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去吧。”
第1章 真假教主
做为修罗教的资历最老的骨干,年已七十许的齐轩,可算是经历了神教几十年风雨变幻,看尽了神教几起几伏的辉煌与落魄。
从一个小小的外围弟子,一点点爬到分堂之主。其中的艰辛苦难,实不足为外人道。也曾权大势重,威风无限,也曾落魄凄凉,四处逃窜。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再这样,一点点挣扎着,重铸那曾无数次辉煌过,也曾无数次濒于毁灭的事业。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奋斗,他都曾参予其中。
做为如今修罗教仅余几处分堂年资最长者,即使是总坛诸王,也要给他几分颜面。这些年来,随着当年老教主失踪,教中力量俱隐匿于世,他一直在戴国苦苦支持着,勉力地重建教派力量。眼看着年华渐老,眼看着岁月如流。眼看着壮志雄心转眼逝,终于等到了新教主继任的消息。
新教主巡视天下的第一站是赵国,而他做为教中资历最老的重臣,对新教主满心都是迫切的希望和敬仰,盼着教主能够再铸神教的辉煌,在这片激动之情下,他甚至等不及教主巡视到戴国来,就自己先一步赶往赵国,准备觐见新教主。
然而,一到赵国,才发现,赵国的分堂主,已不能理事,见了他,赶紧着求他帮忙,把一堂事务,尽皆交付,这才能安下心来去休养。
而那个温文尔雅有儒生风范的后来新秀之所以会卧床不起,据说,完全是让新教主给气的。
这二十年来,神教举步维艰。残余部众,各国堂主,无不隐匿身份,偷偷发展势力。然而没有强大的后援,在与地方原有势力的冲突中,大多吃亏不小。
原赵国分堂堂主,为了稳住在赵国的神教势力,为了保护一众弟子,正好与明里暗里,江湖门派,或地方豪派,多次火拼,身上内外伤都颇重。这样挣扎着强撑伤势,领着亲信近人,迎接新任教主,一心一意盼着,英雄盖世的新教主,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光明的前程,结果被打击得伤势发作,吐血不止,再也没力气支撑着理事了。
当时的情形齐轩并未亲眼所见,可是赵国一干弟子们却曾绘声绘色地叙述过。
教主如何貌不惊人,如何举止懒散,如何为人糊涂,如何得过且过,诸般叫人看不起的地方,如今一一列出来,简直令人发指。
堂主带伤准备好的所有帐目名册呈上去,他连眼也懒得抬一下,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分堂上下人等细心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心血扔一旁了。
堂主说起诸人多年来隐忍潜伏的惨痛,说到声泪俱下,谈起愿追随教主,复仇雪耻的决心,讲得慷慨激昂。而教主也慢慢点头以示应允,就在堂主满心热切,结束陈诉,等待教主训话时,听到的却是,一声又一声,香梦沉沉的打鼾声。堂主当场气得吐血,几乎倒地不起。
而教主惊醒,一阵慌乱之后,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内疚不安,甚至也没有因堂主的失仪而生气愤怒。可是,估计堂主情愿被追究失仪失礼之罪,也不愿意让教主拉着手,淳淳教诲说杀人是不好的,打打杀杀是很不道德的,大家应该和平共处,万事好商量,这一类恐怖的大道理。
总之最后,堂主一番训话忍下来,伤上加伤,而且还内力走岔,几乎当场走火入魔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支撑不住了,还是再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长期陪伴这位教主了。总之齐皓一到,他就赶紧以伤重为借口,把所有一切撒手不管扔给齐皓。
可怜齐皓,七十三岁的年纪,做为修罗教最年长的成员之一,不但要辛苦惨淡经营戴国神教势力,还要临时替人家管理赵国各大分坛上下事宜,还得一路陪着教主一行人,慢慢巡视全国各处分坛。
其实修罗教各处分堂分坛,叫得虽好听,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光。偌大赵国,他们也只有五处分坛而已。
好不容易已走完四处,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闹出丢人现眼的事来给新教主看了。
齐皓心中叹息着,领了大名府那诚惶诚恐的分坛主,站在了狄九的面前。
听他们禀报完毕,那玄衣高冠,神色漠然的男子已淡淡道:“我修罗神教,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连地方上的富商豪强都能肆意欺凌?”
分坛主段天成全身一颤,双膝齐屈,整个人伏拜于地。“属下无能,令神教蒙羞。”
就是刀砍到脖子上,这种江湖豪强汉子,也未必会有如此惶恐卑微的表示,奈何,这位年青的天王,脸上虽不见怒色,可一举手一投足,一展眼一抬眸,都自有一种无比摄人心魂的力量。
但段天成如此服膺于他,并不仅仅只是因着惧怕,而更大的原因是,所有赵国的弟子,都有一种隐密的期盼。
那个华床软枕,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教主只是个替身,眼前这叫人一见之下,便惊惧叹服的伟男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传说故事里,大人物们不总是会有替身的吗?说书故事中不总有什么大王丞相,在接见外来使节时,让手下冒充自己,自己却在旁边假装是侍卫吗?
