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
御寒炎铁拳紧握,绷得紧紧的俊脸上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煞气,那样蚀人的气息如同索命的阎罗,不带丝毫的人气。
默言本就是面无表情之人,此刻更是犹如带着铁皮面具,可是唯有一双翻卷着惊涛骇浪的黑眸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人,此刻他是怎样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大开杀戒。
而依偎在玺垠睿身边的碧落身子不由一个后退,怔楞的看着躺着床上的流皓月,颤抖的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无语凝噎,主子,这就是我们背叛的代价吗?
玺垠睿见状,眉峰褶痕更深,憋闷的烦躁在心底扩散,却是找不到发泄的源头,只是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至此昏迷不醒的女子。
群龙逐凤 第一三六章 忘记便忘记吧
一个月之后,流皓月醒了,用北辰太医的话说,那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原本就该一命归西,等待阎王召唤的病入膏肓之人,却在一夜之间犹如被打了鸡血似的复原过来,怎能不让人啧啧称奇。
而恢复了意识后的某月,却在每时每刻都迎向那一双双好似看怪物的目光时,也不由的一叹,毕竟,有着小强一般旺盛的生命力也不是她的错啊。
“看来,那些老家伙也不算辱没了北辰的声誉”沉思之间,听到那近日最常听到的声音,流皓月鼻子一抽,若有所思的眼神却是轻飘飘的转过去。
“看来,四皇子最近都很闲…”戏谑似的调侃着,懒懒倚在软塌上的身子却是没有半分的动静,有些被冻僵的小手相互搓揉着,不可察觉间蹙起的眉峰是对外面没完没了冬日的厌倦。
闻言,玺垠睿一怔,点点难看的愠怒在眼底掠过,却是抿紧薄唇没有发作,望着那张恢复了隐隐血色的绝色玉颜,不自觉的迷惑在俊颜上蔓延。
那日,所有的御医宣告她无救的刹那,一种滔天的绝望窒息将他笼罩,那样的阴暗来的太过诡异,完全没有给他丁点的思想准备,西漠的六皇子御寒炎却是不发一语的飞身离去,那一刻,一种果断的猜测告诉自己,他是去找可以救治她的人,而不是懦弱的逃离。
而自己,也犹如中邪般的没有阻止那人的离去,他所有的心神和目光只能全部纠缠在那个没有意识的小人身上。
“动她,死…”下一瞬,那个冷的全身都散着寒气的男子更是嚣张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威胁着,蕴藏着浓煞杀气的颀长身子莫名的带着千斤重的压迫袭向殿内的所有人,最后,如同御寒炎一样,也没有多停留的转身消失。
“如此伶牙俐齿,想必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黑眸轻闪,玺垠睿收敛心神的踱步至那全身都裹在锦被中的小人,看着那只露出一张小脸的窘态,意外的愉悦占据了一贯深沉不见底的黑眸深处。
“承你吉言,我好的不得了”没有形象的丢出一个白影,隐隐的情绪波动让一阵胸前的伤口再次爆发,小脸一白,粉唇紧抿,流皓月再次在心底将自己给从头骂到脚。
那时,自己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用自己的身子帮他去挡刀,明明就可以施展功夫,以银针震开那要命的飞刀嘛,为什么一时脑子发热,就做出了美女就英雄的烂戏码,更可恨的是,人家英雄完全就不领自己的情。
“既然如此,那么你不如同我聊聊我们之间的牵扯如何?”大手撩开衣衫,长腿一曲,便随意的在流皓月的面前坐定,睨着那吃痛的小脸,刚毅的眉峰不由的再次隆起。
水眸一怔,刹那的功夫如玉的小脸便笑靥如花,不羁的斜睨着某只笑容绝对虚假的男子,“咳咳,四皇子,这个绝对是误会,你我之前根本就不相识,更何况是牵扯了”有些飘渺不定的目光晕染着点点的迷离望着窗外那凄冷的寒冽,既然已经忘了,那么就彻底忘了吧,记起曾经,也只是平添麻烦和磨难而已。
千城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抹去他的记忆,那么就足以让自己心慌不安,但是如果这样可以让他远离危险,那么何不保持现状,自己…也可以安心了。
“本不相识,就可以让你为我舍命挡刀?”来的突然的怒气在眼底肆虐,一种无法控制的恼意在心底满眼,玺垠睿直视着那若无其事的小脸,骤然沉下的音调是压迫感十足的沉重。
只有那隐在袖中的铁拳证明了他的情绪不若表面表现的那般无谓,不知道为何,明明该是让自己宽心的话语,却莫名的让他开始想要杀人,只因她话语中那急欲撇清关系的疏离。
“四皇子,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节操叫做舍己为人吗?”嘴角一抽,在那人体强大冷气机释放的寒气下,流皓月身子一抖,然后下意识的拉紧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丫丫的,这冬天太长了,简直快要冻死她了。
“本宫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她的话摆明不屑,傲然的扬起俊颜,满面的寒霜和讥讽在流皓月的眼底闪耀。
粉唇蠕动,想要言语,却终究是无奈的咽下,流皓月转过小脸,不愿意看那熟悉俊颜上的陌生神情,那是她在七师兄脸上不曾见到的。
以前的七师兄,也许心机深沉,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那样无声宠溺,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她又何苦纠缠过往不放?如果冷心冷情可以让他在这波云诡谲的世间安然立命,那么何不让他继续着自己的轨迹?
