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低低笑了起来,“既然有八九分相似,那只要拿着这副图去寻人就是了。”说着,将那幅图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回,对着柳氏笑道:“母亲院子里的彩云我也是见过的,这一眼看去,的确是和彩云有几分相似。”
柳氏身子颤了颤,脸色瞬息大变,一把抓住了沈紫言的胳膊,“我可以担保,不是彩云。”她的指甲几乎掐入了沈紫言的肌肤里,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沈紫言神色不动,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将胳膊从柳氏手中解脱出来,“这小厮和彩云无冤无仇的,也不会诬蔑她,既然母亲说了可以作保,那我就将这画交给父亲,请他老人家来定夺了。”
柳氏大急,这要是交到了沈二老爷手中,一点小事也能翻出大*浪来
自己日后还有什么脸面
脸上挤出了几丝讨好的笑容,“依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免得闹得人心不宁的”沈紫言眸光微转,沉默了片刻,笑道:“这样也好。”不顾在场那些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挽住了柳氏的胳膊,温声说道:“母亲,这也闹了半日了,我扶您回去歇息。”
柳氏心中一喜,脸上绽放了柔和的笑容,“好。”沈紫言唇边漾起了一丝如沐春风的笑,一路扶着柳氏回到了东面的院子,一回头吩咐满院子的人,“我和母亲有话要说,你们全部都下去。”柳氏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你要作甚?”
沈紫言微微一笑,“不过有事要和母亲商谈罢了。”柳氏满脸的不相信,十分怀疑的看着她,没有做声。沈紫言已低声笑了起来,“若是母亲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当家主母,在沈府这地方翻云覆雨,只消和我说便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居然纵人烧了马房,想趁机换上自己的人,也要看看,有没有足够的人手啊,据我所知,母亲带来的人,似乎并不多呢。”
柳氏没有想到沈紫言居然会当面和她撕破脸,咬了咬牙,故作不知,“我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紫言笑意更深,“我说什么,母亲心知肚明,这四下里也无人,我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毕竟,女儿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
柳氏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女儿。”沈紫言也不恼,自袖中将那画拿出,在柳氏面前扬了扬,笑道:“这画儿我暂且还是先收着,等父亲回来了,一切交由他裁决。”柳氏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柳眉倒竖,“你到底想要作甚?”
沈紫言这才收敛起了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母亲对青钰动了旁的心思,我自然也就撕破脸不认人了。”话说得十分明白,柳氏几乎不用想便明白过来,“你在威胁我?”沈紫言脸上又浮现了三月*光般的笑容,“女儿哪敢,不过是恳请母亲慈悲为怀,心存善念罢了。”
柳氏站在原地,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往上窜,燃成燎原之势,但又不好发作,脸色铁青的憋在了心里,沈紫言见着低低的调笑:“我父亲也是将近五十的人了,母亲还是想清楚,就是日后诞下了儿子,我父亲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那孩子想要有什么能为,没有兄弟的帮衬,只怕这路也不好走。再者,我大姐是嫁到李阁老府上的,你白白得罪了我大姐,也未见得有什么好处。我言尽于此,母亲还是自己想想罢。”说着,一阵风似的,拂袖而去。
才走出院子,与柳妈妈擦身而过,沈紫言笑道:“如今妈妈也托大了,见了我,竟然也不知道行礼了。”柳妈妈本已走到了沈紫言后头,闻言忍住了满腔的怒火回来给沈紫言行了礼,怒气勃勃的走了。
眼前没有旁人了,沈紫言精神微松,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墨书忙上前扶住她,担忧的问:“小姐没事吧?”沈紫言笑着摇了摇头,“就是那桂花酒的后劲上来了,头晕晕的,你扶我回去睡会。”
墨书叹息了一声,扶着沈紫言回去,又是打了冷水敷面,又是替她揉捏小腿,忙成一团。沈紫言疲惫的半躺在大迎枕上合了双眼,“不是有福王妃送的解酒石么,拿来我含着。”默秋忙将锦盒打开,拿了解酒石给她含着。
沈紫言微睁了双眼,双靥微红,眸光流转,愧道:“也不知怎的,我竟也贪杯了。”默秋捂着嘴直笑,“小姐醉酒后更是别有一番动人心处。”随风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打趣自家主子的。”心里却也觉得沈紫言如斯模样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妩媚,只是不好说出口的。
墨书羞赧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沈紫言却托着下巴笑了起来,“倒是让福王妃和郡主笑话了。”墨书心中微动,趁晚上服侍沈紫言歇下时说道:“我瞧着那福王府的三公子,倒也不是那轻薄之人,反而自有一股豪迈之气。“语气十分肯定,“只怕外界传闻未必就是真的。”
此话正戳中了沈紫言的心事,她笑了笑,将晕乎乎的头埋进了枕头,不多会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二老爷回来的很晚,红光满面的,第二日随风从外间走进来时却对沈紫言耳语道:“据说许尚书有意为许家大公子向小姐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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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十四章亲事(一)
第八十四章亲事(一)
沈紫言听了心里顿时化开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暗地里也曾吟诵过这首诗,如今事到临头,反而觉得有些许的不安和惊慌。不知道自己的良人是什么品性,不知道是否能和婆婆好好相处,也不知道妯娌之间会不会遇到问题,总而言之,一股脑杂七杂八的事情,叫人心里乱作一团。
墨书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随风:“你说的话可当真?别是道听途说的,白白闹了笑话。”随风十分肯定,“那是老爷醉酒后无意说出来的,是老爷的贴身小厮亲口告诉我的,假不了。”墨书看了眼沈紫言,低声问随风:“老爷对许尚书的提亲怎么说?”
