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伊的告白
从放暑假开始,我和子伊就一直窝在百合家里白吃白喝。
百合从小没了爸,十二岁的时候死了妈,有个有钱的外公长居国外,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外公留给她过世的妈妈的。
听百合说她妈死了后就来了个照顾她的老妈子,一天三餐没让她饿着,但从来就没给她好脸色,老背地里说百合是野孩子,她妈犯贱生下来的,有人放种,没人想要的野孩子。说得好象白照顾百合似的,百合外公每个月给她寄的可都是红通通的百元大钞,可天天给百合吃豆腐吃腌萝卜,吃得百合那时候整一个营养不良。还爱念叨着,贱命的孩子就喜欢吃那东西。后来百合听着受不了,就操家伙打了她一顿,给打到医院里去了。百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还很神气地说:“一个玻璃的水果盘,能不把她飞医院里去吗?我他妈忍了她四年,我不给她留个记号,她还真把我当野种了”说是这么说,但是在她闪烁的眼神中我总能看到一丝惆怅。
那年百合16岁,那个老妈子就再也没来了,百合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到现在。偶尔国外会回来一些亲人,给她带点什么外国货,她总把我和子伊叫过去大把大把地分享。
记得初中时第一次见百合是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得轮流做自我介绍。她站讲台上半天没一句话。
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女人,别看个子大,对学生可慈祥着呢。两眼眯成一条线说:“这位同学自我介绍下吧!”
百合两眼黑溜溜的刷着讲台下面的同学,特别大胆地说了句:“没姓,名百合,野生的!”说完教室里就有男同学起哄了。
下一位上去的就是我,那个时候我害怕得发抖,讲台下坐着七八十的同学呀,我毕竟是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民小孩,对着这么多人能不怕吗?一上去连名都忘了,就记着前面那同学的话,结结巴巴地跟着说了句:“没姓,名百合,野生的”一说完,教室就闹哄了。当时我跟作贼似的溜回座位,也没敢抬头看站讲台上那一米八多的女人,估计她当时都快发作了。天地良心呀,我可不是故意捣蛋的,我当时是想说:姓夏,名栀子。可一紧张就照着她的话说了。
那个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丫头片子就是子伊,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脏,黑乎乎的皮肤,头发有点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暖春》里的花儿一个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农村来的。
后来我们就好了,一直好了八年。跟亲姐妹似的,整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我跟子伊就经常溜达到学校的各个地方去看她的白马王子,子伊看得心跳砰砰,却是一个纸老虎,连表白的勇气都没。百合就特别不喜欢我们像花痴一样的做法,说我们两就跟地下战士跟踪敌人一样跟着那男的。
子伊那丫头特自卑,毕竟一农村出来的孩子。我怂恿她去表白,她就拧着眉头说:“人家是谁呀,怎么会看上我,去表白也是自找苦。”
百合就不服,撒撒手说:“不是我说,那家伙配不上你。你是谁呀?我百合的姐妹,改天给你介绍个比他有钱千八百倍的,到时候你和大姐连花店都不用开了,就坐钱堆里数钱过日子。听我的,把他忘了。”
我操沙发上的报纸往百合丢,说:“就你那点爱情观念,还不把子伊害了,那男的怎么拉?好着呢。那么帅,以后咱们子伊嫁给他了,整天看着他,不吃饭都饱,还管什么钱堆呢!”
