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指挥员都不会因此而去批评谁。因为打瞌睡这是一个谁都无法回避和克服的事实,谁都知道打瞌睡会有生命危险,可是长达五个小时的静坐却是谁都无法克服的。
我提议和郝爱来一次打树枝比赛,郝爱欣然同意,他的枪上沾满了泥土,显然是没有很好地保养过。果然,他的枪机拉不开了。他用力地拉着,却怎么也拉不开,我得意地告诉他打一枪就行了。这个问题我曾遇到过,是射击后没有擦枪造成的硝烟沾连。
郝爱对着树上干脆来了一梭子,把一弹匣的子弹全打了出去,我也对着树干打了起来,忘记了比赛的事情,他的枪机又活动自如了。不过,他如果这次不擦的话,时间长了还会粘连上的。
郝爱开始擦他的冲锋枪,我认真地打着树枝。他一边擦枪,一边评论着我的枪法。
在阵地上,白天的时间概念是模糊的,没有了按时吃饭的习惯。下半夜不站岗的,如果没有其它的任务,睡到什么时间都可以。每个人都配发了足够的压缩饼干,还有定量配发的各种各样的罐头,而多数的罐头我都是上了阵地后第一次吃到。牛肉我是不吃的,五天一斤的牛肉罐头,我已经有好几斤了。早餐我送了一瓶给郝爱,其余的我都和别人换成了桔子罐头。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班长来问我们去不去34号阵地看病。说34号阵地上来了几名女护士,专门给我们送医治皮肤病的药来了,有病的可以轮流去看。其实皮肤病就是烂裆,开始我和郝爱一听是女护士,心想没病也要去看看的。从五月二十五日上前线到现在,就没看到过一个女人的影子,当听明白是看烂裆病时,我几乎是和郝爱同时抢着说不去,又同时埋怨为什么不派男医生上来。
班长统计了烂裆的人数,几乎所有的人都烂了裆,而所有的人又都相互隐瞒着,唯恐别人知道了会嘲笑自已,其实每个人又都在默默承受着烂裆痛苦的折磨。
班长问我愿不愿意去34号领药,我笑说这样的好机会应该是班长的,其实我很想去,但我害怕护士们会查看我的症状,更害怕是以一个烂裆病人的形象出现在女护士面前。
班长很快就回来了,二机连的一班长笑问护士是不是很漂亮,班长连声地说漂亮,说看一眼就能让人舒服一个星期。一班长则调侃着班长说:“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一眼,应该是舒服一个月才对”。
出呼我们的意料,班长带回了很多的信,这是我们最盼望的一刻。他走到我们的洞口,手里举着信,高喊着我和郝爱的名字,我和郝爱兴奋地冲了出来,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把郝爱的递给郝爱,我的只有两封。一封是弟弟代表父母写来的,一封是姐姐写来的。看到信封上熟悉的故乡名称,看到弟弟和姐姐熟悉的字迹,一股巨大的暖流涌上心头,整个的身心被亲情温暖着。家乡的穷山恶水,在此刻是那样的可爱,我的思绪回到了家乡,回到了亲人们的身边。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27) 八五年七月六日,晴。
43号阵地的最高指挥员是二机连的一排长余双,我们二连九班也归他指挥,他是来自山东的青鸟地区。在天快黑时他告诉我,让我加入一班长的哨位站岗,每岗三个半小时,最后一班岗的时间一直延伸到白天。郝爱则加入到刘军医洞口的哨位,一班长叫我站第一班岗,在晚上十点半我把哨位交给了刘国清,遗憾着只享受了两个不上岗的夜晚。
给烂裆的部位上药,必需把烂裆的部位洗净后上药才有好的效果,班长回来是这样跟我们交待的,这也是用药常识。我决定到34号阵地后侧的水池边去洗个澡,又是好多天没有洗澡了,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汗酸味。手在皮肤上一搓,大片的小黑卷滚落了下来,裆部的溃烂就是这样干搓后,损伤了毛孔和皮肤,引起感染而溃烂的。
昨天班长还给了我一封慰问信,信是一位十八岁的高三女生写来的,我是第一次拿到这样的信,她对我们这些几乎和她同年的年轻士兵充满了敬意,在信中她有一个特别的请求,请求收到这封信的士兵给她寄几个手榴弹的拉火环。我想,这封信既然到了我的手上,姑娘的这个心愿,我是有义务去帮她实现的。
战壕里到处都是战斗后留下的弹壳和手榴弹的拉火环,我随手捡起一些拉火环,用匕首割断拉火环上的细绳,擦净上面的泥巴,拉火环的精致就一览无余了,金黄金黄的,十分的令人喜爱。
我极认真地给她写了一封回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给女生写信,虽然我不认识她,我却感受到了给一个女生写信,是一件十分让我享受的事情。
我找了一个信封,工工整整地写好了信封,浙江省金华市城市规划管理局…喻红收。把信和拉火环一同装进信封里封好,背上水袋和冲锋枪,一路上猫腰快速地跑到了34号阵地,一路上不断要判断好冷炮打过来的落点,还要注意不被狙击手发现。