随风知道事关重大,不可胡言乱语,真切的说道:“老爷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的样子”这么说来,是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了
墨书就看着沈紫言,试探的问道:“小姐,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那许公子的为人?我有一个同乡姐妹的表哥,是许府赶车的,我去问问,总能打听到一些什么。”来说亲的媒人自然会将人夸得千好百好,也听不出什么真实消息来,唯有自己私下打听的,还有几分可信。
沈紫言心里似塞满了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点了点头,“也好。”
许家来提亲一事似长了翅膀般飞入每个人的耳中,下人们闲谈起来,总是对三小姐充满了艳羡,大小姐的亲事自然好,可又哪里比得上三小姐大小姐要嫁入李阁老家,三小姐要嫁入许尚书家,还是当今的状元郎,许家的嫡长子,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众人都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意味来,觉得自家小姐嫁得好,她们出去行走时,是一件多有体面的事情
如此的言语似一股暗流涌动,没过几日就传入了沈大太太耳中。她正在为沈佩夏的亲事伤神,有了沈佩春的教训在前,沈大太太可不敢再马虎,总是千方百计的打听哪家有适龄,品性好,家底好,又有功名在身的公子。
沈大老爷是白丁,有家底的自然瞧不上沈佩夏,没有家底的沈大太太瞧不上,一来二去的,也就耽搁了。这时她却听说许家向沈府提亲,焉能不恨?要知道许家大公子许熙可是她一早瞧上的,可许家现在却来求娶沈紫言,这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摆?心里有恨又嫉,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曾下来。
身边的妈妈就劝她:“谁知道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兴准只是谣言呢。”大太太气得两肋生疼,恨恨道:“论姿色,论才学,沈紫言哪里及得上我们春儿,若不是她有个做尚书大人的老子,能有这好运气?”那妈妈就笑道:“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再说,我们家四小姐,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难道还不能比三小姐嫁的好?”
大太太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冷哼了一声,“你说的是,我要替夏儿找个比那许家风光千倍万倍的婆家”那妈妈忙低头应是,又附和了一通。
这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沈紫言耳中,饶是墨书这样好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怒道:“做伯母的做到这份上,也真真是少见”秋水却微微笑了起来,难得的目带讥讽,“比许家风光千倍万倍,依我看,也只有皇亲国戚了。”说着,嘴角微勾,“我们就等着看看四小姐嫁得如何体面了。”
沈紫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见没有旁人,也就开门见山的问墨书:“你去打听得怎样了?”到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微微发热。墨书忙掩上了门,神色里带了几分慎重,“听我那姐妹的表哥说起,许家是诗书传代的官宦人家,家风十分严谨,许公子更是被人称为神童,十五岁就中了举,十八岁就在殿试中被皇上一眼相中,成了状元郎”十五岁的举人,十八岁的状元,这些事情实在太有名,金陵城都知道,沈紫言又岂会不知道,她要知道的,是旁人不知道的那些最接近本来面貌的事情。
想着,脸上微微一烫,“那许公子的品性”墨书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欢愉,“听说许公子待人有礼,谦和大度,很少与人争执,又友爱兄弟,许家上上下下提起许公子都是一片夸赞声。”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许公子一向洁身自好,也没有通房”这才是关键了。
沈紫言自小见识到沈府这些魑魅魍魉,对姨娘之类的可以说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感,因而大面上虽然从来不说些什么,实则内心深处万分希望自己的良人可以不抬姨娘,明知自己不过是胡思乱想,还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墨书自小服侍她这些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就刻意打听了一回。
柳氏那边早已得了消息,坐在榻上,脸色变幻不定。她原以为时日久了,等到沈二老爷对她放下戒备,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