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梦甚至想到了绮云,但绮云现在哪里?
记忆中的轰鸣声与现场的吉它声将相辉映,在冷梦流动的意识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旋律。在这奇妙的旋律中,歌声渐行渐远,最后整个世界似乎都沉默在冬季的寒冰里了。舞台人影遄动,主持人走上前台:
“下面我们有请,物理系的两大美女——冯茜和肖秋燕,给大家表演——古筝合奏——《故乡》,有请二位!”
冷梦向台上缓缓看去,冯茜在肖秋燕之后走上了舞台,然后在早已备好的古筝前坐了下来。
冷梦又看到了那一缕浓密的秀发,那一身洁白的衣服,那曾经令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身影。在高高的舞台上,在冰冻的世界里,“冯茜”这个概念在冷梦的意识中显得高不可攀。
然而现在,在冷梦心里,已没有了任何的痛苦,也没有了任何的失落。这个世界与冷梦似乎都再不发生任何关系了。
她们演奏的曲子叫《故乡》。《故乡》的旋律悠远而空旷,冷梦的心跟了这悠远的旋律,在冰冻的世界里自由地飘飞着,冷梦又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之中。黑龙潭,物理系的晚自习,北肯湖畔……冷梦还处在深深的回忆中时,《故乡》旋律已渐行渐远了。这个时候,冷梦看见了刘亚波。刘亚波衣着华丽,款款地登上舞台,将手中那一把鲜艳夺目的玫瑰献给了冯茜,并在与冯茜长久的相拥中吻在了她的脸上。
舞台上是红色的地毯。红色地毯上,从观众群中射进的灯光在冷梦的视线里显得模糊。冷梦看不明白,冷梦只能感觉到冯茜的脸。在冷梦艰难的角度里,冯茜的脸再一次被照得光彩照人了。
冷梦并不知道晚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灯光在他遥远的视野里早经熄灭,最后他感到自己身后和四周都空无一人了。
四周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在这最顶一级的看台上,冷梦随意地仰躺下来,便立即看见了那高远的天空,和天空中闪烁着的点点繁星。繁星一样洁白无瑕,与地面冰冷的水泥地板一样冰冷。
想到冰冷的同时,冷梦便将双手环抱胸前,将手掌和手指插入了对着的衣袖口里。最后冷梦的记忆完全地回到了翠花的身上。
他们相识于第一次来北京时,从贵阳到北京的列车上。他们四个人,包括小马,包括赵冬山。他们都没有父母相送,没有亲人相伴。他们坐在同一节车厢,同一个与外面隔绝开来的坐席里。翠花靠窗坐着,她飘逸的长发,她映在车窗外宽广的空间里的背影让冷梦流连忘返,以至于在后来的一年时间里,冷梦每当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便会起床点亮了一支白色的蜡烛,描画着翠花的身影……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一切都失去了最后的意义。冷梦慢慢伸出手,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慢慢拉开那一小片平常削水果的刀子,慢慢用右手捏着,伸向左手的手腕。
这动脉在哪里?冷梦其实不知道。冷梦于是将右手上的钥匙串放下,然后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腕上进行试探。冷梦摸到了那温暖的手腕,手腕里似乎的确有一根管状的东西,在有节律地跳动着。
冷梦松开手腕,再次用右手拾起钥匙串,握住刀子,慢慢伸向刚才摸去的地方。刀尖割破了冷梦的肌肤,也割破了冷梦的肉,再割破了冷梦的血管,但冷梦却似乎没有感觉出丝毫的痛苦。冷梦的肌肤,甚至也没有感觉出丝毫的疼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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