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一个英威潇洒,一个风流倜傥,容貌气度都不在隽遥之下。在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中也就此二人算得上是人中俊杰。你想想,当时的隽遥,一无富贾天下的财力,二无只手遮天的权势,三无独霸武林的武功,他凭什么跟人斗?”
“嗯,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但是这和周泰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这关系呐可是深了去了。你猜猜,当初周泰去盗取‘黑麒麟’的时候,是将谁丢在了‘太乙楼’里,当成了转移众人视线的倒霉鬼?”
“你既然这么说,难道那人就是……,不,这说不通!据我所知,周泰对瑞王一直感恩戴德,自打知道了隽遥的身份后,周泰对他向来多加照应,完完全全将隽遥尊为了主人。而且这次的脱逃过程中,若是没有事先周详的准备,隽遥怎可能带着那么个重伤昏迷之人,轻松离开风衍山庄的势力范围?”
“即是这样,那么周泰定在事先已经知道了隽遥要带走燕惜羽的计划。话说周泰好歹也在山庄混迹了这么些年,若是凭那些蛛丝马迹,他还看不出些端倪来,那他这么大的岁数也真真算是白活了。反之,如果说周泰是知道隽遥心思的,那他又怎会把主人的心头之人丢进火坑?要知道,风衍山庄的拷问手段可是出了名的毒辣无情,进得大牢之人若不被扒下一层皮来,是看不见以后的太阳的。”
“诶,老庞,这句话算是你说到点子上了。要不我怎么说,隽遥年纪虽轻,行事却比你我都要狠毒呐!风衍山庄里的那些拷问手段,我们这些个外人都略有耳闻,周泰这个在山庄里呆了几十年的堂堂管事,哪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而且燕惜羽不会武功,身子看着也不怎么壮实。如果被当众审讯,怕是就算有人护着,也会去掉半条命。所以我想,周泰之所以会这么做,恰恰就是得了隽遥的授意的。否则,栽赃谁不好,非要挑上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胡说,胡说,老葛,你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要说隽遥早就看上了燕惜羽,这我信。但若说他是故意让燕惜羽去受苦受难的,这理怎么也说不通。光看这段日子隽遥对燕惜羽的宠爱样就能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人。在我看来,他就差没能把人家成天个儿栓在裤腰带上了。试问隽遥又怎会忍心,让燕惜羽去受那些随时能要了他小命的严刑逼供?”
“唉,老庞,你先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且想想,这人心呐,在什么境遇下最容易被打动?绝对不是有人锦上添花的时候,而是在被人雪中送炭的时候。燕惜羽在他人手里受了伤,遭了罪,受了莫大的委屈,就在他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隽遥突然以援救者的面目出现,然后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任何事皆要躬身亲为。换成是你,你能不心存感激吗?这报恩之心一起,其他的还不好说吗?凭隽遥的手段,只要他略施小计,便可将燕惜羽的心手到擒来,过不了多久也就能把此人整治得服服帖帖了。”
“这,这……,我的老天爷,老葛,你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隽遥此招可也是真够毒的了。我万万没想到,郡主为人善良,生出来的儿子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可是,隽遥小小年纪,这么些曲流拐弯的主意难道都是他自己个儿想出来的?”
“这,我想倒也未必是一蹴而就的。只是,你也知道,他在青楼里呆了足足五年,那里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隽遥又稳坐头牌这么久。若没有些伎俩,怎能力保地位不失?而且,前教主在世的时候,对他的那个爱人就是采取了强取豪夺的方式。隽遥从小耳濡目染,怕是早就明白了,如果对一个男人用强,最多只能得到对方的身子。而他却是希望连燕惜羽的那颗心也夺过来,所以才会精心策划了这么个迷局,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嗯,老葛,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倒是同情起那个燕惜羽来了。如果他真是仲头愣脑地踏入了隽遥的圈套,怕是这一辈子都别想挣脱开去了。唉!说得难听些,这和‘认贼作父’又什么两样的?如果换成我是那个燕惜羽,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算了,免得沦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隽遥一直压着我们,不许谈论那个‘黑麒麟’,更别提是想办法打开它了。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别急,依我看,这事也该快到头了!隽遥死活不让老周回来,也不许我们提及‘黑麒麟’不就是怕走漏风声,引起燕惜羽的怀疑嘛?据我观察,这几天燕惜羽他眉宇含春,嘴角带情,明显是一副爱欲波动的样子,怕是隽遥已经得了手了。我想,只要再耐心等上十天半个月的,这人八成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隽遥了。到时候说不定隽遥赶他,他都不会走了。毕竟燕惜羽现在双手残废,生活难以自理,若是离开了隽遥的照顾,很有可能会饿死街头。”
“嗯,有理,有理。诶,那你说……”
……
庞旋和葛依两人间旁若无人的交谈仍在继续,只是那厢站立着的燕惜羽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字眼了。刚才,他们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被打磨掉尖锐的钢针,深深扎进了燕惜羽的心窝。
等到冰冷的针体被心头涌出的热血捂暖了,那些钢针又被人狠狠地拔了出来,甩掉上面沾粘的嫣红之后,又不加停顿地,再一次对准同一个地方,更深地刺了进去。如此反反复复,循环不止。
