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来,我一直盼望着这个时刻,还好,她真的来了。
上个月母后要我选后册妃,我第一个便想起了她。
我想让她成为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中的势力已然明朗,母后迫于形势,也只得立董相的女儿董鸳为后。这些是政治的无奈,我都知道。
册她为淑妃,也是政治上的安排。
虽然别无选择,但还好,我的妃子,是她。
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大婚那日,我远远的就瞧见了她。
她一身粉红色的喜袍,立在那里有如杏花般清幽淡然。九年让她长大,而我也成了一国之君,我想我们的缘分,自这时开始,刚好。
本来满心都是甜蜜。而在触到喜帕那一刻,却有些淡淡的神伤。
其实自一开始,我都是希望,能住在毓仁宫的,是她。
水苑是我仍是皇子时的居所,内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杏花,
我想她定是喜欢的,所以我也安然的在这里等着她的到来。
宫廷内太多钩心斗角,我不想以皇帝的身份待她。
只想让她同我一起住在这里,隔了那一世繁华。
还好,她来了。
只一个拥抱,就暖了我九年躯体寒凉,她终是成为了我的妻子,我一世的妻子。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一股如梦如幻般的幸福在指尖萦绕,缠绵不绝……
希琰:
直到现在,我仍是不肯承认那是真的。
韩王府前那两个殷红的喜字,像是两滴刺目的血迹,灼灼的逼人眼。
她居然嫁人了,她居然嫁入宫廷了。
满心的不信,便不管不顾的就冲入了王府,混乱之中我只瞧见了府中的杏花开得团团紧簇,略微一怔,便百转千回的乱了起来。心中黯然,一想这杏花依旧,而那个可以与我一同赏花的人,却不在了,便揪也似的痛。
我本是个虚浮于世的人,现在却只想嚎啕一场。
梦转了一回,本该是我的人,却已不在了身侧。
那几日只一场浑噩。
不知怎地就骑马去了皇城。
心中呼喊的都是想在见她一面。
而大内森然,一入宫门,就似隔了咫尺天涯,又怎能相见?
怕她现在,根本就不知我在这绿瓦红墙外,痴苦的等她。
猛的想起了她曾说过的红叶提诗,便狂也般的奔到落碧河畔,盯着那鳞鳞的河面发了一日的呆。
直到夕阳染了河面一片血红,
才恍然现在三月,又哪得红叶飘来?
微微叹气,只怨自己如此的割舍不下,失了那满身杏花香气的女人,而这个伤痛,却注定会背负一生。
杏花疏影,此身堪惊
皇城只桃花正浓,又哪能寻到杏花的踪影?
那洁白如雪的花瓣只十日的花期,而我的幸福,却未及有它久长……
※ ※※※※※※※※※※
五更时分,一个小太监跪在了门外叫起。
子煌并未睡,便应了声,起了身。
他并未传唤宫女,我便起来帮他穿衣。
中衣,外衣,长袍,一件件帮他收拾妥当,在系腰带的时候因是环着他的腰,他便伸手一揽,将我抱入了怀中,附在我耳旁轻声道:“你就在这候着,我下了朝就回来了。”
他语气还是那般温柔,却让我心底有些抽搐,慌忙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臣妾还是回寿德宫吧。”
我因是跪着,看不见他神情,但却能感到他的几分呆愣,他问道:“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的想压了块千金重石,想了片刻才道:“这于礼不合。”能独宿皇帝寝宫的,只有皇后。
他却轻轻一笑,弯身扶起了我,道“寿德宫那边我已派人传过话了,就说你陪母后一起去了西郊鹿园,水苑这边只有我的贴身太监服侍,不会给宫里人落下口实。”
他顿了顿,扶我坐在了椅子上,又道:“母后大概还有三日就回来了,帮我想想准备什么礼物去迎接她老人家。”
他搂着我轻微一抱,便拿起一旁的朝冠,兀自带上,上朝去了。
只留我坐在那红漆木椅上,冷热寒凉。
一直坐到日头渐上,水银般的阳光滚落了进来,我心里才猛的像被人扎了一下,一股温热渐渐的从胸腔涌了出来。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们都是煌琰的转世,与我相遇相知的是希琰,而我此生嫁的,却是子煌。
这一切的一切,又要我该如何抉择?
我是懒人!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人生,淡到极致的美丽——是淡定而从容!
一杯清茶,一种人生!
'10 楼' Posted:2007…08…09 14:29|
dih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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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其实这样做是失礼至极的,只是我没了其他主意,只能选择逃避。
到了寿德宫,瞧见了定儿,她自是多了几分讶异。
“主子您不是说去了西郊鹿园了吗?奴婢正想去告诉东四舍的婕妤们今儿不用过来了呢。”
宫中的礼法,是婕妤以下的宫人每日要到各个妃嫔的宫中请安。
我摇了摇头:“你告诉她们,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定儿道了个是,犹豫了下才轻声问道:“主子不舒服,要不要传下太医?”