“四皇子说的是,是皓月愚昧了…”成长在宫中之人,从小面对的就是阴谋算计,有着如此自私偏激的想法也实属正常,既然他现在就只是北辰的四皇子,那么就让他那样觉得吧。
“你…”潜意识的认为她会反驳,可是她顺从乖巧的态度却让他的怒火更炽,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张无辜的小脸,玺垠睿差点要控制不住的翻过那小人就狠狠打她的屁股。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玺垠睿眸光骤沉,眼含深意的瞪着那如玉的娇颜,抿紧薄唇恍若要伤人的刀锋般凌厉。
他一向漠然沉冷,很少能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泄,即便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碧落,他也只是疼惜报恩,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爱怜对待,可是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却总是让他的怒火处于随时被点燃的状态。
但是玺垠睿毕竟是玺垠睿,刹那的激怒只是须臾的躁动,很快便平复下来,嘴角邪邪的勾起,看着面色虽然轻松却难掩谨肃的女子,“如此,便是本宫想多了,那么你好生休养,本宫有时间再来看你…”话音落,颀长的身子便冷冷的站起,然后不待流皓月答复,便径自转身离去。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某男,流皓月无言的对着那傲然的背影丢出一个背影,更是伸出粉舌做起了鬼脸,这个家伙虽然失忆了,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缠,虽然他没有再追究,但是自己就是知道,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所以自己唯今之计,就是要尽快知道炎和默的消息,然后马不停蹄的离开这北辰皇宫,去寻找其他师兄的下落,如果千城月同样对他们用了一样的办法,那么自己就远远的离开,这样说不定可以避免带给他们伤害。
沉思之间,流皓月没有看见蓦然回首的玺垠睿,更没有看见那双变得犀利的深邃黑眸。
玺垠睿也是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那张沉然的小脸,那双清透如溪的水眸深处,有着不自觉的叹息和颓丧,就像是一个分不清方向的孩子,脆弱的让人心怜。
出了风华殿,一抹黑影鬼魅似的出现在玺垠睿的背后,单膝跪地,沉默的姿态却莫名的逸散着自责的愧意。
“风,本宫曾经是那样的信任你”北辰所有的皇子,都会有自己的影卫,从他们出生就守护在他们的身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有舍身护他们周全,而那些被选拔为影卫的人,都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本事,他身边的风,则是所有影卫中最具才能的,那就是,他本不是活人,而是被赋予了行动力的一具古尸,无论是什么力量,都无法将他毁灭。
“主子恕罪”喑哑的呢喃没有半分的人气,却是逸散着让人舒心的诚挚,男子低垂的面容越发的压低,好似在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愧疚。
主子被那人施以移情咒,自己虽无力阻止,但是却应该诚实告知,但是他却放任了,只因为主子不曾问起。
“风,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衷心天地可鉴,但是本宫只是希望,日后,有些事情不用本宫问,你也可以主动提起…”黑眸轻闪,极力保持平静的俊脸之下,却掀起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原来,真的是遗忘了吗?
可是一个人的记忆怎么可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抹煞掉?而如此对待自己的那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这样说来,御寒炎和流皓月他们来到北辰的目的也就不单纯了吧,可是现在,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小家伙明明就看出了自己的疑惑和怀疑,却告诉他,是自己多想了,她又为何会如此?
一大团的迷雾瞬间将玺垠睿笼罩,也使得那张邪肆的俊颜变得寒冽,抬眸望着暗沉的天空,那样的沉闷似乎要将所有的光明和气息隔绝。
“是谁消除了我的记忆?”低沉的呢喃带着莫名动人的魅惑,可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黑影身子一僵,不解的迷惑在眼底掠过,苍白中带着暗紫的薄唇却是听话的开启,“殿内之人…′”那人的气息带着浑厚的内力,压迫的自己在一旁竟无法动弹,尤其不能忘记她离去前那诡异的一抹笑靥,至今仍让他感觉到无名的恐惧。
可是,今日殿内的那位,却内息纯净,不若那日带给自己的压力,但是那样一张绝色的玉颜,自己却是不会记错的。
“什么?”即便自己镇定若斯,玺垠睿也不禁被风口中的答案震在了原地,膛大的黑眸中是难掩的震惊,居然是…她?
越来越大的漩涡在眼底闪耀,一张恍若冰封的俊颜是伤人的寒气,不自觉的视线转向刚刚离开的风华殿,那里,有个不顾性命之忧为自己挡刀的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