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传说所站立的街对面的酒楼二楼临窗的桌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美至极,那女子十分的年轻貌美,只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正是小夭与掳掠了她的红衣男子。只是此刻那男子不再穿红衣了,而是换成了一袭白衣,由窗口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望向战传说那边。
“他对你算是有情有义了,如疯了般在禅都找你。”那男子看了小夭一眼,笑着道。
小夭紧咬双唇,默不做声。
“你是不是很想说话,很想告诉他我在这儿?”那男子的声音不高,柔和平缓,又笑意盈盈,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年轻男子在对他的情人说着情话。“可我不能让你开口,我已受了伤,虽然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可你的男人的剑法实在了得,在我受伤的情况下,我没有把握能赢他。”
小夭的哑穴已被封了,她根本就无法开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战大哥不是我的男人——可我希望是……”
“你的模样长得还不错,他当然有些舍不得,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你的,男人换女人,就像换衣衫一样,刚才我所穿还是红的,现在已换了白色的了。”
小夭在心中道:“战大哥决不是那样的人!”
“你看,他竟进了对面的酒肆。哈哈哈……他此刻竟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不无道理了吧?”那男子说着,用手摸了摸小夭吹弹得破的脸颊,邪邪一笑。
小夭除了用目光狠狠地瞪他一眼外,竟不能做任何反抗。
“那女子既然不是……不是你的女人,你又何苦……到处找她?”
战传说竟与那醉汉同坐在一张桌前,桌下已摆了好几个空酒坛子。
战传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她不是我的女人,却是我的……朋友。”
“好,好,为朋友干……干了这碗。”那醉汉早已趴在了桌上,却还能摸到酒碗,又喝了一碗之后,醉汉几乎就要瘫坐在桌下了。
“若是她有什么意外,我……我该如何是好?”战传说也不知是对那醉汉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他也把一碗酒一口喝尽了。
“战传说?!”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战传说一怔,循声向喊他的那边望去。
他的目光本是已有些醉意迷离,但此时却在极短时间内重新变得那么明亮而锐利!他所透发的凌然气势,连本已醉如烂泥的醉汉也莫名地打了个激灵,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吃力地抬起头来,望着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战传说,怔住了。
战传说的目光已落在了说话者的身上,却是一个酒倌模样打扮的人,被战传说如此凌厉的目光一望,他不由骇了一跳,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就是战……战公子?”
战传说见此人根本不像是武道中人,大失所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酒倌赶紧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上前走近战传说,双手奉上,道:“这是一位公子让小的把它交给战公子的。”
战传说目光倏然一跳,沉声道:“是不是有一个年轻女子与他在一起?”
“是……”
那酒倌还没有说完,战传说立时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道:“他们现在何处?”
“已离开小店有些时间了,他们本是在对面小的店里饮酒的。”
战传说几乎就要立即冲出门外,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动,反而慢慢地坐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敢让这酒倌把信交给他,就必然是胸有成竹,决不会让战传说找到他,除非对方有意要见战传说,如果是这样,那战传说更没有着急的理由。
战传说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他将那封信笺慢慢地展开,目光扫过,只见上面写道:“战传说,要想带回你的女人,七日之后卯时前至祭湖湖心岛与我一战。七日之内,我不会伤她分毫,七日之后能否带走她,就看你能否胜我。我不愿看到任何人与你同至祭湖湖心岛,除非你可以不顾你女人的性命!”
下面没有署名。
战传说慢慢地将书笺收好,默默地坐了一阵,那酒倌见他神色有些不寻常,早就悄然退了出去,只怕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
其实,此时战传说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对方既然与他约战祭湖,那么无论对方的动机何在,或是其中是否有阴谋,至少他还有机会与对方相见。战传说最担心的就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追寻到那红衣男子的下落。
既然别无他策,就只好再等七日了。
战传说忽然想起了什么,霍然起身,却见那醉汉已软到在地,鼾声大作,他便付了酒资,这才离开。
所取方向,正是铜雀馆。
战传说以为那红衣男子是千岛盟之人,所以他希望从其他千岛盟的人那儿有所收获,最好能探明此红衣男子动机何在。战传说心中盼望那千岛盟的人此刻还没有被困杀殆尽才好。
没想到当他接近铜雀馆时,忽闻马蹄“嘚嘚”,有一队无妄战士自正面而来,队列整齐,不再如先前那般风驰电掣,不难猜测铜雀馆的厮杀已结束了。
那队无妄战士分成两列,将街上的行人向两侧驱赶,不过倒不鲁莽,只是大声地吆喝。
这一队无妄战士之后,又是一队人数更多的禅战士,足足有四五百人之众。待禅战士过后,却见一辆玄铁囚车在天司危府的人马的严密看护下,向这边而来。
囚车中的人,赫然是千岛盟盟皇驾前三大圣武士之一的暮己!