“不用了。”我停了下,头还是生生的疼,却叫住了欲走的定儿:“算了,你叫她们过来吧,顺便准帮我备下,我想沐浴更衣。”
浸在温热的水里,才发现自己身子早已酸痛至极,本以为入宫后,心就冷了,淡了,随波逐流了,不想这一乍暖下的严寒,却是冻得我千疮百孔。
这回才是真真的,杏花依旧,人已不同了……
整理了衣冠,见了那几个婕妤,美人,虚应了几句寒暖,说的是宫中的什么花开了,什么花又谢了,又说尚食居最近的菜肴可不可口,来来回回的,终也快到了晌午时分。打发她们回去了,才觉得有些乏困,便坐在梳妆台上懒懒的拆着满头珠饰,不经意碰了个檀木盒下去,哗啦两声,内里的珍珠金玉散了一地。
我略微一愣,弯身下去才见到盒子下的夹层,隐隐夹了封棕黄色的信封。拾起后方想起来,那是父王托哥哥在我入宫前给我的信,先前一直忙于别的便没来得及拆看,险些忘记了。
回头看看屋内并无他人,才打了开来。
父王的字一向以潇洒飘逸为名,本已为会看到一纸龙飞凤舞,却不想那洁白的纸宣上只一道竖竖的直线,并无其他。
我心中纳罕,不由得咦了一声,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定儿的声音:“主子,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啊?”
定儿的忽然出现让我着实一惊,却又想她并不识字,心粗懵懂,才未动声色道:“随意乱画的东西。”
她哦了声,给我递上了杯茶来,才道:“主子,听说柳音阁那边最近摆了几台大戏,十分热闹,您要不要去瞧瞧?”
我意兴阑珊,倒也问了句:“摆的什么戏?”
“是七国乱。”
我心里一怔,像是涌出了什么,连忙又拿起那张纸看,立时明白了,父王的意思,原来如此。
“宫中的妃嫔都会去看吗?”我问定儿。
定儿见我起了兴致,立即高兴的道:“何止啊,兴许皇上也会亲自过去呢。”
皇上……子煌……
像是被人触到了极敏感的地方,我手上不由得一颤,立时僵住,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定儿你去尚食居问问,今日皇后在哪用膳,用的什么。”
定儿不甚明白,偏着脑袋眨了眨眼,才道了是,出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回来了,道:“那儿的人说今日皇后只在毓仁宫用膳,传的是四味咸粥和各色鲜蔬。”
果然如此。
“定儿你去给我挑两件衣服,略微华丽些的,再派人去柳音阁说一声,我今晚过去听戏。”
定儿听了自是欣喜莫名,拍手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定儿肯定将您打扮的天仙下凡似的,让皇上一瞧见您啊,就移不开眼。”
我笑着不予做答,只是将那发髻散下,慵懒的倒在床上睡了。
定儿是忠心于我的。
她的心思只在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上。
我既然入了宫,那得蒙圣宠,对她来讲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而她却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却已不是圣宠落在谁身上那么简单的问题。
董张二相,目前形如水火,激斗日酣,俨然成了两个不小的势力。而先帝生前宠信奸佞,排除忠良,也早已寒了人心。
现在朝中群臣结党甚多,纷繁复杂,乱成了一团。
董鸳势力最盛,张央因是没有军事后盾输了两成,现如今又算上了我父王,俨然一副三强鼎立的局面。
然而想打破这种局面让齐太后和新皇站稳脚跟,就必须采取合纵的策略。
南北为纵,父王那一笔,也正是为此。
合众弱以攻一强,战国苏秦的策略,想不到这里,也一样适用。
些微的睡了个午觉,又整理了番,才到了掌灯时分。
定儿是要刻意打扮我的,也真按我的吩咐挑了件极其奢华的衣服来,再配上满头珠钗,倒是像极了个雍容华丽的贵妇人。
“主子,您瞧着可好?”
她拿着铜镜帮我左右照看,每处都花了极细的功夫,又怎会不好?
只有一样,假了。
“这样挺好。”我道,拿把团扇遮了面,“起驾吧。”
柳音阁是宫廷之中摆戏娱乐的地方,三重檐,卷棚歇山式顶,覆绿琉璃瓦黄琉璃瓦剪边,乍一看煞是壮丽。夜晚点灯其上,歌舞升平,倒有种太平盛世的模样。
在路上尽可能的放慢了步子,特意晚去了。
到的时候宫中的妃嫔已来了多半,如我所料,皇后并未出现。
大凡贵族子女,生活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律,入宫几日,皇后的饮食起居,我也多少摸了个底。她晚上既是只叫了碗清粥,那就必不会再四处走动,而她不在,也刚好能让我成了事。
刚入了柳音阁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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