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嗫道:“你送了我一箭,我是不是该还你们些什么呢?”随风被吹动的鬓发在唇边绕了绕,遮住他翕动的唇瓣。
海公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眼看他血液流出的更多,心里急得不行,想要跟他说快些处理伤口,万俟楚忽然正襟道:“传旨,打开城门,大军全线压上,救回被困的将士。”
“啊?陛下您说什么?”这时候开城门,有没有搞错?哪怕是不懂打仗的海公公也看出此计不可行,可万俟楚铁了心般让他去传令。海公公无奈,只得撇下重伤的他前去传达他的旨意。看他脚步错乱地离开,万俟楚阴阴的目光中充满了决绝的张狂的狠厉望向战场上。
鱼璇玑,赫连烬,你们不是想要这殒荒江山么?本皇给你们,不过你们可要好好承受!
“呜呜呜——”号角吹响冗长低沉的声音中,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拉开,一队铁骑率先冲出,烟尘弥漫的战场上,喊杀声重重压来,沉重得令人缓不过气息来。战场中心,那一人一骑安于本土之上,笛声渐渐喑哑浩淼,好如清风吹过乍然间把让你带入了血腥弥漫杀戾兵诡的修罗场。杀戮的气息陡然间沉重无比,一切生灵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着本能冲杀,不论对谁。浓郁的血腥味遥遥散播,混着风中的黄沙吹入口鼻眼耳里,混沌了人的神智。
方天画戟扬天划过划出一线流畅的墨色,赫连烬看着那朝鱼璇玑冲去的星池援兵,眉头一皱两眉间拧出深深的川字痕迹。
“爷,星池大军压上了!”赤焰策马前来,脸上带着狐疑和紧张望向沙场中心位置,那个人可是他们的王妃,若是出了半点差错,爷肯定要疯癫了。
赫连烬略一沉吟,吩咐道:“派人前去将出来的人拦截住,记住不要靠近璇玑笛声太近,本王会亲自待人去取下伽罗关城楼。”想要用车轮战术困死他的王妃?他沉沉地敛眸,眼底闪过一线寒芒,胯下吹动什飒紫前行,深紫的矫健马儿宛如一道紫电,与滚滚沙尘一起融合。
赤焰不敢大意,快速传达将令。同一方,在将铩羽骑引入战局后的白钰亲自带人沿着城墙,由流进伽罗关而出城的河流中潜入,借前方战事紧张水中防御低下一路向前,中途先后解决了一拨人后,换上对方的衣服。手势一打,众人悉数散开,鬼魅般消失无踪。
与关外浴血冲杀的战场差不多,城内的百姓们惊恐万分地收敛着细软朝向西的城门蜂拥而至,都想趁着大渊和帝月军队到来之前离开伽罗关。守军奉命看守根本不敢放出任何一人,拦截之人与百姓渐渐起了冲突,双方不由地厮打起来,强壮的冲在前方,年老体弱和有幼小的孩童则在这群人中被推推嚷嚷。小孩儿的哭闹声和父母的呼喊声,混在已经疯狂的人群沸腾喧闹声音里,场面混乱不已。
那方攻城的号角已经吹响,据说城门都已经打开了,要是再迟那么片刻的功夫,他们便会成为亡国奴了!这点认知让人无法不恐惧,更加深了百姓们想要迫切离开的决心。白钰混在人群中,看着为了生路而逞强好勇的人,脸上的神情不由地多了几份怜悯。这就是战争,个人卑微地存在于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能站在高处便只能任由别人踩着,生死也在旁人一念之中。
此番帝王博弈,他们本是无辜,可惜没遇上好的帝王,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此后的伽罗关,必然也会如问剑山一样被人记住的。
人群中多了那些熟悉的面容,悲悯的神情收敛,他神色一肃,再寻常不过的一下挥手,散在人迹中的自己人已经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消失。随人流分散,半盏茶之后伽罗关城内忽然从四面八方发出强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烟硝中乍起的光彩宛如星夜中火树银花,连同着猩红的大火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
城内,哀鸿声便起,彻底乱了。
黑甲精骑在赫连烬的带领下直冲城门而来,犀利地斩杀了城门口的防守,势如破竹入城。大渊则有周梓身先士卒,将不断朝鱼璇玑围困的星池军队分而引杀。弓箭手万箭齐发对准伽罗关城楼,一时间漫天箭雨将本就有些昏暗的天都遮住了,颇有种昏明难辨之感。
城楼上,强撑着一口气的万俟楚在看清了战局变化时,忍不住受的刺激喷出好大一口鲜血,眸子死死地瞪着前方战场上。已经有敌方士兵攻山城楼,贴身保护的暗卫架着他胳膊,企图带他离开。
是年八月二十四,天阴诡热。有史书记载,星池伽罗关在大渊、黑甲精骑强大攻势下被攻破,百年古城因炸裂之物爆炸,城郭毁却,化作废城一座。此役,俘虏星池战俘十万余人,国师巴图在清理战场上时被发现因身中剧毒而死在伽罗关内。被万俟楚抓住的襄惠帝则因爆炸来不及逃亡,生生炸死。而星池楚帝,则下落不明。
于同月上旬悄悄潜入星池国内的风族驸马,即前四皇子万俟乐派人救出被幽囚的大公主万俟星,以风族兵力号召旧部,讨伐万俟楚与巴图残部,迅速收回了星池大部分权势。在伽罗关被破后,大渊军队一部追击带万俟楚潜逃的军队,于次月下旬在星池偏荒小城发现万俟楚尸体,将其送往永宁城。
时隔三月,大雪初降殒荒大陆南方,星池以大公主万俟星为主,向大渊送上降表,愿意永远归降。消息一出,震惊四方。大渊之主鱼璇玑欣然接受,派人接管了星池事务,划归其为大渊国土。从此,星池国灭,旧三国只余帝月与天诀。
朔风自寒,碎雪连天,若九月飞蓬柳絮。
“哎呦,你们看,少主都能走了啊!”摘去身上的斗笠披风,散去满身寒意。不忘记从腰间掏出折扇骚包地扇着风,笑着朝身边跟他一起走进来的白钰、周梓和玉落道:“我这一走就是两月,你们说少主是不是都把我给忘记了?”
