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声音平淡,就像白开水一样,淡的没有一点滋味,可句句就像刀一样插到李慰孝的心上。李慰孝怎么不明白今天两个人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什么?
他一次次的委身低头,一步步后退,不想妻子跟本不给他一个机会,甚至连让他见面的机会都不给,谁能相信同住一院的两个人,见上一面也像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如今在众人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了,想到这些,李慰孝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老爷还是回去吧,不然魏姨娘哭坏了身子,不知道又要养多久了,到时担务了老爷上朝,岂不是妾身的错”大夫人话里带着距人千里之外,不在看李慰孝一眼。
就是当她生儿子时难产,他都没有来看一眼,可那个女人只说身子不舒服,他便什么都抛下相陪,想到这些大夫人的心里岂能舒服?
对,不是不舒服,是觉得可笑。
庆幸这些年来自己的心不在受这些琐事的波动,一双儿女也没有让她失望,终于让她在没有男人的宠爱下,当着李家人的面能值起腰板来。
都说母凭子贵,她是从自己的身上领会到了。
想想堂堂的丞相夫人,女儿是当今的皇后,儿子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侍郎,这是多么风光的事情,可风泊的背后又是怎么样的心酸,又有谁看的到呢。
几不可见的可以说,是当了一辈子的活寡妇。
“夫人、、、”李慰孝看着大夫人伤痛的脸,语气又软了下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恶,如今年岁大了,他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糊涂,这样贤惠的妻子,他抛掷一旁,冷言冷涩相待的机会都不给,跟本是没有见面的时候。
看着儿女们长大,看着府里被管理的安顺,看着身边宠了多年的受妾越来越任性,他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才是对自己重要的。
只是当着他试着去靠近时,妻子已跟本不给他机会。
听着这一声带着认错、岂求、甚至心疼的‘夫人’,大夫人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一团,曾经她以为就这样就可以守到他回到自己的身边,让他看到她的好,可是等的太久了,看的也太多了,发生的也太多了,让她的心凉了。
是真的凉了。
“老爷,回去吧,别让人笑话了,还有外人在府里做客呢,而且孩子们也大了,传了什么谣言,对他们也不好。”悠悠叹了口,大夫人背过身子。
“好、好,我走,不让孩子们难做”李慰孝苦笑的点头,摇摇欲坠的身子走出了屋子。
听到脚步声远了,大夫人眼里的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吵架(下)
李慰孝一脸失神的回到了正院,一进屋听到魏氏的哽咽声,眉目几不可见的拧了起来,往日听到这声音就会让他的心隐隐做痛,可今日,听了却让他烦躁不安。
“老爷”静香忙上前行礼问安。
魏氏一听,哭声更大了,原本面冲着李慰孝进来的方向,这回一扭身子脸则到一旁。
李慰孝眸子一暗,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静香一看,让小丫头上了茶,摆好后,跟着一同退了出去。
魏氏心里带着不满,等了半响也不见李慰孝来哄自己,越发觉得委屈,哭声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听在李慰耳里,大手不知不觉的握了起来。
“够了”李慰孝骤然冷喝出声,“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魏氏被这一句冷喝,身子莫然一抖,忘记了哭,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李慰孝,这个男人竟然喝她?这怎么可能?平日里只要她一哭,甚至是有一点不高兴,他都紧张的想办法哄她开心,可看看现在,那张满是怒气的脸全是厌恶。
“你、、、骂我?”魏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杏眼。
“看看,你眼里哪还有一点规矩?现在还有理由在这里闹?夫人说你说错了?”李慰孝只觉得两眼冒金光,佟氏何时这样对他直呼‘你我’的。
魏氏的吵闹,只能让此时觉得对不起妻儿的李慰孝越发觉得愧疚,对魏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脑子里更是突迸发出为什么会爱眼前的女子这么些年?
