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
唇舌交缠之间,他在心底唤着她的名字,大手按在她的纤细的后颈上,像是害怕她之前每一次的离开一样。他想将她,牢牢地扣在他的怀里。但仿佛知道他心底所想一样,她撑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使力,似乎想要将他推拒开来。
“即便是在梦里,你也要离开我么……”
他听见自己叹息着发问的声音,然而却又等不及听见她回答——更似乎是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一样,那个叫做珑夜的术师,猛地垂首,复将那软嫩的唇瓣含住,粗暴地啃噬着。她柔顺的迎合却激起他前所未有的狂暴,他的身体在发热,有一头沉睡在他心底,蛰伏了许久的恶兽,在嘶吼叫嚣着奔腾而出。
热烫的唇在她雪白的身体上辗转流连,那双昔日挥剑斩妖除魔的手,此时此刻,却在她惑人的美丽胴体上点燃一簇簇带着情 欲颜色的火焰。菲薄的衣衫早已在他的掌下碎裂为片片蝴蝶,一起在这小小的一番天地里振翅翻飞着,鼓荡着房中愈发浓烈的香气。
比烈火更炽烈的灼热已不知何时侵入了肌理,他握住她莹润的赤 裸肩膀,薄唇所过之处,在她项颈上留下红色的印记,就像那个他曾经点在她眉心的红色火焰图腾一样,一簇簇,将她纤弱美好的身躯,一寸一寸,一丝一丝,在他点起的烈火里,燃烧殆尽。
而他会这样陪着她,用最最疼惜的姿态,就这样陪着她,焚为灰飞。
他灼热的欲望毫不留情的占领了她,欢愉像闪电穿过身体,黑暗里的幽然香味,像滴落在她身上的汗滴一样,静静、慢慢地晕染开来,夹杂着一句句乞求似的娇哝语声——
“还不够……不够……珑夜,你竟然忘了我,你怎么能……怎么能……”
修长的腿大胆地环上他劲实的腰,她的臂膀蛇一样将他紧紧缠绕,她在他耳畔吐出一声又一声娇慵的呻吟,一下又一下重重叩击着他的心头。
香气里夹带了甜腥淫 靡的气息,室中流动的空气越发甜腻起来。她像海里唯一的小舟,一次次随着他激狂不知怜惜的动作被抛起或是落下,而后,她的身体在这一室的香气里染上了一层冷霜一样的颜色,而他却一遍一遍,徒劳地想要得到温暖。
所有的一切交织成缠绵的网,珑夜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他将她翻过身去,浴火涅槃过的血红凤凰在他眼前展开美丽的翅膀,他低头,膜拜一样地吻着,然而迷乱的视线里,那栩栩如生的血凰竟似要展翅飞离一样,他慌乱地揪住她的长发,她顺着他的动作向后仰起头来,任由他的薄唇急切地吞噬她所有的呼喊与呻吟,磨出剑茧的大掌攫住她圆润的肩膀和细瘦的腰肢,一次又一次将她拉近。姣美的身体旖旎如斯,与他的强硬截然不同,她细碎的娇吟,他狂乱的低吼,深邃眼眸里透出疯狂的晶亮色彩,那些混乱的,重重叠叠的光影与景象,全部酿化成了黑暗里,最沉郁浓烈的芬芳香气。
带着潮湿的重量的味道,最后却又夹杂着一线呜咽一样的轻叹,背脊掠过死亡的快感,珑夜鼻息浓重地低咆出声,大手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腰,两具身体似乎绝望地密密贴合在一起,他咬住她雪白的耳壳,低声的,近乎喃喃地哀求——
“别再走了,别再……离开我了。”
……0
荒凉的大雪山,四处皑然,仿佛是天地间最纯洁无垢的一处存在。
飞舞的雪片在朔风里翻滚着,而后呼啸着向着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行走的人。寒风吹起他鲜艳的红色衣衫,那是这片冰雪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趴伏在小九背上的珠儿开口,柔嗓却被风雪的声音掩去了大半。
“没关系,应该……就快到了。”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小九的额际淌下一颗汗珠,珠儿伸袖替他揩去,眉心轻皱,道:“可是你好像很难受……”
“哪有!”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又道:“别小看了我嘛,你轻得像片羽毛一样,我怎么会难受?”顿了顿,他又道:“呐呐,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她答他,小巧的下颌抵在他的肩上,“那夜,你……看见了吧?”
“什么?”小九一愣,继而会意地点点头,“嗯,我看见了……很美。”
他背着她,在积雪里慢慢地前行,金色眼眸在风雪里细细地眯了起来,想了想,终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有那样的纹身?”
