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的那一指,如万年玄铁打铸的枪头,泛着寒光,直直指着身边的他。”
“你听着,我与你立约,如果,你将解药取回,如果,你能让红尘复醒,我,阿罗兰、衣修罗”他每说一字,牙齿间都似在交战,“成全你,成全你与红尘”
身边的他,身子又是一震。
“但你我之约需要期限,限期之内,你若未返,将由我衣修罗去取得解药,也将由我来保护红尘,由我来使她苏醒”
他,说的艰难
我,听得艰难
衣色,为何还不退去?
外面的世界,为何还是一片黑暗中?
身边的他,回应
“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同样深沉
“我,阿罗兰,衣修罗,以我的名誉发誓,如果你真能在你我约好的限期内将解药取回,我,退出”
“好,一言为定!”身边的他,语出如脆珠,带着珠子的滚动,带着珠子的明丽。
不要忘了,如果你无法如期返回,如果你无法取得解药,你,同样退出
“我,梅无艳,永世的梅无艳,以我的名誉发誓,如果我无法在限期内取回解药,无法让红尘苏醒,愿退居天之涯,海之角,随沦永世的寂冷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什么?!你们疯了?难道没听到无相说那味解药极难求?有,相当于没有!
将四海之水抽干,将五岳之山化为平夷,上天揽月,下海捞针,捕风捉影,捅天破地,都要比获得它容易!
就算你们有神力,要做到这几样,也是难,太难!
你们将会付出多少代价?
什么是解药?
解药是什么?
我不要那解药!
谁能听到我的嘶喊?谁能听到!
不要你们如此痴!不要你们如此傻!
只要你们活着!
都活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为求解药
解药是什么?
当无相说出六个字的答案时,一种无望升起
果然是世界难求!果然是欲求难得!果然是“有”相当于“没有”!
残叶西风去
他走了
二人立约后,另一个人将雪白兔身的花水水带走,再回时,怀中空空,然后,他出发了
离开了这座小庙,踏上了西去的路
去了哪里?
去了西方佛界!
去做什么?
去求解药!是“求”,而非取!
解药是什么?
我想笑,也想哭
春天到来时,他可会如期而归?真若取不到解药,他又可会回来?
他立誓,如果取不回,将独自去天之涯、海之角。
那是何等所在?那是六界的尽头,除了荒芜,便是寂静,没有风雨雷电,没有生息演变,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
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从没在到春天,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却是天上的三分之一日。仅仅三分之一日,他,可能取得回那几乎没有的东西?
风,在庙外肆虐,另一个他,留了下来,从朝到夕,从衣到昼,陪在榻边
等
等那个他回来
等结局到来
我曾经的嘶喊,他们都听不到,为何非得这样?为何非得二者去一,伤一个?为何不能像前些日子那样,他们坐禅,我看着他们,直到永远?
哪怕我永世不能言语行动。永世不能再活踹乱跳!鲜活的生命,比起他们所要承受的痛,我宁愿不要!他们怎么不明白?
有风从门的缝隙中钻进
白色也跟着飘然而入
是雪?
已到冬日了吗?
他怎么样了?
是否真能将佛祖的泪取回?
是的,佛祖的泪!
无相六个字的答案是
“佛、祖、的、一、滴、泪”!
解药,仅只是一滴泪,一滴佛祖的泪!不需多,一滴即可!
那六个字,让我想笑
那六个字,让我想哭
那六个字,让我非哭非笑,只觉天也在低下,一直低,一直低
天要与地相合了
是绝望!无边的绝望!
佛祖是谁?
横三世佛也罢,竖三世佛也罢,佛祖是佛家之首!是六界之首!是万物之首!
佛祖的悟,也超出三界外,凌于六界上的!天下谁都有可能掉泪,只有佛祖不会!
他虽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却正因大悲又大慈,才不会掉泪!
佛家讲求“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更是禀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理念。
当年大梵天王以金色菠萝花献佛,并请佛说法。佛祖一言不发,只是手拈菠萝花遍示大众,从容不迫,意态安详。所有的人和神都不能领会佛祖的意思,唯有佛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尊者妙悟其意,破颜微笑。于是佛祖把衣钵交付给迦叶,嘱他等待未来弥勒佛下世降生,再把衣钵交付给弥勒。衣是袈裟,钵是食具,衣钵代表佛教的法统。
佛祖为何将衣钵只传给迦叶?
因,迦叶那一笑
那一笑,正是佛祖要传示的一种无言的心态
一种至为安详,静谥,调和,美好的心态,不会被任何语言和行为来打破。这种心态纯净无染,无欲无贪,坦然自得,乐观自信,无拘无束,无着形迹,不可动摇,与世长存即所谓“真如妙心”。
只有迦叶与佛祖在灵山会上心心相印,仅只拈话微笑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却一切尽在不言中,无声胜有声。
这也就是著名的“拈花一笑”,试想,佛祖怎会流泪?