魏氏又岂会看不出他眼里的懊悔,一颗不安的心越发的慌乱,她不知道此时要哄着眼前的男人,而是仍旧像以往一样任性吵闹。
“现在看不上我了?是啊,我老了,又没有儿女,当然不如大夫人让你顺眼,我怎么忘记了,她是你的妻,你是她的夫,我只是一个外人,一直是别人眼里的坏女人。可谁又能体会到我的苦心,这些年来,谁又知道我受的委屈,现在好了,你看不上我了,这也是理所当然,我不如大夫人厉害,能生个当皇后的女儿,更不如、、、”
“住口”李慰孝双目瞪大,“你不要命了,我丞相府里的人还要命呢,皇后岂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
李慰孝原本听了她那些话,心里已软了几分,只是越听她往下说,心越凉,也越加的失望,对魏氏唯一的那点期望也全没有了。
“议论?呵呵,妾身怎么敢”魏氏伤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是真的对自己狠下心来了,若不是坐在小炕上,只怕早没有力气站住了。
她恨啊,恨大夫人,更恨她能生下儿女,自己独宠了这些年来,连眼前男人的一颗心都没有留下。
魏氏此时只想着怪别人,没有想想自己有没有做错,这样的她,自私的一面全表露在外,看在李慰孝的眼里,只能将她从眼前的男人身边推的更远。
“你好自为知吧”李慰孝不会怪她,只怪自己把她宠坏了。
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起身往外走。
他这一走,魏氏急了,起身就冲了上去,从后面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我不许你去她那里。”
口听‘她’当然指的是大夫人。
李慰孝微微一用力就甩开了她,“你不要在无理取闹了。”
语罢,大步离开。
魏氏身子一软,颠坐到地上,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静香走进来时,看到泪流满面的姨娘,忙上前搀扶,可是魏氏跟本没有反应,只呆呆的一个人流泪,静香暗下叹了口气,姨娘这样任性,老爷能容忍这些年,也算是奇迹了。
怒骂(上)
罗氏带着娟娘人心愰愰的回了西院,也顾不得像平时一样注意举指的逃回了院子,一进屋罗氏什么也没有说,回身扬手就给后进来的娟娘一个巴掌。
许妈妈和春竹迎上前的身子一顿,许妈妈毕竟年岁大,又是罗氏身边的陪嫁丫头,胆子也大了一些,忙上前扶过罗氏,一边对春竹吩咐道,“还不快将大姑娘扶起来,这让下人看了说出去,多不好。”
转身劝罗氏,“姨娘和自己女儿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有话好好说,大姑娘懂事,又不是听不进去。”
然后扶着罗氏坐到小炕上。
春竹也扶着被打倒在地的娟娘起来,坐到罗氏对面的棉杌上。
罗氏手扶着胸口,一双恨意的眼睛瞪着低头的娟娘,“我这辈子,在李府虽是姨娘,也宠着慧娘,任着她胡闹,可也不曾让人打一巴掌在脸上。不想今日到被自己亲生的女儿给打了一巴掌,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说着,罗氏的泪就流了出来,“你看看你做的这个事,等老爷来了,让我怎么向他交待?又让他怎么面对丞相和大夫人?你这不是活活的让他打死你吗?”
说来说去,总归是自己生的女儿,许妈妈暗下终于松了一口气,掏出帕子递给罗氏,一边劝慰,“姨娘是真心疼受大姑娘,大姑娘也是明白的,眼下姨娘担心也没有用,不如想着等老爷来了怎么说。”
春竹在一旁暗赞许妈妈厉害,每次劝慰姨娘时,都能说到点上,这才离了娟娘的身边,端了冷水进来拧了帕子给娟娘敷脸。
罗氏哭,娟娘看着也低头跟着哭。
许妈妈又劝了一会,罗氏才问娟娘,“你说,是不是那个催家弄的手脚?”
等了好一会儿,娟娘也不开口只顾着哭,罗氏又恨声道,“不急气的东西,现在知道哭了,当时做什么去了?被人弄进套里都不知道,就你这性格,进了侯府岂不是等着被人拿捏死?”
许妈妈看娟娘闷倔的性子,也跟着着急,“大姑娘,您就先别哭了,想急死姨娘是不是?”
正这时,春竹端了水盆进来,罗氏扫了一眼,才没有再作声。
春竹拧出了帕子,帮着娟娘把脸扶好,才拿着水盆退出去,罗氏看着忙乎完了,才叫许妈妈出去守着,屋里独留下母女两人。
娟娘这才开口,“原本是带着丫头的,可进了屋催家的大姑娘就打发人全退了出去,只说有人看着不好意思换衣服,丫头是侯夫人身边的,也不知道催家的姑娘出去说了什么,那丫头就走了,然后那丫头拿来的衣服还没有换上,侯爷就进来了。”
罗氏脸色又是一沉,“好个催家,想做姨娘做疯了,连我们家的姑娘也敢往里扯,只是这下看来你和大少爷的事情是不能成了,而且侯府那边当时太夫人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娟娘的脸就涌上红色,低声道,“太夫人说原本是想给侯爷纳一个姨娘的,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过几天会让人送贴子上门。”
娟娘想到当时太夫人一说完,催家的大姑娘就一脸决然的站起来说是如何也不会做姨娘的,这事也全当没有发生过,然后就哭着跑出了屋。
果然,催家的大姑娘弄了这样一出,又摆出一副贞洁的样子,等进了侯府也不会被太夫人看不起吧?说到侯府,娟娘就想起了侯夫人,而侯夫人又是王中岳的姐姐,吓下自己要嫁给他姐姐的男人,眼里又暗淡的几分。
“那侯爷当时误进去后,是什么神情?”这也是罗氏最担心的。
其实抛开大夫人那边,给丞相的儿子做妾哪里比的过给侯爷做姨娘,想到这些,罗氏望着娟娘等待神情时,头也不自觉得往她那边探了几分。
怒骂(中)
当时北宫伯青正好从西边院子出来,路上就碰到了王氏身边的大丫头纳玉,纳玉就回说去拿王氏的换洗衣物,其实她这样的回答就让北宫伯青已误会了,以为在小暖阁里换衣服的是王氏,这才闯了进去。
可想而知他进去时,看到的不是王氏,而是两个未曾见过面的姑娘,刚脱了外袍,相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