暮己被擒,其他在铜雀馆中的千岛盟的人,其结局自是不言而喻。这一次天司危一网打尽在铜雀馆中的千岛盟人的意图,还是实现了。
此时本应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但因为铜雀馆之乱,周遭这一带的人何尝有半点睡意?这时都纷纷自门窗探身张望,指指点点。
被擒的是千岛盟之人,这对与千岛盟素有积怨的乐土人来说,自是大快人心。千岛盟在战曲与千异决战于龙灵关之前,几乎每年都要攻打卜城以及其他一些乐土城池,乐土将士年年都有数百上千的人为此而阵亡。在禅都,在乐土的每一个地方,都有阵亡将士的亲友,不少人是恨透了这个弹丸之国何以如此自不量力。
战传说也被无妄战士驱赶至街边,眼见那暮己已被囚禁,身边又有不少人看押,知道铜雀馆一役,已以千岛盟的彻底落败而结束。他心中不由想到了红衣男子,忖道:“那人若是知道他的同伴被擒,会不会设法相救……”
此念未了,忽闻“轰轰……”两声惊天巨响,街道两端难分先后地冲起一股浓烟,浓烟中,街道两端拐角处的房屋突然轰然倒坍,倒向了街面。
猝不及防之下,顿有数人死伤,其中既有禅战士,也有寻常百姓。
街道两端的路一下子被封死了。
战传说在第一时间心中闪过的念头就是千岛盟的人来救被押于囚车中的人了!
果不出他所料,巨响之声尚未完全消逝,便见有几道人影如巨鸟般凌空掠向长街,直扑囚车所在。其中有一人极为消瘦,动作却快逾惊电,一眼便可看出此人修为远在另外几人之上。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高呼声:“护卫天司危大人,速擒刺客!”
看来千岛盟的人在袭击囚车、准备救走暮己的同时,又安排了人手袭击天司危。天司危位高权重,他受了袭击,无妄战士、禅战士不能不全力保护,如此就可以让他们首尾难以兼顾。
而长街两端道路被封堵,又可以限制已走过长街的无妄战士、禅战士的回救速度。
突受袭击,被封挡在长街中的人一惊之下,不少人立即挽弓搭箭,向凌空扑至的袭击者射去,但却已慢了半拍,箭矢纷纷落空之时,那极为消瘦的袭击者已大喝一声:“盟皇驾前负终在此,谁人敢拦阻?!”
赫然是与暮己同为千岛盟盟皇驾前三大圣武士之一的负终!
看来,这一次潜入禅都,千岛盟盟皇是下了大注,驾前三大圣武士已有两人先后现身。那么,唯一一个尚未现身的小野西楼此时又是否也在禅都?
负终消瘦无比,形如槁枯,让人感到在他的身上绝难寻到一块肌肉。而他的剑也与他的人一样瘦,只有半寸宽,却予人以极具穿透力的感觉。
就是这个看似一阵稍强的风就可以将之吹倒的人,其剑法在千岛盟已处于巅峰之境,笑傲于千岛盟剑道已有二三十年。
也不知是因为贪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守在囚车旁的既不是禅战士,也不是无妄战士,而是天司危麾下的司危骠骑。而事实上今夜铜雀馆一战,出力最多的是两大禅将、禅战士以及无妄战士,司危骠骑几乎一直是守候在天司危的身边,唯有天司危的心腹人物庄鹊曾与端木萧萧、离天阙三人合力血战暮己。
司危骠骑出力不多,却担负起最为风光的押送暮己的任务,倒好似这一战主要是依借司危骠骑的力量,也不知禅战士、无妄战士是否心头有气。
若司危骠骑真的是在贪功,那么这一次他们可要为自己的贪功付出代价了。两大禅将皆不在这条街上,庄鹊自然又是陪伴天司危左右,左近几乎没有一个能与负终稍加抗衡的厉害人物,而要等到两大禅将或是他人赶来援救,已不知局势如何了。更何况此刻很可能天司危大人也受到了袭击,恐怕一时他们更难抽身。
负终身形未落,已凌空向离得最近的一名司危骠骑刺出一剑。
剑如一抹魔鬼的咒念,看似毫无诡异变化,却偏偏让人感到无法抗拒。
那司危骠骑举刀便挡,刀只挥出一半,便觉眉心处忽然涨涨地痛,并听到了惊心动魄的利剑与头骨的摩擦声。
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那司危骠骑仰身便倒,气绝身亡。
负终落稳之后,面对两杆怒射而至的长枪,不退反进,闪电般斜踏一步,瘦剑幻现一道光弧,直向其中一杆长枪枪尖缠去,“嗡……”的一声,那人只觉虎口一痛,长枪已然被绞得脱手而飞。
未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极瘦的剑已透入了其心脏!他生命最后一刻所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沁心凉意。
另一名持枪暴扎负终的人似被负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