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昭一笑。也罢也罢,都是个人命中的劫。
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说全身而退,就能退出的。
随后,青昭又帮着王兰给一株山茶花的红泥调和了一些药,那山茶生了虫,如今搬到客舍前的空地去了,同时,把谢道韫要来书院的事情和王兰说了一遍。
谢道韫是当朝丞相谢安侄女,因咏絮成名。是个大才女。也是王兰这等稍有见识的闺中少女最崇拜的人物。
王兰果然眼睛一亮,连忙拉着青昭去迎接谢道韫。
两姐妹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人才。初听青昭叫那癞皮狗人才的时候,王兰还取笑她,竟起了这么个音近的名字。
真是促狭鬼。
可书院里真正的促狭鬼,其实是荀巨伯。
她们都到书院门口的时候,那些学子也都到齐了。
祝英台显然很激动,谢道韫同样是她的偶像,可她表现的激动比王兰要外露多了。
青昭就看她扯着梁山伯的衣袖,叫道:“山伯,是谢道韫,我终于能见到谢道韫了!我将来也要和她一样巾帼不让须眉……”
“英台,你说什么?”
“啊……我、我是说要和她一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
——这个愿望可以有。
不过,梁山伯,你真是天然呆。
学子间的气氛没有那么热闹,尤其是青昭出现以后。大部分人的眼睛都黏在了青昭身上,指指点点,却又不敢说的太大声。
“你们都在干什么?!再敢多说一句,就是和我马文才作对。”鹰眸一寒,镇的全场无人敢多话。尤其是后来,山长和师母都来了。
大家也没注意,今天陈夫子没有来。
青昭倒也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过,马文才这么一声吼,只会把事情弄的越来越复杂。娃娃脸上面无表情,就仿佛被人指点的不是她。马文才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全然不在乎。
“哼,女人家不在家中好好呆着,出来抛头露面……”马文才越见青昭不理会他,说的话越是含讽带刺。秦京生最是拍马屁,赶紧接了一句:“就是啊,文才兄,她不就是占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名的嘛,依我看啊,也没什么真才实学。”
“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出阁,估计是长的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读书了。”王蓝田也跟着附和。
马文才脸上露出不屑和嘲讽,心道,自己一早听说了昨天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还在担心这女娃娃会怎么样,毕竟她是女子,受到的指责会多许多,可没想到的是,她一脸淡定,是没心没肺,还是全然没把他当一回事?他马文才若说要一个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乡绅望族排着队把女儿送上门。只不过,他才不会那么随便地看上眼……
——青昭,你也一样。
哼。女人家还是少点见识,在家中好好呆着,等长发及腰,乖乖出嫁,出嫁从夫的好。
你一个女娃娃,要那神医之名做什么?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目空一切做什么?
该死。
“青昭,马文才一直在看你。”王兰扯了扯青昭的衣袖。
青昭懒得回头,道:“估计他眼神出问题了。”
说话间,谢道韫的步撵已经到了。山长和师母亲自前去迎接。她仪态万千地从步撵中下来,本就是个清雅的美人,加上一身空谷幽兰的气质,就像是披了一身朦朦胧胧的月光,清远娉婷。看的众人都有些傻眼,哪个美貌的女子有这等气质?竟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比拟。
——女子,还是多读点书好?
“王蓝田,她可绝不像你说的那样,可不会没人要啊……”
“啊、啊啊啊,是啊……”
秦京生和王蓝田看呆了。马文才哼了一声,眼看着青昭和山长他们一起迎谢道韫离开,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青昭欣赏谢道韫这样的女子,可因为在现代的时候,谢道韫不过是书上的人物,冰冷冷的三个字,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反而觉得有些只可远观。所以,就刻意落在了人群后。
山长知谢道韫来书院,陈子俊这老顽固不曾前来迎接,便亲自去与他谈话。而谢道韫一来,谢绝了师母的好意,表示可以立刻给众学子们上课。
青昭一下午就在医舍看了会儿医书,将药草分类,偶尔也逗逗人才。
不多会儿,梁山伯和祝英台就来医舍了。王兰好奇地问道:“谢先生的课这么快就上完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对视一眼,祝英台就气氛地道:“不是这样的。马文才和一些同窗看不起女人,觉得谢先生给他们上课是在侮辱他们,都离开了学堂!”