除了意态安祥,静谥坦然,不会有其他的表态,而佛祖传法曾言,那种“妙心”非外间任何事可动摇。
在无相说出解药时,黑袍的他,怔住了
白衣的另一个他,看不到神情,却也同样的能想像到他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是艰难,如果是上九重天、下十八层地府、跳入三昧真火中……,他们不会皱眉,更不会发怔到那种地步
但想到佛祖泪,简直就是无从下手
谁能得?靠什么来得?
如果是为了化解这千年情劫,如果佛祖有心调解此事,如果佛祖也愿意出一滴泪,那也是无法可得
他已无泪,在他菩提树下悟出佛法的那一刻起,他已无泪!
如果谁说佛祖会掉泪,不会有任何人、神、仙、妖、魔、鬼、怪会相信,只当是笑话
我也想当作笑话来听,想一笑了之
却笑不出来。
而今,他去,真去了西方佛界,真去求那滴泪
雪,盈然下
他走了已有人间的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
另一个他,坐在我身边,凝望着我,每时每刻都在望着我,眼里的深沉,眼里在的复杂,似天下最深最暗的礁流
在冲刷着他的眼底
那可是他内心最隐密的挣扎?在花水水于他怀中永远闭上眼的那一刻走,他的眼里就似驻进了另一股力量,在与原来的那个他挣扎
我也凝望他
那张脸上没有表情,却比所有的表情让人酸痛
如果他真有母亲,会将他捺进怀中,抚上他的头颅,让他尽情的哭一场…
我,也想这么做,又无法这么做,却也不能这么做,只能看着他,也看着门外的雪花
“主”
怔了怔
有人在说话?
声音清晰稳定,却又冰冷僵硬,是从门外传来的,伴着冬日的风
会是谁?
在多日来的寂然中,在我与他的相对默默无语中,猛然窜出的人声,将寂静打破,显得突兀…
会是谁?
“进来”身边始终盯着我的他漠然传言。
“吱呀”一声,更多的雪随着门开而入
来人竟是那个木老怪?穿花衣、扎冲天辫的老男人?
“主”他进来,恭谨地低着身子又唤了一声,始终没有抬头。
这个人突然出现,是否是为了报告人界的战乱是否已被消弥?修罗门是否已把多国之乱妥善地处理?
“主,近日北言最高峰乌罗山下出现怪事”
怎么说到这个?
“说”身边的他这时盯着我的眼里起了波动。
那波动让我一紧,意识到木老怪接下来说的话我应该仔细听
“主,半月多前那座山峰移动了,整整一座乌罗山在移动,据传言,有人看到山下是个白衣人在背负整个山脉”
他说这话说得没有起伏,就像在说外面下雪了这样稀松平常的事,而他与那怪女人从来都没有表情,似木头一样,
我却惊
一座山在移动?
还是最高的山峰?
智泱国北方多崇山峻岭,雪山决斗时我便亲眼见识过那些山峰的海拔之高,方圆之广,那最高峰得有多高?是否又是一座珠穆朗玛峰?
他说山峰在移动?峰下是个白衣人在背负?
白衣人?
白衣人?!
会不会是他?
如果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木老怪不会专程到这里禀报他们的主,他来了,就意味着传闻的可靠性已等同于事实。
是不是那个他?
若不是他,凡人哪有这等神力?若不是他,是谁偏巧在这时做好如此古怪的举动?若不是他,其他的神灵仙怪做这件事,岂会不惊动天界?
而他所说的人是穿白衣!
“主,那座峰被那白衣人整整背负半月有余,东移百里,落在智泱国最荒远的一处,峰外是沙漠。”
我在猜测中失神,这句话又让我回神
以他的移形术,如果是要到百里外,只需一个闪念间,而他竟然用了那么长时间才将高峰横移?就算是常人的脚力,要去百里外不过花费两天多的功夫,就算背着重物,又怎么能花得了半个月的时间?
他的脚 下是怎么样的吃力?莫非是一步一步挪着走的?
“主,门下徒儿们去那里看过,在那座峰横移之处,是一路深两尺的渠道,似乎是那个腿脚磨过的痕迹,一直东去,穿过当地荒原人家,坑内是血迹”
血迹?
两尺多深?
腿脚磨过的痕迹?
两尺的高度是到腿的哪里?
负山之人是将整个膝都陷入地面?一路磨移?
正常人走路,一步与一步间,是隔开的,只有双腿移动困难,无法迈开时,才会连到一起
是他吗?
会是他吗?
不,不会是他!
他在佛界,去那里做干什么?
但榻旁的人在听到木老怪说到这里时,为何眼中似石子溅入湖中后跳起了几朵水花?
“主,在乌罗山被移到沙漠边境后的隔日,那脚印处,有山中溪流汇入,将血淘尽,现在已是一条细河,河虽不大,附近常年与沙漠打交道的人家却将牛羊赶去放轻饮,并跪地谢神”
怔怔听着
负山这人,用身躯将山挪到了沙漠边境,所过之处血流满布,而他用膝开出的路,成了一条河?
他得用多大的忍力,才将一座山峰移走?
那峰比普通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