教主是不是也用了这一着呢?
那个说是教主的人,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象教主的吧。永远就只会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活象是饿死猪投胎一般。什么公事也不管,什么事务也不问。开始还是骑马,后来又要求要高床软枕的马车,到最后,就连上车下车都不自己的迈脚了,索性躺在软榻上继续睡,由得人抬进抬出罢了。
这种人如果真是教主,他们这些为神教效忠的弟子,还拼什么命啊,直接拿把刀抹脖子算了。
而这位狄公子却又不同了。仪容俊伟,不怒而威,天生的英雄样,这也就不提了。这一路行来,所有该由教主做的事,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各坛帐目名细,全由他过目,仔细查阅,巨细无遗,每有诸人疏漏错误处,他都会一一指明,重新清查。各坛重要人物,全归他接见。笑谈间,说起诸人来历,旧事,亲友,俱如数家珍,议起众人为神教所立的功劳,竟无不脱口而出,尽记胸内,叫人即感且佩,愿效死力。各坛所有问题,他也都有指示意见,凡一出言,无不切中利害,令人心悦诚服,敬佩有加。
这样的人物,他不是教主,谁会是教主呢。
而且,他处理一切事务,完全是自作自为,从头到尾,没有对那个所谓的教主,有任何请示的举动。这般作为,又怎么可能不是教主呢?
其实不止是赵国一干人等有这些想法,就连齐皓,也暗暗存疑。
做为资历最老的神教弟子,他是亲眼见过两任老教主的,知道每一任教主的长相都差不多。所以,这次,一见到狄九,就忆起若干年前,曾见过的两位教主的神容样貌,立时便要跪行大礼。
虽然被及时拦住,虽然狄九一路以来,已经对新来迎接的弟子说明过无数次,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对这个老臣子申明自己不是教主的事实。
齐皓地位高,知道他天王的身份,对他的话不敢太置疑,但这人明明又长了一张教主的脸,而且确实每一代教主都是由天王兼任的,而他现在干的,又确实一直是教主该干的工作,要让齐皓完全相信他不是教主,却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齐皓把疑问藏在心中,不好明问罢了。暗中只道教主有什么奇计要安排,不便表明身份。
这次第一时间,带着段天成来向教主请示,却又理所当然地,来到了狄九面前,这其中,除了对年轻天王的敬重之意,也不是没有试探之心的。
狄九却似对他这番复杂的心思,没有一丝查觉一般,淡淡道:“说起来,这也算不得大事,不过,即然发生在教主巡驻其间,总要问过教主的意思,再做反击。”他提高声音,唤“凌霄!”
“弟子在。”人随声到,随着一道劲风掠过,那年青英朗的教内精英侍卫已恭敬施礼在旁。
“教主现在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凌宵暗中翻个白眼:“吃饱了不久,现在正睡得舒服呢。”
做为侍卫,他虽然努力保持恭敬,但说到自家主子时,语气也实在太不客气了些。
能让最重上下之分,规矩森严的神教弟子变成这种样子,那个所谓教主的不得人心,也就可见一斑了。
狄九从来肃冷的容颜,竟出奇地掠出一丝笑意:“教主宽仁厚道,想来是不会怪罪我们打扰休息的,事态紧急,我们就不用拘于礼数了。”
他长身而起,当先带路,便往傅汉卿的卧房而去。
想起傅汉卿刚刚睡着,却被无辜唤醒时,可能会流露的郁闷不满和无可奈何,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勾,唉,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以看那个家伙出丑,打断那人的美梦为乐了呢?
第2章 如此处理
“教主正在休息。”平淡而无起伏的语气,如同那木质的面具,死气沉沉中,却叫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
以齐皓和段天成的眼力,竟还是没法查觉,那明明空无一人的房门,这人到底是怎么忽然间闪现出来的。与其说是隐匿一旁,侍机出现,倒更象是直接从幽冥地狱中现身于人间。
说起来,那个人唯一象教主的地方,就是身边有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神奇护卫了。
狄九却只微微一笑:“你可以选择让我们进去,也可以拦着我们,让我们直接在这里把他叫醒。”
狄一目光淡然地从狄九脸上扫过,这个素来冷酷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也只有在可以找傅汉卿麻烦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一路过来,狄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整治傅汉卿为乐的。他要是忙于处理各处分坛的事务,积极巩固势力和威信倒罢了,最怕他闲着没事,专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打扰傅汉卿睡觉,并以此取乐。
为着今天的晚饭要不要上酒,明天早上需不需要给他买可口的糕点这一类可笑的理由,狄九都可以毫不惭愧地把傅汉卿从温暖的床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