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也不可能真和他们硬打。
别的不说,他一挥枪,后面某人若是大叫出来揭了他的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伤在身还会发病,现在是为了不看病要逃走……那也太丢脸了些。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困住,方轻尘开始对自己多事跑来救人的行为,十分悔恨。待人便越发得冷淡傲慢,简直就是以得罪人为乐。
他的本意恐怕就是专意要挑挑矛盾,好让秦旭飞为难,奈何一干秦将谁也不同他置气,大家对秦旭飞都还发发脾气,顶顶嘴,对他却是人人忍让十分,退避三舍,由着他摆架子使性子便是。
这以柔克刚的策略,使得方轻尘有一拳打进棉花里,多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的郁闷感觉。
一来一去,转眼僵持了好几天,秦旭飞派出去的人,终于找来了两个在民间据说颇有些名气的大夫来。
只不过,要想让方轻尘乖乖听话,接受诊治,却又是一件极麻烦的事了。
在两个大夫被直接扔出房,四五个卫兵被踢出门,七八个劝解的将领被方轻尘毫不客气地赶出来之后,秦旭飞终于站了出来。
他没象所有人以为的那样,耐着性子好言相劝,而是一把推开方轻尘的房门,冷冷道:“方轻尘,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好好接受诊治,不要为难大夫。第二,我把你绑起来,然后再让大夫来给你诊治,如果你不介意在几万人面前丢脸,我很愿意成全你。”
众皆愕然,秦旭飞却是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众人的表情,只目光凶狠地死死盯着方轻尘:“你选哪一样?”
方轻尘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活了几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不留余地地威胁过,更让他懊恼愤恨的是,除了屈服,他还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秦旭飞这种人,平时虽好说话,性子却是极固执的,一旦决定,绝无更改。他这话既然出了口,就不是虚言恫吓,而是真会说到做到。自己若再逞强,这家伙真能叫人把自己绑了硬来。
最终他不得不咬着牙忍下了这口气,不得不丢脸地受人胁制,不得不让那两个打着哆嗦的所谓大夫,给自己诊脉,甚至不得不忍受那两个无聊人物扯开他的衣服,看他胸口的伤。
好在秦旭飞也是颇知分寸的,既然方轻尘肯接受治疗了,他就绝不会让一帮人在旁边看着。这是顾全方轻尘的脸面,当然更是替他这帮手下的小命着想,谁要真看见了方轻尘的狼狈,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让这个性子偏激的家伙给宰了灭口。
至于方轻尘那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扑过来,把他活活撕了的表情,他就努力视而不见了。
他自己亲自带领了众人离开,却也不走远,让士兵们团团围着方轻尘的住处,大大方方地下令,如果方轻尘再敢把大夫赶出来,就直接动手不用客气。
一旁的祁士杰听得满头冷汗:“殿下,真动手啊?”
秦旭飞挑眉:“你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他?”
祁士杰挥汗如雨:“这个,说说也就罢了,真要对方侯动武,怕是不妥。”
“难道是我想对他动武,谁让他如此不自爱。”秦旭飞咬牙,心中莫名地愤怒起来。
“可是……可是,这样得罪了方侯,将来,怕是无有宁日了。”
秦旭飞却不觉一笑,神色竟有些遥远了:“这正是我期望的。”
祁士杰忍不住伸手擦了把汗:“这个,万一方侯索性出手把大夫杀了呢?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两位大夫,现在要想再找到别人怕是……”
“他不会的,这个人啊……”秦旭飞叹息一声,摇摇头:“凶狠也不过就是放在嘴上罢了。”
他注目凝视那紧闭的房门,想着这一回,他可真算是把方轻尘得罪惨了。此人表面上是个大英雄大豪杰,骨子里却只是个睚眦必报,极度任性偏激的家伙,将来怕真是一生难有安宁了。
不过,这么些年来,时不时去得罪方轻尘一下,惹那位楚人敬如神明的方侯生气,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乐趣了,想来也习惯了。
情愿着这人心中怀恨,将来来折腾他报仇,也不愿他就这样,闷不吭声,只一个人孤单地和整个世界隔离,无声地折腾他自己。
秦旭飞一直在外头守着,等到两个大夫出来,直接就问方轻尘的病因。
“这位方公子在不久以前,胸前曾受过极重的一剑,而且很明显,没有认真治疗处理过。眼下剑伤虽愈,却遗留下许多的麻烦,天气稍差,伤处便要发作,身体若是疲惫,也会引发旧创。”
“方公子身上似乎一直有一种顽毒,纠缠不去,到底是哪一种毒,我们却也无法确定,目前也只能勉强判断出大致的毒性罢了。”
秦旭飞微微蹙眉:“那毒可会有性命之忧?”
“伤及性命倒是不会的,只是,伤身却总是难免。身上带着这样的毒,本该好好调养身体才是,可是方公子却似乎不太注意休息。人越是虚弱,毒性越是容易发作,每发作一回,又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秦旭飞脸色阴沉,复问:“那剑伤可还能治?”