“这个马文才,也委实太胡闹了。”王兰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依旧低头看书的青昭。梁山伯作揖道:“王姑娘,山伯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王姑娘答应。”
第十一章 :罢课
梁山伯的主意其实很好。既然马文才他们看不起女人,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女人的力量。于是,饭不给他们做,衣服不给他们洗,病不给他们看。而这也是他们来找王兰和青昭的主要目的。
青昭抬抬眼皮子,表示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梁山伯这方法对别人也许能行,可是对马文才,这还根本没击中他的软肋,反而只会让马文才越来越不服气。
“青姑娘,那就麻烦你和王兰姑娘了。”梁山伯看得出青昭虽然没反对,也不怎么乐意。
祝英台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她和马文才是一伙儿的,当然不乐意……”
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可是,青昭他们都听见了。
祝英台讨厌马文才那伙扎堆的人,如今又听了书院里的风言风语,加上那天梁山伯的关系在里面,越发是不喜欢青昭。
“英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青姑娘。”
“本来就是。依照马文才那种性子,哪家女孩会看得上他,除非是看上了他家的权势。”
这么说,她青昭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了。
祝英台倒是“心直口快”,对待朋友如春风般温暖,对待敌人如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可别说是祝英台这么说说了,就是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也不见能动摇她分毫的。
青昭拍拍人才的脑袋,道:“人才,咱们散步去。”
她发现身边养只小狗,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有些话和人说不清的时候,可以和狗狗一起散散步,顺便散心。
“英台,你……哎。”梁山伯无奈地叹气。祝英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祝公子,你误会了。青昭不是那样的女孩子。”王兰摇摇头,早就告诉小妹不要和马文才走的太近,现在出事了吧?哎。
青昭和人才去了后山,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脚搭在另外一只上。本来是打算在医舍午睡的,现在看来,还是后山清静。人才趴在主人的身边,有时候蝴蝶飞过,它就拿爪子去探蝴蝶,后来,干脆起来,追着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午后的骄阳透过斑斑驳驳的枝桠,落在树荫底下少女的脸庞上。
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初夏的下午没有一丝风,画面就如同静止了一般。
马文才看到这个场景,心里划过一丝暖暖的味道。
阳光是暖的,少女是温暖的,连那只……那只可恶的癞皮狗,看上去也是温暖的。
人才察觉到不速之客,连忙挡到自家主人身前,警惕地吠了几声。
青昭睁开眼,正看到马文才一脸怒气地瞪着人才,嘴里冷哼一声,话却是对青昭说的:“你可真是悠闲。”
“嗯。”吐掉狗尾巴草,青昭起身,半蹲在地上,揉着人才的脑袋。
“书院中的传言,你可都知道了?”
“嗯。”
马文才压抑的火气立刻爆发,冲到青昭的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叫道:“你还是不是女人,大爷这么着急你的事情,你呢?你一点都不在乎?!”
青昭懒洋洋地推掉他的手,道:“那也是你的事情吧。”
“你……”马文才的脸色不霁,却是勾唇一笑,对,不仅仅是她的事情,也是他的事情。
他索性坐在青昭边上,嫌弃地看着那条癞皮狗,道:“你还真的去哪里都带着这小畜生。”
人才感觉到马文才的敌意,就朝他不友善地犬吠。
青昭笑道:“人才,再叫几声。”
马文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道:“你给这小畜生改个名字。”
“不好。”
“青昭!”
青昭就拍拍身上的草屑,对人才道:“人才,咱们回医舍吧。最近怎么去哪里哪里都不安静。”
马文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等青昭停下脚步,又很快地松开手。
剑眉皱着,问道:“还有哪个这么大胆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
青昭的身子一僵,心里竟是一动。又听马文才道:“我说过,哪个再敢胡说八道,就是和我马文才作对。青昭,书院里的流言蜚语,我会让它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别去管它了。有些东西,越描越黑。”
青昭虽不知道马文才是用什么手段去镇压,可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越是武力镇压,越是有遮遮掩掩的嫌疑。谁还真捕风捉影地过一辈子,等时间久了,自然没人再提起。
马文才看着青昭离开的背影,那癞皮狗不甚利落的脚步,竟觉得这女娃娃的身子如此单薄,他没有再追上去了,心中只一个念头,难道她曾经也受过类似的伤害?这件事,皆是因他而起,若果不是他一时的贪恋,也不会传出流言……
可他马文才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在意别人怎么想了?
大不了……大不了,他对她负责就是。
心念一动,就不可遏制地生根发芽。马文才脸上一阵燥热,更觉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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