“与其说是纹身,不如说是胎记。”
珠儿侧首,将他耳旁的散发捋回他耳后,“小时候娘同我说,我是凤凰儿的转世,所以背后才有这样的胎记,后来我慢慢……慢慢长大,却越发觉得,娘说的,不过都是安慰我的话罢了……”
然,没有人知道,她口中的“慢慢长大”究竟是多么漫长而荒芜的岁月。
“你一定不能明白吧,这样一副身体,带给我的并非是比别人获得更长久的寿命所带来的欢喜,而是无止境的折磨……被人们看做是异类一样的存在……”
她自嘲般地笑笑,话音几乎湮灭在疾风与大雪之中,“身边的人们一个又一个生老病死,幼时的玩伴们一个一个长大、老去,直至死亡……而我呢?似乎永远都是同一个样子……也难怪、难怪他们……说我是怪物……”
“那……你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小九的脚步慢了下来,浓重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他问着,侧过头去看着她趴伏在他肩上的小脸,几乎像冰雪一样的透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喃喃着,埋首在他的肩窝。话音里的无助感却清晰地被他发觉。
“珠儿,别难过……”
他轻轻摇撼着她,重新开始慢慢前进,“无论从前是怎样,现在有我陪着你,不是么?等我……等我完成那件事,我们便寻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到时我一定陪你……度过这一场无涯的生……”
背后的少女看不见,那红衣染染的妖精说出这句誓言般的话语的时候,比冬日的金乌更灿烂的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黯然与愧疚之色。
够了……那样便够了……
珠儿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美丽的唇角带出柔软的笑意,她被罡风割疼的柔嫩脸颊上晕开欢喜的红晕,而后,她贴在他形状略尖的耳旁,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报答他的誓约一般,轻声道:“我喜欢你,小九。”
少女身上的风麾被吹得猎猎作响,她飞舞的长发丝丝缕缕,冰凉地缠上他的项颈。要有怎么样的过往,让这个叫做珠儿的女子,就连在倾吐情意的时候都这样小心翼翼,如同被伤害过的幼兽……这个刹那,红衣妖精的心脏便似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窒息一般干裂地疼着,那之后,他极尽温柔地笑了起来,绝艳的容颜里竟混杂了一缕苦涩的神情——
“……嗯。”
39。散雪女仙
冷寂的屋子里端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很美,然而眉目之间却冷冷清清,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更是不沾半分情感。屋外的风雪虽冷,但比起女人冰雕玉刻似的容颜,仍是不及那张霜颜的三分。若说狐帝幽伢的侍女小沁是块难以融化的冰,那么珠儿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白玉雕刻成的天人,美丽毋庸置疑,却是毫无生命,死气沉沉。
仿佛透着霜雪的眼神,盯住眼前裹着厚厚风麾的珠儿,“凡人,为什么要闯入霜月幻境?”
她一开口,冰珠洒落玉盘似的嗓音甚是动听,然而那语声却好像浸透了风霜冰雪一样让人忍不住战栗。
少女长而卷翘睫毛上,还有着尚未融化的雪片,她从宽大的风帽下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答反问:“你就是散雪女仙?”
“是又怎样?”
女仙血色淡薄的唇瓣抿了抿,带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痕,“你难道不知,霜月幻境里千万年冰雪不化,凡生灵入内,除死无路?”
“我的确不知道。”
珠儿诚实地轻轻摇头,又道:“但为什么我可以站在这里安然无恙?我的……同伴呢?”
“同伴?那个红衣狐妖?”
白皙的指尖在桌上轻点着,一下又一下,那样轻缓的动作,却一下下仿佛敲打在珠儿心上。不久之前她与小九在那剧烈的风雪中失散,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这间清冷的屋子里,面前便端坐着这霜月幻境的主人——散雪女仙。
“我们两个失散,也是女仙你故意为之的吧?”少女的容颜被黑色的发丝与白色的帷帽遮掩了大半,原本的柔嗓也因为寒冷而带了轻微的颤抖。
“不错,是我召来风雪将你二人离散。天下间甚少有人知晓霜月幻境的存在,那小子既是狐妖,那么……一定是从狐帝的手里得来了那张秘图。而你……可知道那张秘图究竟记载了什么?”
“……不,我不知道……”
珠儿答她,却忍不住想起那日小九将她从狐之谷的“幽梦瘴”里救出之后,曾给她看过一张秘图。那张古老的秘图散发着幽香的气味,似乎用特制的熏香熏染过,然而却因为年代古旧而泛黄发皱。
看着那张密图,小九风华妩媚的脸上展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仿佛是得到了某种奇珍异宝一般,兴奋无比。
“这是狐族世代珍藏的秘图。”他这样说着,琥珀色的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芒,“只要按照图中的指示,找到八识塔便可以了……”
“八识塔又是哪里?”
清润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有些诡异的欢喜之情,心脏忽然慌乱不安地鼓动着,她揪住心口的衣襟,问着。
“八识塔……八识塔便是所有狐族人无比惧怕,却又拼了性命也想去的地方啊……”
他火烫的双手握住她的,“珠儿!我们去八识塔,然后、然后……”
“那个狐妖,算来应是前代狐帝檀九的血脉吧。可据我所知,现任的狐帝叫做幽伢,那么……这一个,便应是庶子了……凡人,告诉我他的名字。” 面前的女仙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