“我明天跟他告白,这次说真的”子伊火山爆发一样,整出这么一句,把我和百合都整愣了。她说得特别坚定,就跟来了十二级台风也打不倒的椰子树一样。
第二天早早的我和子伊就埋伏在了亓凡学长每天都会经过的那条路上。子伊手里拿着那一束白栀子飘着阵阵的幽香,栀子花一直都是我的幸运花,我觉得一也能给子伊带来好运。我明显地感觉到那丫头发抖了,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
我拨通了百合的电话,让她过来一趟。我说你过不过来呀?子伊紧张得直冒冷汗,你再不来,就要直接叫救护车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听你那声音跟便秘似的。你跟子伊说,就问他两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胆子放大一点,那男的没什么的。我不过去了,现在去机场,跟旭去度假,我家钥匙放大姐那。”一说完,电话就给挂了。
一放下手机我就看见从那边走过来的亓凡了,一身休闲服,翠长的头发,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说帅也不帅,就是唱得一口好歌。一站在学校的表演台上,天哪,那台下就乱了套,真刘天王开演唱会似的。子伊就是那时候被他给迷住的,跟喝了迷魂汤一样,连正面跟人家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表现得爱到骨头里了。这几年就为了这男的,我们子伊一直洁身自爱,什么男的都不鸟,整天就想溜达到大街上找他的身影。
我用手戳了戳旁边发抖的子伊:“目标出现了,快点过去吧,记住,别紧张!”我急忙帮忙着整理她的头发,还有额头上冒的汗。却发现子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都青了,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她抓着我的手,抖得厉害:“我不行了,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改天好了。”说完她一手捧着那束香气漫天的栀子花,一手拉着我。那家伙的劲特别大,抓得我的手腕生疼。
“子伊,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说,我去跟他说,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傻傻喜欢了他三年,你就给自己一次机会,赌赌运气吧!花拿来,你在这等我好消息。”我抢过她手里的花,花晃了一下,掉了一瓣,但栀子花的清纯和美丽依然在。我快步流星地往亓凡那走去,完全不管子伊在我身后怎么叫唤。
走到亓凡面前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快断气了,兴许是刚刚走得要快,呼吸不上来。心里乱乱的,没头没脑的就问了一句:“学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当我姐妹子伊的男朋友。”说完就双手握着花递给他,跟小学的时候六一节举行队列时举旗子一样,双手直直的,可他似乎并不怎么领情,站在那半饷没接我的花,倒很冷地吐了几个字:“这位小姐--
”我不是小姐,我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
”我说这位小姐“
”不说了吗?我不是小姐,姓林,双木林,名芝芝,芝麻的芝“我把手收了回来,胡乱编了个名字,可是马上的我又后悔谎报姓名了。
国中那会喜欢上网,老在网上谎报姓名,连我自己都忘记我给自己改了几次名字了,连姓都改了。后来就有一次,在网上给了个假名,连姓都是假的,被我哥逮到了,回家跟我妈告了我一状。我妈把我软禁在家,软禁了整整两个月。到现在我妈还不让我上网,说多好的孩子,一碰那东西都毁掉。
我想这次我也该跟上一次那样倒霉了,子伊要真跟他好上了,我还有脸见人吗?还芝麻的芝呢!
”好,林芝芝,你朋友在哪?“
我朝刚和子伊躲的那方向望去,想把子伊叫过来。可刚张开的嘴巴就喊不出声音来了,那丫头给溜了,影都没一个。然后刷地一下,我手机来了条短信,是子伊。她说她先走了,实在没勇气继续呆在那。
亓凡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嘲笑。嘴角一扬,冷笑,很简短的一个冷笑,却把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笑出来了。他说:”该不会是你想打我注意吧!像你这样的女生我见得多了,制造什么场景?以为你是导演?这下三滥的借口早过时了“
”我才不会打你的主意,如果不是我朋友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连和你这种人说话我都不想。这花要不要随便你,不要我拿走。“把花推他面前,我真觉得怄气,什么人呀这是?回去了一定得叫子伊把他忘了。
他接过花,闭上眼睛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可是很快的,这家伙翻脸跟翻书似的。手一甩就把花给丢了,跟丢垃圾一样。嘴巴很极度恶劣地说:”这种烂花早该绝种了“说得好象栀子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看着凌了一地的花瓣,突然地就心疼了。这可是今天早早我就和子伊去大姐店里精心挑选的,可都被这个男人践踏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还是为了子伊心疼,或者是为了那一束皎洁的栀子花,反正那一刻,我很生气。
我弯下腰去捡花杆,还是有一些没摔掉的花瓣。我用了和他刚才一样的姿势和态度把花全砸他脸上,只是力度没他刚才的大。很快的花全散了,有一点残叶留在他头发上。四周的气愤像火在燃烧,很浓很呛,还有淡淡的花味。
他拧着眉头,牙咬得紧紧的,还有他紧握的拳头。我知道这只老虎该发威了,我往后退了几步,想逃。可刚要转身,他就紧拧着我胳膊,老鹰抓小鸡一样,我听见他喘气的声音,很急,很大。我发现自己在发抖,跟刚才子伊发抖一样,估计我的脸色也青了。
”是你先丢掉我的花的“我想放大声音说话证明自己不怕他,但一出声,声音就颤抖了,而且抖得厉害,跟冬天里冷得哆嗦,牙齿打架时说话一个样,像变了谱的乐曲。
”为了一朵破花,在老子头上动土?“他拧得更紧了,几乎要把我骨头粉碎了。
”那可是我的幸运花,我的宿命花“虽然怕得要死也疼得要死,可我还是跟他叫板叫到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自己真的错了,也会一直找理由,找借口来证明自己有理。高三毕业的时候写同学录,百合就写了我这个缺点,其他的心地好呀,乐于助人呀,优点一个排着一个,但就写了这一个缺点。
他松了手,跟受了多大精神刺激一样,整个人有点木纳。我在心里暗暗地高兴,刚才还以为他是一真老虎呢,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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