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意味着什么,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让我热血沸腾,心底悲壮的情绪直冲脑门,我甚至想到了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手捧烈士证书时的悲情。。。。。。
两名通信兵由40号的两名士兵护送到了43号。从他们全身湿透的衣服上可以看出来,他们非常的紧张。我想无论是谁,第一次经历纷飞的弹雨时,都会非常的紧张。他们稍事休息后,我们出发了
。
排长送出了洞口,当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时,我感受到了千般的叮咛,万般的祝福。我也用力握住他的手,血不由得再次沸腾了起来。
我在前,两名通信兵在中间,陈成利在后面。照明弹炸响时,我就爬下,熄灭后,我就爬起来弯腰快跑几步。两名通信兵由于太紧张,或者是恐惧,再加上路滑,他们的动作很迟缓,这让我的心里很着急,陈成利也在后面催促他们快点,可他们就是快不起来。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我看到这是很长一段无人防守的路段,战壕也只有一米深左右,而且我们离越军的阵地越来越近,山势也不怎么陡,我很担心遇到传说中的越军特工。如果遭遇的话,越军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那我们肯定完蛋。
可是没有办法,两个通信兵太紧张了,他们始终不敢爬起来跑,一直是头朝下,往41号阵地爬着。
他们越是这样,我和陈成利越是着急,越着急就越是担心。我的衣服也早已湿透,汗水顺着发梢往下不停地流。
我紧紧握住打开保险的冲锋枪,手指就放在板机上,紧张地观察和判断着周围的情形。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终于看到了41号阵地把守路口的一个哨位,我快步跑到隐蔽处,压低嗓门喊出了口令,哨位回应后,我瞬时感到无比的轻松。
从43号到41号,大概也就只有400多米,可我像是花了四个世纪才走完。两个通信兵也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爬起来,义无返顾地冲进了哨位。
六连的通信员已经等在了哨位上,是他带领我们到了指挥员的洞里。41号的战壕足有两米深的样子,里面到处是积水和烂泥,我明白了为什么只能看到越军战壕而看不到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41号的哨位很密集,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哨位,哨位都用散落的红土覆盖着,看起来和山体是一样的,不走到其中,是分辩不出来的。
一到指挥员的洞里,其中的一名通信兵就忙了起来,他卸下背上的电台,忙着连接天线,调频。我想,他已忘记了恐惧,进入到他的战斗状态中了。
接着,六连的通信员带着我和陈成利,还有另一名通信兵赶往42号。
42号由六连二排防守,这位二排长的脸清瘦白净,脸上还长满了胳腮胡,活脱脱一幅智者形象。由于二排的仗打得好,<;<;解放军报>;>;曾以头版整篇报道过他的事迹,并称其为“智多星”指挥员,因此这位排长也成了我们412团的英雄人物。我们到了他的洞里,洞里点着昏暗的马灯,他叫一名战士打开罐头招待我们,正当我们享受罐头的美味时,越军开始了对41和42号的炮击。43号的一幕重现了,我们所在的洞好像随着山体在一起晃动,通信兵开始时有些慌乱,可看到二排长很从容时,他也就镇定了许多。
二排长向团部请求炮火压制,几分钟后,我军的炮弹就呼啸着飞过我们的头顶在远处爆炸,双方就这样混战着。
我和陈成利不敢多留,和通信员一起返回了41号,照明弹依然在空中炸响,我们离开41号后,只要照明弹一熄灭,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跑,只用了十多分钟,我和陈成利就回到了43号阵地。
排长一直在等着我们,见到我们他很高兴,拍了拍我和陈成利的肩膀,叫我们去好好休息。
回到哨位脱掉衣服,我才发现我的裤头也能拧出汗水来,下半夜,我睡得特别的香。。。。。。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4) 八五年六月十二日,小雨,浓雾。
九点钟的样子,同哨位的李传圣叫醒了我,说班长叫我过去。我钻出猫耳洞,外面下着淋淋沥沥的小雨,雾特别的大,20米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有军工队借着雾幕,正往41和42号阵地运送弹药和食品。我拉住一个军工,问他是那里人,是怎样来的,他说是文山人,是武装部组织过来的,时间是三个月。他边说边走,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他和他的同伴们个子都不高,甚至很瘦小,晒得像非洲黑人一样,每个人的手上都柱着一根拐杖,背上都背着两箱弹药或是食品,重量都在100斤左右。我看着他们一身泥水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雾幕里,我不知道我是同情他们还是怜惜自已,这样冒着生命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得到什么?如果说打仗是军队的职责,可他们却是普通百姓,为什么又只是这些贫苦的普通百姓在冒着生命付出?