34号阵地是八里河东山的主峰,主峰背对越军的一面是炮火的死角区,有一条交通壕和后方相连。前沿防御所需的人员和物资全部是通过这条交通壕来运送和通过的。我把信交到了收发点,下到半山腰上的水池,水池是紧挨着交通壕的。这个水池我来过一次了,这是八里河东山主峰一线十几个阵地唯一的水源,来背水和洗澡的人都很多。我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人在那里赤条条地痛快地洗着,运送弹药和物资的军工们成群地从我们的旁边通过,幸苦和劳累写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我顾不上去体味他们的艰辛,扒光衣服也痛痛快快地洗了起来。
这次我看到了更多的烂裆患者,在这一个清一色的男人世界里,相互是没有必要回避和忌讳什么的,虽然互不相识,你帮我搓背,我帮他冲洗溃烂的部位。整个场景让我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动,突然觉得我们像一群受伤的生灵,在互相抚慰着对方的伤口,想到了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样一句歌词,我一时忘了是在前线,沉浸在感动和享受之中。。。。。。。
突然有人捂着阴部快速地蹲下了,紧接着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蹲下了,我从感动和享受中回过神来,看到几个女兵从我的身边走过,我也触电般本能地快速地蹲下,她们和男兵一样地全副武装,钢盔罩住了她们的秀发,不走到跟前,不知道她们是女兵。
女兵过去后,有人就调侃了起来,说这几个女兵可是大饱了眼福。
回到43号阵地,把这个经历讲给刘国清和郝爱听,他俩羡慕不已,说他俩就没有遇到过女兵,羡慕我的运气好。其实我连个侧面都没有看到,只看了一个背影,就让他俩羡慕的不得了。
药是白色干粉状的,郝爱说效果很好,他在昨天撒上的,今天就不流浓水了。我直后悔在昨天没有撒上,他帮我撒好药后,叫我别动,说是等药溶化了再穿裤头。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28) 八五年七月七日,阴有雾。
郝爱说的不错,烂裆的部位一用药就不流脓水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了;我又撒了一些药粉;想着不再受这烂裆的困扰;心里不免多了一份快慰。
和我一起下到炊事班的李久清在炊事班解散时留在了后勤,负责全连物资的领取;发放以及采购。因此他有很多的机会到麻栗坡县城,上前线之前我专门买了一架海鸥牌的120型照相机;花了我将近一年的津贴费;为的是能拍些照片;让照片记录下这段无悔的青春。一筒胶卷只能照十二张照片;我只带了一筒胶卷上阵地;照完后托人捎给李久清;他帮我带到麻栗坡冲洗好了;同时也给我带上来两筒胶卷。
李久清还给我带来一个口信;刘继旭的父母来信了;信在他的手里;说刘继旭的父母很担心。问刘继旭为什么这样长的时间里不给家里写信;在信中特意交待刘继旭;叫他最多不超过十天就给家里报一次平安。看来部队还没有把刘继旭牺牲的消息通知他的家人,他问我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刘继旭的父母多一份安心;少一份担扰和牵挂。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刘继旭的名义给他的父母写信。刘继旭的笔划我有一些印象;我尝试着写了一封简短的";平安信";;怎么看都不像刘继旭的笔迹。没办法;我没有刘继旭的笔迹用来模仿,至于能不能瞒过刘继旭的父母而给两位老人带去一份安慰;我就没法知道了。
我把写好的信带给了李久清;刘继旭的家信上有详细地址;信的发出就由李久清负责了。
在我的印象里;郝爱一向都是快乐的;他是八五年入伍的新兵;这个新兵的身上有很多的优点;不论做什么;都是那样的积极;主动;乐观;从没有看到他有过沮丧和不开心的时候。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没有女朋友。在前天他也收到了父母的来信;这两天他总爱反复地看信;我想他是想家了;想他的爸爸和妈妈了。我进到洞里;他侧卧在铺上;手里拿着他爸爸妈妈的照片;我看到他的脸上写满了对父母的思念;和平时看到的郝爱是不一样的。
我接过他父母的照片;看到的是一对纯朴善良的老人正在对我微笑,我恍惚觉得就是我的父母在慈爱地看着我;心底倍感无限温暖。我羡慕郝爱可以看到父母的照片;从而感受那样一份亲情和关爱。而我的父母因为家境的贫寒;照相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法想像的奢侈;为此我在前天写给父母的信里提出;要求父母照相寄给我;并随信寄去了五十块钱(我的津贴费是每月十二元;另有每月二十元的作战津贴)。我想,父母是一定能够满足我的这一愿望的。
二机连一班的一个兵在下午被冷炮炸伤了;郝爱搬过去了;刘国清说不愿跟他的班长住一个洞;提出要和我一起住;排长余双同意了;这样我和刘国清就住到一起了。
回到43号阵地后,危险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