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一口气看了好几本书,现在还没缓过气来,唉声叹气地道:“这药柜子是青昭所用,不给旁人插手。这三种药都是治疗外伤所用,这几个符号也就是标志这三种药厉害的程度。哝,一般来说,最下面那层用到身上是稍微有些疼的,第二层其次,最上面那层我到现在都没看到青昭拿出来用啊。应该是最痛的吧?”
马文才双手捏成拳头,沉声问道:“那这三种药的疗效如何?”
“疗效?疗效当然是一样的。只不过消受这药的人要吃些苦头。一般是对付惹了青昭不悦的人的……”说着,王兰又低头去看书了。
马文才正黑着脸生气,就瞧医舍外跑进来一个圆滚滚的人,正是离开尼山三天的马统。
马统一看到马文才就喜上眉梢:“公子,小的回来了。对了,公子,端午将至,老爷吩咐您一定要回去,届时有诸多达官显贵会到场。”
马文才哼了一声,皱眉道:“此事容后再说。”
马统哦了一句,看少爷似乎心情不好,也没敢再废话。
马文才剑眉微微蹙着,直到青昭从后院协同人才过来,方一展愁眉。马统也就了悟,今时不同往日,少爷自当有安排啊。
马文才肩膀上的伤已经大好,只是依旧每天都来医舍,向青昭要那诗经的篇章。
今日正好写到《国风*桃夭》,马文才念了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满意地收到自己的怀里。
本是无风无波过了几日,却不知为何,《虐恋情深为哪般?》这本书竟在书院中流传开了。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书中的三个主角,却成了书院学子再一度纷纷议论的话题。那三个主角一个姓马,一个姓梁,一个姓祝,不知怎么竟被人套到了马文才和梁祝二人身上。虽然穆云香写的这三人的确是以他们为原型的是不错,可到底为何会这样,还是因为梁祝二人亲密无间,当下风气虽还算清明,断袖之风却是古已有之,因此才会被人如此编排。
甚至还有人嘲弄祝英台,问她唇红齿白,形容弱不禁风,是否果真是女儿?又道,便不是女儿,身姿柔嫩也堪比女儿,不知她梁兄可怜惜?诸如此类,下流无度的话。
马文才却是无缘无故被牵连进去。
只是无人敢在他当面这么说,他也就是冷眼看着,私下又教训过那几个领头人。
只不过,这书却是越传越出名,最后祝英台闹到了师母那里去,此事彻查下来,终于查出来这书是由青昭带上山来的。
第二十四章 :受罚
王世玉将女儿叫去了书房,陈子俊和师母都在场。
陈子俊这种连《诗经》歌颂儿女之情的诗词都不承认的老学究,对这种市井流传的剧本和小说更觉得是浓诗艳词一流。尤其此事又牵扯了整个书院的学生,更有祝英台痛诉自己的委屈,陈子俊便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历来对青昭的看法都说了出来。
“青姑娘,本来你不是我的门生,又是山长的女儿,我不便多说你什么。只是青姑娘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响我们书院学子的学习。将来他们出去没出息,只会埋怨我们夫子、我们书院没有把他们教好,外界的人也只会说我们尼山书院的不是。你看那些淫|书烂词,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却广在书院传播,简直有辱我们尼山书院的清誉!”
“敢请教夫子,何为淫|书,又何为烂词?《诗经》之中尚有民风俚语,何况此书哪里描写淫|秽场景?哪处不是说的人情世事?怎么在夫子这里就成了淫|书烂词?”青昭知道他是老学究,今天免不了一阵挨骂,只是,穆云香那女人的书怎么又成了淫|书了?
“你……我知道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一个小辈计较。”陈子俊又对王世玉作揖道,“山长,这件事情已让你我的门生受辱,希望山长莫要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就姑息了她,青姑娘虽不算我的学子,却也是书院的一部分,理当遵守书院的规矩。”
王世玉当然是相信青昭的,只是陈子俊今天是真的执拗起来了,主要是心里还在介怀上次情诗一事,他不松口,青昭是免不得一顿惩罚。他此刻要是再为青昭辩解,却真的成了姑息了。不由得皱着眉头,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青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同样愁眉紧锁的师母。
冷笑道:“夫子不就是想惩罚我吗?我有幸能得夫子关照,这惩罚,我是受也受的起,不受也受的起!”
