事。”
我这句话冲口而出,然后自己便怔在那里。
澹台凛也怔了一下。
于是我笑了笑,拉开他的手,道:“说笑的,这世上哪有放着公主不做去做逃犯的笨蛋。我要回去了。”
澹台凛没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送我回府。
早有人通传进去,傅品和茉莉云娘迎出来接我。没看到沈骥衡。
澹台凛没有进府,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回去了。
虽然在车上喝过醒酒茶,但我脚下还是有些虚浮,要人扶着才能走稳。茉莉一面扶我往三秋阁走,一面低声埋怨,“澹台大人到底带你去了哪里?怎么喝成这样啊?”
我笑了笑没回话,只是问:“沈骥衡呢?”
茉莉气呼呼道:“也在喝酒,怎么劝都劝不住,真不知哪根筋抽错。”
我皱了一下眉,正想问他在哪里,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了。
沈骥衡伏在三秋阁院角的石桌上,也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发间衣上满是飘落下来的桂花,星星点点,就似覆着一层薄雪,而他早已烂醉如泥,浑然不觉。
我站在那里看了他半晌,还是没有过去,只吩咐茉莉去拿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由云娘扶着进了房间。才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章四一 ;合开义诊1
第二天宿醉的头痛还没缓过劲,身上的毒就发作了。
还好沈骥衡头天晚上虽然看起来比我醉得厉害,这时却比我清醒得多,很快就把药拿过来,送到我唇边。
我就着他的手吃了解药,看了看那个装药的小瓷瓶,轻轻道:“还有十二颗吧?”
沈骥衡略点了一下头,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靠回枕头上,轻笑了声,道:“你说这一年之内,能不能找到真正的解药,或者研究出解毒的办法?”
沈骥衡依然没说话。
他既不是医生,也不会安慰人。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只是习惯了这样跟他讲话而已。
“不过吧,我到底能不能有命活完这一年,也很难说——”
但我跟着说的话句话还没说完,竟然被沈骥衡打断。
他轻轻道:“别说傻话。”
我有些吃惊,抬起眼来看着他。
沈骥衡亦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看了很久才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很轻,但是其中的决心却丝毫不容置疑。
我笑起来,道:“那就先谢过沈兄了。”
沈骥衡又静了一会,没再说什么,只是伸过手来,轻轻拭了我额上先前痛出来的冷汗。动作轻柔,无限怜惜。
我不由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算什么?先前说不会让我死,我还可以当做是他作为保镖的职责,但保镖的工作,不会包括要帮我擦汗这一项吧?
他是不是酒还没醒?
我突然间想起澹台凛在弘愿寺的时候,说沈骥衡在吃醋的事情来,难道被他说中?
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向后仰了仰,避开了他的手。
沈骥衡的手僵在那里。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轻轻道:“抱歉……我……”
沈骥衡没让我把话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道:“公主请休息,微臣先行告退。”
说完也没等我回话就径自转身出去了,没走远,依然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站着。
看着那抹熟悉的影子,我不由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没错,一开始是我找上他的,后来有事没事找他说话的人也是我,但是……那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程同,又总是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平常也摆明了是说笑,他也应该一早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找的他,我真的从没想过会有发展成这样的一天。
这下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章四一 ;合开义诊2
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发现昶昊坐在窗前看书。白衣金冠,长发在阳光辉映下反着暖色的光。
我连忙坐起来,道:“咦?昶昊你几时来的?”
昶昊笑了笑,放了书走到我床前来,一面道:“刚到一会。他们通知我说你的毒又发作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到的时候你吃了解药刚睡下。”
我也笑了笑,道:“怎么不叫我起来?”
“我左右也没什么事,等一会也没什么。”昶昊说着向我伸过手,道,“我看看脉象。”
“哦。”我应了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
昶昊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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