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过四五代东家老朝奉的名头也就被他砸了个干净,所以这才开始各处踅摸新鲜的吃食,荷花弄的几样东西,似乎都是前人没做过的事物,吃着还着实不错,城里人最爱尝个新鲜,店里的生意顿时就好了不少,只不过带去的着实太少,所以这陶掌柜也顾不得年前忙得不行,又亲自跑来谈生意,这回为了表示诚意,还带了十两银子做定钱,更是从车上搬下来一些个他们铺子的腊肉蜜饯之类,说上回来的仓促也没带礼物,这回算是补上个礼数。
荷花自然明白他上回来,估计从心里就没把自家当回事,哪里会带什么礼物,但是合作了这么两回,也知道自家并不是什么由着他忽悠或者是没见过世面的,而且生意的确转好,态度自然就是更不一样,客气了几句见推辞不过,便就收下了东西。
那陶掌柜就又道:“不知这两样吃食你家可还有?店里的早就卖光了,一直有人去问呢!”
“今个儿是做不出来了,晚上下料备料,待等做好也得明个儿了,明天弄好我们给掌柜的送去就是了。”荷花随口乱说道。
“大冬天的你们进城也不方便,姑娘说个时辰我打发伙计来拿就是了。”陶掌柜倒是还算替人着想,知道荷花家里只有女人和孩子,便说叫人来取。
把人送走之后,方氏按照陶掌柜要求的数目去买了蜀黍面,回家后连着炒了好几锅,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荷花给她揉着肩头心疼地说:“娘,明个儿下午才来拿呢,你着啥的急,看再累坏了可怎么好。”
方氏虽然被捏得有些皱眉,但声音里还是透着高兴说:“年前又添了一笔进项,这回跟上次不一样,是立刻能实打实地见到钱的,非但能过个好年,而且明年家里的担子也就轻快了不少,如今不管是有什么事,你三叔家里是指望不上了,过了年你爷要回老家,你四叔也该讨媳妇了,到时候哪一样不得用钱,如今手里有银子垫底儿,我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大半,结果一高兴就没觉出累来,直到都弄好了才开始后反劲儿。”
把八品斋要的货交出去之后,家里又忙活了几日,贴窗花、挂吊钱、蒸馒头、杀鸡腌肉,等到大年二十九晌午时分,祝永鑫顶着寒风到了家,还带了城里置办的年货和掌柜赏的东西,方氏自然是高兴,孩子们看见有果脯、蜜饯、鞭炮,也都欢喜得很。
吃过响午饭,家里也没什么活儿了,方氏把孩子们都撵到西屋歇觉,晚上守岁要熬一宿,孩子们下午不睡一会儿肯定是熬不住的,她自己跟祝永鑫在东屋,自然是温存亲热了一番,之后才把家里最近的事儿都跟他念叨念叨。
祝永鑫没想到梅子出嫁后不过才一个月,家里就又能闹出这么大件事儿来,听得刘氏的事儿自是气得不轻,对荷花的表现倒是赞道:“嘿,这小丫头倒是比茉莉强,茉莉那是个只会动嘴的,荷花倒是嘴皮子也灵巧,手底下该狠也毫不含糊啊!”
“有你这样当爹的?自家闺女跟人动刀子你还夸?”方氏不乐意地推他一把,“还好孩子没在屋里,不然都让你给教坏了。”
祝永鑫伸手把方氏扯回怀里道:“动刀子得看是啥事儿,自家亲戚在背后说这种败坏人名声的事儿,砍了她都不为过。”
“你可不许当着荷花的面这么说!”方氏被拉回去,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在他胸前狠掐了两把解气,“我可不想有个泼辣的闺女,还是文文静静的才好。”
“文文静静的能帮家里赚来钱?”祝永鑫抓住方氏的手感慨道:“要不说还是读书识字的好,只要脑子好使,就能在书里能学来许多赚钱的法子,难怪以前刘嫂子说咱家荷花是金莲托生,自从三魂七魄齐全了之后,可当真是把咱家的日子越整越红火了。”
“是啊,难得那孩子不但聪明还懂得事孝顺。”方氏一说到荷花,整个人就打从心里的都是喜欢。
“只可惜荷花是个女儿家,若是个儿子,我就一定要供她念书以后考功名做官,肯定能给咱家光耀门楣。”祝永鑫叹了气道。
“说那些个没用的做啥,我正要跟你说,等开春儿就把博宁送去学里开蒙吧?”方氏见外面天色不早,起身儿开始穿衣服,“原本咱俩是商议着只供老大读出来,但是如今分了家,咱家现在手里也还有些个钱儿,而且荷花说,宁可把她得的赏银拿出来,也一定要让博宁念书,我寻思也得跟你商议下,你觉得咋样?”
“以前那不是怕家里不乐意,才说只供博荣,如今都分了家,咱自己赚钱自己供,三个儿子都念书,咱们的心尽到了,以后是什么造化就看他们自个儿了!”