还从没一个小辈像青昭这样当面不留情地顶撞他,陈子俊道:“山长!您请看着办吧。”
颇有此女今日不受罚,我这个夫子也就不当了的势头。
王世玉道:“小蕙不是书院学子,是我王家女儿,如今无心扰乱了众学子的日常,受罚也是应该,便去后院祠堂跪上一晚。”
“相公,这……”虽然是仲夏之夜,山中依旧寒冷,她的女儿毕竟是个孩子,怎么受得起这罚?师母看王世玉态度坚决,也只能咽下话。
倒是陈子俊还打哈哈道:“山长,我看青姑娘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还是不要罚的这么重吧?免得山长和师母担心啊。”
王世玉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又道:“此次书院流言四窜,小蕙有一定的责任。可难免也是一些心思不在功课上的学生们所为,再过不久便要进行考核,子俊你还是要好好抓一抓学生们的情况。”
陈子俊便作揖称是。又道:“那那些书要怎么处理?”
“依子俊看,应该如何处理啊?”
“既然是淫|书,自当焚毁。”
“子俊啊,小蕙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看淫|书,子俊言重了!不过是戏文剧本影响了学子们的功课,往后课间不许看就是。”
这陈子俊好生糊涂,说那书是淫|书事小,可诬赖自己的女儿看淫|书,岂不是毁人名节?
陈子俊本意就是惩罚青昭,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当即明白了,也道:“是子俊失言。既然如此,那些书留着也没意思,还是焚毁吧。”
后院的祠堂少有人来,王兰听到她受罚,而且还是因为那些书流传出去才受的罚,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担忧。与师母两人偷偷给青昭送来晚饭,师母更是叹道:“小蕙啊,你莫怪你爹,今天陈夫子这么做,你爹也是骑虎难下。这晚饭,还是你爹私下吩咐我给你送来的。”
青昭嗯了声,跪在祠堂前,一边听师母絮叨,一边吃着晚饭。
从头至尾,她竟没说一句话,师母叹息了声,又劝了她几句,才与王兰一起离开。随行跟来的人才却是怎么都不肯走了,赖在青昭的身边,安慰她似的用脑袋蹭着青昭。
她们离开之后,梁祝二人却来了。
自从上次情诗事件后,青昭就没正经和祝英台说过话。后来,蹴鞠场上,梁山伯愿为祝英台挡下三十个球,尤其是在选择的时候第一个选择就是她祝英台——虽然,那种选择题不用选也是有答案的,可到底祝英台开心了,加上这几天沉迷小说的王兰对小说的兴趣远远高于一切,对梁山伯也没之前那么热忱,是以,祝英台现在对她的梁兄也没了误会。
“青姑娘,我不知道那些书是你带上山的,我祝英台从小到大何时被人如此戏说?这才气不过告诉了师母。”
青昭现在看到她……
真的没话好说。
反正答应了马文才不和他们说话的,干脆就闭眼休息。
梁祝二人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气也离开了。
青昭独自一人闭着眼,跪在祠堂中,到了夜间,就传来声声蛙鸣,片片跫音。
一边的人才早就趴在蒲团上睡着了,青昭站起来捶了捶自己发酸的双腿,将祠堂里的四五个蒲团连放在一起,自己也躺了上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青昭懒懒地抬眼看了看,只见进来的人却是马文才。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他哑然失笑:“本来还想劝你偷偷睡一会儿,特意给你带了被褥来的,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睡下了。”他说完,后面跟来的马统就进来了,怀里抱着背衾等物。
青昭也毫无睡意,干脆起身坐在蒲团上,道:“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受罚?好端端的一本书被人曲解成这个样子,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倒怪起这本书的不是了。”
马统放下被褥之后,连忙告退了。
马文才道:“他回去看着王蓝田。你好好休息吧,天亮之前,我会把被褥拿回去的。”
“你……”青昭心中一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一拍她的脑门,道:“看什么看?还不自己铺被子去?难道还要本公子帮忙?”
“你不回去休息吗?”
“我给你放哨。”马文才忽然靠近她,古怪地道:“你若邀请本公子一道困觉,本公子也可以考虑考虑的。”
青昭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一夜而已,眨眼就过去了。”
祠堂内只点了几盏蜡烛,青昭没有将被子铺到地上,反而因为深夜露重风寒,抱了个枕头在怀里,端坐在蒲团上。马文才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便有些怒气,道:“怎么?你是担心本公子会对你不利?”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青昭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边上的被子塞到他怀里,道:“我睡不着。”
马文才听出她话语中的一些悲切之意,放低了声音道:“这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黑白是非也不过当权者的几句话罢了。”
难得他这个贵公子还明白这个道理啊……青昭便继续看着他。
“所以,本公子要做就做那人上之人,将所有人踩在自己的脚下,是非与黑白,由我说了算。”马文才忽然得意一笑,信誓旦旦地说着。
青昭想起梁祝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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