就算是他已经面无人色,就算是他已经手脚发麻,就算是他已经全身发抖,那些钢针仍是不愿善罢甘休,似乎就是见不得那里还保有一丝的温度。只刺得燕惜羽的胸口深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冰凉彻骨。
等到那个地方痛得再也没有任何的知觉,再也没有半分的暖意,燕惜羽才如同一个毫无意识的牵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转过身来,踉踉跄跄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燕惜羽没有绝没有料到,就在他离开的那一霎那,庞旋和葛依两人的脸上均露出了一种奸计得逞后的得意洋洋。
刚开始的那几步,燕惜羽还只是慢慢行走。渐渐的,他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调。直到最后,燕惜羽几乎是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此刻在燕惜羽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一个画面。在他的身后有一只巨硕无比的怪物,正张开着血盆大口,露出了四只悚人的獠牙,想要将他整个儿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所以,他只有拼命地逃,逃离那个猛兽所能攻击的范围,逃离那个溢漫了血腥味的地方,逃到他自认为能隐藏住自己的角落。
只是,在这个到处都充满了隽遥独特气息的宅院里,真的还会有他的栖身之所吗?
望着桌上那两个瓷碗以及搁置在一旁的竹筷,燕惜羽突然间狠狠地咬住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不一会儿,在流淌出一丝嫣红的唇齿间,回荡起了一种如受伤困兽般的低声呜咽……
隽遥打发走了仇北海后,发现天色已经有些黯淡。窗外,尚未西沉的斜阳带着妖艳的红光,将天边的晚霞染成了赤云,使得大半个青色的天空看上去即将随着那火焰的颜色燃烧起来。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回到分离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情人身边,隽遥立刻一扫心中的阴郁,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卧室走去。
途中无意间思及昨夜那场激烈的情事,隽遥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欢愉的神色。最近他发现自己经常会在独自一人的场合下无故发笑,就好像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容纳不下那些与日俱增的幸福感。它们总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出来,试图向所有人宣告它们的存在。
只是,当隽遥推开卧室的房门时,所有的笑容都冻结在了他的脸上。昏暗的房间内,燕惜羽侧对着门口,直挺挺地站立在桌子边。单薄的春衫内,两排牙印在右手手腕附近若隐若现。当衣袖被吹入的晚风抚起后,隽遥能清楚地看见,那里早已破皮出血。凝固的红珠盘踞在牙印的凹槽内,而牙印中央的部分却是淤紫一片,衬得伤口触目惊心。
隽遥见状,慌忙走到燕惜羽的身边,抬起了燕惜羽那只受伤的右手。肌肤相触之下,隽遥发现,燕惜羽的身上竟是冷得惊人,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而不是个流动着热血的大活人。
“阿羽,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怎么会这样?”焦急而又关切的询问从隽遥的嘴里连连迸出。可惜已如泥塑木雕的燕惜羽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多了个人,对于隽遥的话没作出任何的反应。
这样的状况使得隽遥顿时心生恐慌。回想当初,燕惜羽从昏迷中醒来,随后发现自己生活难以自理的时候,隽遥也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确切地说,此刻燕惜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灵魂出壳的人,只剩下一个躯体还独留此地。
“阿羽,你倒是说话啊!你别吓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隽遥急得惊惶失措,一把把燕惜羽冰凉的身子揽到了怀中。可能是这次的动静比较大,所以燕惜羽猛然间回过了神来,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隽遥察觉到他的动作,赶紧将怀中的人扶正:“阿羽,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惜羽眼中的茫然很快就被清明所替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隽遥,好像是要把对方整个人都看透看穿。对上燕惜羽如此古怪的专注眼神,隽遥的心中不觉“咯噔”了一下,同时一种大祸将至的不祥预感腾然而起。
“‘黑麒麟’是不是在你手里?”燕惜羽突然发话,平静而又清晰。只是,那样的语调听上去就像是他在向一个陌生人打听道路。
虽然燕惜羽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在隽遥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打了个晴天霹雳,震得隽遥胆栗心惊,神色大变。
“阿羽,你,你说什么?”停顿了好几息的功夫,隽遥试探着问出了这一句。他很希望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见隽遥在听完自己的问题后,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了个干净,燕惜羽忍不住微微蹙眉,又接着问道:“周泰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