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不感兴趣,历史和美术的教材念完后,我就会看点关于宗教传说的读物,等到那些也看完后,就只能翻所谓的时尚读物了。
“那你说说我身上这件衣服多少钱?”他问。
“一定要说吗?”猜价钱真的很不讨好,如果你猜低了别人会不开心,你猜高了会显得自己很没眼力,但简单权衡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往高里猜。
“每件一百磅?”这是我能想到最贵的价格了。
“……”蒙特笑了,“简,你可不需要安慰我了。”接着他大方的承认身上的衬衫只需要六十磅,而裤子则是去年的样式,剪裁只花了四十磅。这个价钱让我咋舌,我得当一年的家庭教师才能赚他一条裤子,可这个价格在贵族中真的很寒酸,但显然他并不在乎这些,按他自己的话说“衣服能挡风寒就好,当然,要是衣服便宜却显得很昂贵就更好了。”
“伍德家真的需要一个有钱的媳妇吗?”我担心的问,蒙特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显然也是想到了家族最糟糕的一面。
我们在大厅里停住了脚步。
“或许你该和我说说伍德家到底有多糟糕?”我建议。
他扶住我的肩膀没吭声,但眼神显示这位主人的思绪已漂浮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又想起了尼克和蒙特在花园里的谈话。伍德家族很大程度都依靠在东印度公司上,现在大英帝国不再支持东印度公司,伍德家族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这就好比你花了几十万磅造了一艘淘金大船期待着能获得十倍的利润,可钱花光了,船造好了,一场海啸把什么都毁了。别提那十倍的利润,连几十万磅都不见了踪影。
更何况伍德家族可不止伍德太太和蒙特两个人,它还支撑着无数个偏远的小家族,包括着几十亩甚至几百亩田地和那些田地上工作数以千计的农民,包括着几十或者几百家工厂和工厂里夜以继日织布打造的工人。
一家垮了,那么什么都垮了,所以伍德夫人才希望有个背景强势的媳妇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一帮伍德家。这位夫人的目的单纯,仅仅为了保持住自己在社交圈里的地位和江河日下的荣华富贵而已。
可显然蒙特则担心的更多,他不想让那些农民和工人失去工作,所以他必须想出个办法解决一切。
“你想好怎么做了?”我又问。
他还是没回答我。
接着他领着我走到餐厅里。伍德庄园现在一共有三个佣人,年前已经解雇了三个,其中一位去了罗切斯特先生的庄园,就是我们熟知的莉亚。
晚饭在餐厅解决,当天晚上伍德夫人没有出现,所以用餐的只有蒙特和我两个人。今天的餐点很丰盛,有松脆的烤土豆和金黄流油烧鹅,翠绿色的西兰花装点着蓝色的瓷器,桌布是雪白的东方式刺绣,按伍德夫人的话来说别有一番情趣。餐点一道一道的呈上,丝毫看不出半点伍德家已经没落的现状,相反,这家的掌权人看起来十分铺张,以前都是伍德夫人在负责这些事。
我一直在辛苦的吃着,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尤其是这么好吃的食物!
相比于我,蒙特吃的很少。
他似乎一直在考虑我们刚才的对话,所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思考,当第十道餐点送上来的时候,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放下刀叉,走到一旁倒酒的仆佣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那个仆佣应了一声,从厨房里推出一辆小车,把餐桌上大部分的餐盘堆了上去,只留下了几盘我最爱吃的。
蒙特重新坐了回来,我放下杯子,擦了擦嘴问,“怎么了?”
“从此以后伍德家要减少开支,每顿十五个菜实在太夸张了,三四个菜就行。”他这样回答我,脸上的阴霾像被驱逐的乌云般缓缓抽离。
“那你拿走的那些菜怎么办?”我问。
“一部分给母亲送上去,一部分带去田地上的帮佣。”
“伍德夫人会发狂的。”我提醒道。
“显而易见。”他说。
“那你还打算继续这样?”