我来到班长的洞里,他说要在43号的顶端修一个高射机枪的掩体,二机连配属二人加入我们的防御,说必要的时候,用高射机枪压制越军阵地的火力。
在这之前,我还没有见到过高射机枪,听说将用高射机枪打平射,我觉得很新奇,叫其中的一个来自湖北钟祥的老乡刘国清教我如何使用,我们都很高兴,因为在43号阵地上只有我和他是来自湖北。
吸取上次的教训,我们边挖掩体边注意雾的动态,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把高射机枪架在了最高点上。并且压上了子弹链,一旦需要,打开保险就可射击了。
高射机枪的子弹很大,金黄金黄的,看起来非党的漂亮。带领刘国清他俩上来的是一名排长,他的手里就柱着一根用高射机枪子弹壳做成的拐杖,我柱着他的拐杖在战壕里踱了几步,像是绅士般地飘飘然了起来,我希望我也有根用高机子弹壳做成的拐杖,那将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雨本来下的就不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雾依然很大很浓,让人非常的压抑,甚至让人有种烦闷的感觉,我坐在哨位上和李传圣吃完了所谓的中餐(全部是罐头食品),然后我就坐在哨位上往外看着,李传圣在狭小,潮湿,阴暗的洞中待不住,就到战壕里透气去了,十多分钟后,越军的一发冷炮打了过来,把猝不及防的李传圣炸成了重伤。
因43号的位置特殊,阵地上配有一名军医,军医给李传圣紧急处理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李传圣的脸色很灰暗,我很担心他挺不过去。
阵地上抽人把李传圣紧急后送了,我望着浓密的雾海一时很迷茫,没雾的时候挨炸是正常的,怎么有雾的时候也挨炸呢?看来,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洞里了。
李传圣走了,洞里还有一些水,于是我把水壶灌满,把剩下的水倒在钢盔里,脱光衣服,把这些天的臭汗痛痛快快地洗了一遍,然后只穿一条裤头坐在哨位上。我似乎嗅到了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我抬起左臂闻闻,然后抬起右臂闻闻,是真的闻到了体香的味道,然后我闭上眼睛,非常陶醉地闻了起来。
我惊异身体的味道竟能让人如此陶醉。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5) 八五年六月十三日,阴有雾。
由于各个阵地上不断地出现伤亡,伤亡的哨位就需要人员的补充,我们二连九班也只剩下了五个人,就把我和郝爱调到了紧邻43号的和43号成钳形状的40号阵地。
我分到了40号的最中间的一个哨位,这个哨位在昨天也被炸了,当时洞内的两人毫无防备,一发炮弹就在洞口附近爆炸,巨大的气浪灌进洞中,其中一人的头部重重地磕在钢板上,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我去的时候,他赤膊坐在哨位上,脸上阴森森的,丝毫没有欢迎我的意思,我以阵地上特有的方式跟他打了个招呼,“情况怎么样?”“就那样”。他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我也顾不上多想,看到哨位被毁严重,拿起工兵锹就干了起来,他也干了起来,我们都很清楚,多洒一份汗水,就多一份生命的保障。
修工事的时候,班长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怎么只有一封呢?我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但没有顾得上去看。
雾将散去时,我和他钻到洞里,我急切地掏出信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我在前线收到的第一封信。
信是弟弟写来的,他说家人都很担心,特别是父母亲,说父亲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步行十多里的山路,到乡里的邮政局去等我的信,母亲则在家中请来了驱神赶鬼的道士,虔诚地祈祷着我能平安归来,说已经准备好了我最爱吃的汤元,只等我回来,就让我吃个够。。。。。。
我读不下去了,我闭上眼睛,父母的样子跃然眼前,我怕同哨位的他看到了我的眼泪,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他的情绪一直很沉闷,我不便问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二营炮连的八二式无后座力炮手,也是配属六连的防御,六月的热带雨林异常闷热,再加上他的阴森忧郁的脸,我感受到了窒息般地难受。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坐在了哨位上,老山方向的隆隆炮声不绝于耳,八里河东山一线则相对平静了许多,我想起了弟弟的信,想起了父亲和母亲对我的担忧和思念。。。。。。
我不明白家里为什么那么的穷,不论多热,父母下工后都会到山上去挖药材,他们回家时,总是满满的一筐药材和一身的汗水,可家里依然是穷得叮当响,饭碗里总是一半米饭一半腊叶菜,下学期总是欠着上学期的钱,甚至夏天的课堂里穿着冬天的外衣,年少无知的我,多次责怪过父母的无能,他们有时会气愤地打我,更多的是伤心地流泪,每当看到他们流泪后,我就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
我想像着老父亲急切地赶往邮局时的情景,想像着老母亲虔诚地祈祷的样子,想到了妈妈为我准备的美味的汤元,也想到了我让他们伤心地落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