“若是当初刚受伤时,好好治疗,自然无妨,如今剑伤都已经完全愈合了,又怎么再去治疗?”
“毒可能驱除?”
“我们也无法准确地查知是哪一种毒,对毒性只有一个大致的猜想,不敢胡乱用药。更何况,方公子中毒最少也有一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怕是毒已入髓,哪里驱得出来。唯今之计,只是好好调养身子,尽量保持他身体强健,不要让身体太疲惫,不要让身体受伤,尽量让毒发时的伤害减到最小。”
大夫有些战战兢兢地把他们的看法一一说明,秦旭飞只是沉默着点头,对于这两位大夫倒并无什么苛责和不满。
毕竟,这年头,不是随手就能抓到一个神医的,这二人只是民间较有口碑的大夫,面对方轻尘那种强悍的,喜怒无常的病人,能把病情诊明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一旁的祁士杰错愕道:“胸口有严重剑伤?谁的武功能够重伤方侯,还中了一年多的毒?那岂不是,我们还在楚国时,就已经有人给他下毒了?”
第250章 不知爱惜
祁士杰错愕道:“胸口有严重剑伤?谁的武功能够重伤方侯,他还中毒一年多了?那岂不是,我们还在楚国时,就已经有人给他下毒了?”
秦旭飞摇摇头,低声道:“这是他自己的私事,你不用多说多问,也别在他面前多嘴了,小心他翻脸无情。”
祁士杰打个寒战,非常感谢秦旭飞的提醒。
秦旭飞自己却只是沉默着出神。
谁的武功能重伤方轻尘?
或许,要伤他,根本不需要武功。
谁能给他下一年的毒,他却不知道?
又或是,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吧。
那毒……会是下在哪里……会是下在哪里,最为方便?
是那一坛又一坛的酒吧。
一杯杯喝下那剧毒的美酒,继续冷静而严格地调教他的弟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抗拒任何人的提醒和关心。
对于方轻尘的事,他知道的远远比别人想象得多,所以从当初听说方轻尘失踪,就隐隐有些猜到真情了,这时自然不似祁士杰这么吃惊不解。
想起自己当初冒着惹火方轻尘的危险做出的提醒,想起自己离楚时,对赵忘尘那全然无用的旁敲侧击,只觉得心间说不出地沉重难过。
一直一直,他看得比谁都明白,偏偏却什么都做不了。又或者,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努力去为那人做什么,努力尝试为那人去阻止什么吧?
那些软绵绵的,一阵风就吹得散去无踪的话,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当年,他没有大声揭穿真相,为什么他当日,就不曾直接出手,好好地打醒赵忘尘呢?
终究是,不曾真的尽心,没有真的把那人放在心上吧。
他咬咬牙,努力挥去心间的黯然,淡淡地吩咐两名大夫:“不管怎么样,先开几服药,助他调理一下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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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极安宁,极闲适,也极悠长的梦。
梦里总有一股温暖,层层叠叠,绵绵密密,将一切寒冷悄然驱尽。因着那温暖,所以黑暗也不逊于光明,所以独自一人,亦不觉孤单寂寞。
这样的暖意,一层层将他包围,一点点入肤入骨,入了肺腑。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这种被关怀,被爱护,被守候的感觉,似曾相识……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快乐,然而……
然而,只要他开始依恋这温暖,开始沉迷这美好,一切就……
方轻尘心间倏然一凛,最初睡梦里的懒散闲适,温和慵懒,全变做锋芒与防备。原本放松的身心,忽然间绷紧,原本任那悄然而入的暖流,一点点驱尽体内霜寒,这一刻,却是体内真气如惊涛怒浪,呼啸着反噬过去。
耳旁传来一声闷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几点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有极沉重的东西,猛然间压下来,只是,这样的沉重,也依旧是温暖的。这该死的,让人愤怒的温暖。
方轻尘猛然睁眼坐起,毫不客气地将无力地伏在他身上的秦旭飞直踹出去。为什么每一次他睡觉,总会被这个人打扰,为什么这回他醒过来,这个无聊的家伙,居然又会趴在他身上,做一些诡异的事情?
秦旭飞一手掩唇,把一口鲜血硬生生重新咽了下去,只觉体内内息四下乱窜,四肢百骸奇痛无比,要不是他性子生来坚忍强悍,只怕在这措手不及,被撞出去的时候,连站都别想站稳了。
纵然如此,这时候,他心里想的却也不是自己的伤痛,只是暗自遗憾。
只差一点,就可以探出方轻尘中毒到底有多深了,可惜这人醒得太快,反击得也太猛烈了,要不是他自己内力也算深厚,只怕立刻就得命丧当场。
他这里懊恼不已,方轻尘的心情也绝对谈不上愉快,冷眼望着他,寒声问:“你在我的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以他的本领,就算是有些晕沉,也不可能任人跑到自己床上来,对他上下其手,胡乱摆弄,甚至被对方的真力侵入经脉那么久,也不警觉的。要说秦旭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