“是的。”
我不由担心起自己未来的命运,“你知道的,伍德夫人一直不喜欢我……”
“没事……”
我瞪了他一眼,他赶忙补救,“我喜欢你就行。”
我满意的收回视线,继续忧虑道,“……你现在做出这种事,伍德夫人一定会觉得是我在撺掇你。”
“……”蒙特从头到尾都在微笑着倾听,直到他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简。”
“什么?”我停住话头,向他望去。
“伍德夫人只是我的母亲。”他严肃的盯着我的眼睛,“而艾格蒙特伍德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点点头。
☆、第五十三章 失业
伍德夫人果然发狂了,不过幸好我紧紧锁了门,防止半夜有疯狂的人体撞开门用长得可以戳瞎人的尖指甲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是不是施了什么邪术蛊惑了她的宝贝儿子。直到半夜楼上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都没停,这位贵妇人大概觉得生气砸东西最能体现贵族身份。
想想也是。请想象一下,当你已经有钱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想扔什么就扔什么,比如从东方高价买进的精致瓷器啦,比如从印度捎来的木雕啦,比如法国装在小瓶里五毫升就要四百英镑的粉色香水啦,比如人那么高的水晶雕塑啦,比如英国女王皇冠上的那枚蓝宝石啦。砸完后你舒爽的长抒一口气,甩甩有些酸痛的手,重新把丢在雕花小桌上的羽毛扇拿起。一堆仆佣呼啦啦的走进来,有的清理地板上的碎水晶,有的泡了香醇的玫瑰茶,有的捧着最新烤出炉热气腾腾的曲奇饼,有的捏着你的手焦急的问你解不解气还要不要再扔扔。
真相是伍德夫人扔了一整夜,蒙特上去绕了一圈发现她只是无理取闹没有受伤后,眼睛也不眨的告诉家里仅剩的三个仆人谁都不要上去管夫人,因为夫人正在进行“即兴的艺术创作。”而显然仆人们对夫人的艺术涵养仰慕已久,没人敢上去打扰她。这样伍德夫人在大哭大闹之后,和打碎的盘子流满一地的食物外加各种廉价碎玻璃碎石膏呆了一晚上。
期间蒙特又偷偷上去了好几次,在发现伍德夫人睡着后,叫仆人把那些容易扎上脚的玻璃都扫走了,至于发出异味的食物什么的,还是陪着饥饿的母亲吧。
一天没吃东西一定很饿。
所以我决定做一次好媳妇。在伍德夫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侍女凯茜端着泡好的咖啡和早饭上了楼。等侍女从房门里出去以后,亲自带着烤好的小饼干敲靠了门,伍德夫人青着眼睛端着咖啡杯努力的喝着,见来人是我不由脸色一僵,含在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我赶忙说,“夫人,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她本来想喷在我脸上的咖啡又被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还是和我刚进来时一样凶恶。“哦亲爱的简。”她捏着嗓子说,“你才在伍德庄园呆了这么久,不喜欢这里吗?”
我赶忙夸赞了一番伍德庄园是如何富丽堂皇如何精致有品位,伍德太太怀疑的看着我。我又说长廊上挂着的画像一看就出于名家之手,大厅上头悬挂的水晶灯闪闪发光美丽非凡,楼梯上镀金的栏杆就像皇家御用,伍德太太稍稍降下挑得老高的眉毛。我还说伍德庄园比罗切斯特先生的桑菲尔德和盖茨黑德都要好上几百倍,而这时伍德太太看着我的眼神没有那么敌意了,连绷紧的嘴也柔和了些。我又开始表示自己没有那个福分和命,住不起这么好的房子。
“天主知道我的心意。”我说,“能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必须带有极高的涵养和学识,我自认为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会迷惑心智,必须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才可以安定心神继续做我的事。”
伍德太太就呵呵笑着把小饼干塞进了嘴里。“是啊,这就是为什么英国要分等级。”她含蓄的说,“有时候上等人和下等人的思想交汇不到一起去。”
我赶紧做出虚心忏悔状。
等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伍德太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我“愉快”的交谈了半个多小时,而蒙特则在外头靠着门框,见我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不由撇撇嘴唇抱怨:“我老担心你,结果你每次都能轻轻松松解决,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浑身都是刺的简啦。”我这样回答他,他微笑着搂住我的肩膀,我们脸颊贴着脸颊了一会,我才向他告知了自己离开的打算。
“什么?!”他脸色大变,“为什么要离开。”接着紧紧搂住我,上下焦急的打量,“难道是谁欺负你了?”而可能的人选只有一个,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没有人能欺负我。”我说,晃了晃托盘上的饼干碎屑,眨眨眼,“你要来点烤饼干吗?”
当天下午我就收拾好东西(其实什么都不用收拾,带着自己就行)离开了伍德庄园,原计划是直接去波特小姐的住处,后来打算到罗斯特庄园探望一下海伦,不过很可惜的是海伦去了城里,我给新来的门房留了封简信就离开了。这个新来的门房看起来很可靠,人老实嘴也紧,怎么问都问不出罗斯特夫人现在的情况。
接着我们直奔波特庄园,不过在离开洛顿经过海镇之前,我在桑菲尔德停了停,向管事太太他们道了个别,阿德拉还没睡午觉,当即抱着我的腿欢快的唱起了歌。
而这时我就重新看到了我的雇用人先生,他还是一脸严峻,黑眉毛和黑眼睛在书房的灯光下闪闪发光,那张不算英俊但绝对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