布置堂皇的大屋内,地龙铺地,将屋内烘得暖暖的。轻纱薄缦,花香馥郁,铺着厚厚纯白虎皮的榻上,鱼璇玑和赫连烬一人坐一边,已经快八个月的赫连烨被摇摇晃晃站在榻上,伸出双手左看右看想要从爹娘那里得到扶持,可惜,那两人如雕塑般坐着,根本就没搭理那小东西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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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的更新莱诺,话说你们都没冒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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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再谋雒邑,将士归宿
“跌?凉?”八月大的孩子吐字还不是很清楚,小身子颤巍巍地晃动着,随时都有倒下去的样子,看得一干下属们心里紧张得不得了。那粉雕玉琢的孩子要是被摔伤了,可是得让人难过上好几天呢。
黑瞋瞋的眼眸子完全是随了鱼璇玑,渐渐长开的容貌却是酷似赫连烬,不同的是他深邃中带着些中原人的平缓,不如其父那般带着明显的外族人的特征。现在年纪好小,待长大些会更加清朗。短小的胳膊摊开,咕噜噜转的眼珠子左右张望了下父母的神情,最终选择了嘴角带着弯弯弧度的母亲,朝他怀中扑了过去。
“你这不省心的小东西!”生怕他一下没找准重心扑过来,撞在了别处上,鱼璇玑忙伸手将他揽进怀中,不轻不重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拍,惹得怀中不安分的人儿咯咯直笑,拉着她衣襟直往她怀里钻。
赫连烬见着娇妻爱子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暖洋洋的,抬着眼皮晃了眼带着风霜走进来的四人道:“你们今日来得这么齐,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伽罗关一役后,大渊与黑甲精骑均受到重创,好在坚持之下终于断了万俟楚的后路,休整了三日月才缓和了不少。这段日子所有人都忙坏了,就是他跟鱼璇玑也是匆匆来匆匆去,难得碰上大家都空闲的时间。
这不,好不容易在这飘雪的日子里一家和乐,偏偏来了碍事的人。
见他脸色微黑,手中提着食盒的玉落笑眯眯地站出来,道:“赫连大哥,我们今天不是来禀报什么军情的,更不是拿事情烦璇玑姐姐。今天是腊八节我特意学做了几样不同口味的腊八粥,想着拿给你们的。正好遇上周大哥他们,就一起来看看烨儿。”
“是啊,属下的确是这个意思。”周梓点头,笑着附和玉落的话。白逍讪讪地笑,把木头转向白钰,而他则是轻微地摇头,并没开口说什么。
鱼璇玑眼神一晃,心底涌出陌生而温暖触动,这份暖意如当年给她做长寿面的云姑所带来的一般。她笑了,道:“你们都坐下,有什么话坐下再说。”眸光望向玉落,“既然是送腊八粥,给大家也盛一碗,尝尝你手艺如何。”
“要不要我来抱他,这段日子他吃得太多人都重了好多。”赫连烬靠近来,俯首在她耳畔低语,丝毫不避讳这是在她下属面前地我行我素。
“不用。”她眉目展开,笑靥轻启。她上辈子没机会生孩子,赫连烨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带给她的不是一般的母子亲情,就算他重得能把她手压断,她也是不会松手的。转向下首的三人,直接道:“是不是其他人有动静了?”
周梓白逍闭嘴沉默,白钰敛目从容而答:“两件事,一是铩羽骑在加紧时间操练军队,频繁地在各地有调动。其二,因战乱与天灾之故,这两年百姓收成很不好。白家纵然有万贯家财可有银却无处能够得米粮,长此下去于行军大大不利。”这样的事布置是大渊遇到了,黑甲精骑也同样且情况还更加糟糕。
他们是生长在干旱少雨的西川平原骁勇铁汉,对天诀多变的气候和环境本就不太适应,长久停顿在天诀境内,本身已经牵起了不少将士的思乡之心。可能是烬王暗中有命令,不能将黑甲精骑的事透露给主上知晓,否则主上早让烬王回到帝月了。如今正是大渊扫平障碍一统江山的大好时机,烬王的黑甲精骑能帮助他们不少,但……
身为大渊军师,一切有利于大渊将来的事情都是他分内该做的事。可若不将这些事挑明,就显得他们大渊太过阴险,给主上和烬王间埋下可能引起炸裂的导火索,对大渊和主上都是不利的。
“铩羽骑可是因此大肆活动的?”眉目沉敛,语气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