第八十章 博荣的亲事
许是少了刘氏这个到处搅合的人添乱,祝家这个新年过得很是平静,大年三十儿是全家一起过的,初一都是各自去邻里好友走动。
祝永鑫跟方氏上午就把该去走动的朋友家,根据亲疏远近备礼拜访了个遍,午饭后祝永鑫被叫去老宅摸牌取乐,方氏把屋子收拾利索,嘱咐了几句自个儿便去王寡妇家里。
博荣领着博宁出去玩儿了,只剩下茉莉和荷花两个,在家一边逗弄着栓子一边看家。本以为大正月里不会有什么人上门,谁料方氏走了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叩门声,并有人扬声问:“齐家村的祝家可是这里?祝二叔,祝二婶?博荣大哥?荷花?有人在家吗?”
荷花闻言先是听着耳熟,正支棱着耳朵细听的时候,听到了后面的叫嚷,一个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跳下地拉着鞋就出去开门。
“郑伯伯过年好,小秀姐姐过年好,你们怎么来了,越紧进屋暖和暖和!”荷花一出屋门就看见小秀在院门往里打量,郑大夫正从车上往下拎东西,赶紧迎上去,跟郑大夫拜了年,挽住小秀的胳膊就忙往屋里去。
茉莉只听说过他们并未见过,但是也知道是对自家有恩的人,所以也忙下地拜年,出去烧水给沏茶,然后让荷花先招呼着,自己跑去老祝头那边把祝永鑫叫了回来,又往王寡妇家里去找方氏。
祝永鑫听说是郑大夫来了,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难不成他大过年的还要来提入赘的事不成?但是也不能把人晾着不管,所以就丢下手里的牌回家。
谁知一进门,就见郑大夫起身郑重地一揖到底,给他行了个大礼道:“祝老弟,着实对不住你们,当初是我太喜欢博荣这孩子,一时间迷了心窍,说出那种强人所难的话,事后越想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日特意上门,一来是拜年,二来也是来赔礼道歉的。”
祝永鑫没成想会是这样,怔了一下忙上前去扶起郑大夫道:“郑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也不过就是问一句,又没逼着我们做什么,哪里还值得这么郑重的赔礼道歉,只不过……”他话说了一半才看到小秀也在旁边,就没再说下去,只笑着让郑大夫坐,两个人说些个日常的闲话。
方氏很快也回来了,收拾了几样果子,让茉莉和荷花陪着小秀去西屋玩儿,这边关起门来几个大人坐着说话。
郑大夫见方氏回来,忙又重新赔礼道歉,方氏也道:“郑大哥太过多礼,本来就是个两家商量的事儿,你那么说也没有唐突或是恶意,我家虽然觉得这事儿不妥,但是决计不会对郑大哥有什么别的想法,若是再说什么赔礼的话,就当真是太外道了。”
郑大夫见他们夫妻两个都这样说,这才觉得心里的包袱放了下来,擦擦额头冒出的汗珠道:“我平时都一门心思钻进医书里,对这些个人情世故着实不懂,虽说我喜欢博荣那孩子想让他做女婿,但是当时祝老弟已经说了不会让长子入赘,我还非要让他回来再问孩子,着实不妥,不妥,希望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
“哪有的事,博荣能得你的青眼我们还觉得很是高兴呢,只不过他是家里的长子,还指望着他读书中举,承继香火呢!”祝永鑫道,“所以对于郑大哥的美意,就只能是说声抱歉了。”
郑大夫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是,是,我明白,其实我这回来,也还是想商议婚事……哦,你们放心,自然不是入赘。这些年在城里,我对小女的婚事着实是高不成低不就,找了几个学徒都是没什么灵气儿的还是瞧上我家的铺子,就是勤难补拙的。说实话,当初博荣去店里说想要做学徒,我也没在意,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的确是做这一行的材料,学得极快而且触类旁通,所以我便也起了传衣钵的念头,更动了结亲的想法。我膝下就小秀这么一个闺女,不管入赘不入赘的,女婿就跟我的儿一样,自然会倾囊所授不会藏私,只不过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今后小秀诞下男娃儿,头一个自然是你家长子长孙,若还有次子,盼能承郑姓,也算是为我家延续了一息香火。”
这番话说得祝永鑫有些个意动,但是也不好**应下来,扭头去看方氏。
方氏心里也在犹豫,虽说是郑大夫主动提出结亲,可不管从家世还是什么,自家都算是高攀。而且虽说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好,但是郑大夫怎么就看上博荣这么个乡下小子,也让她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郑大夫见他们夫妻二人都不说话,又道:“祝老弟,弟妹,刚才说的这些不过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们也用不着太急着给我回复,这结亲家不是上赶着的买卖,问问孩子的意见,慎重些决定才是好的。”
“郑大哥的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且给我们几日跟家里合计一下,毕竟我上头还有父母在,我也不好自个儿拿主意,不管最后如何,过几日我都定然去城里给郑大哥送个信儿去。”
婚事就说到这儿作罢,方氏出去拾掇吃食,定要留他们父女吃顿饭住一晚再回去,祝永鑫陪着郑大夫在屋里说话,这会儿博荣也领着博宁回家,去东屋给郑大夫拜了年出来,见小秀在西屋自己也不好进去,干脆拎了本书去老祝头屋里呆着。
杨氏听说是城里来的大夫,就跟祝大姐商议道:“那城里来的大夫手段应该比咱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