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纪事- 第32部分

拮据的大年

　　七天时间转眼即逝，在杨菓的安排下，秦老板了解到了所有她想让他了解的信息，于是合作协议也顺利的签订。
　　
　　杨菓最终还是没有找人合伙，思来想去，朋友最好还是别牵扯到利益关系。经过小龙和秦老板的反复交锋，终于把第一批款项确定在了一千五百两，剩下两千两银分成两次，在一年内付清。
　　
　　这一千五百两银便是杨菓和小龙所有的积蓄了，典当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包括严少提前送来的新年贺礼，这才将将凑够。
　　
　　来了这个时空不到一年，辛苦地摸爬滚打存了这些钱，一转眼都给交了出去，杨菓实在有些肉疼，再次回到那种身无分文的境况，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在杨菓愁眉苦脸之际，小龙一句话劝慰了她。
　　小龙说，之前他们从柯家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几颗小碎银，朝不保夕，但也过来了。至少现在不愁吃穿，每月还有月奉，实在用不着心疼。
　　看着小龙清澈的笑脸，杨菓的心瞬间被治愈了。
　　
　　很快就要过年了，双方约定大年后立即交货。
　　这也是杨菓在这个时空第一次过新年，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小龙第一次过真正意义上的新年。
　　
　　以前在柯府，小龙就是个隐形人般的存在，过年过节时最多就去给父亲行个礼便被遣回房了，没有大人的关照，谁也想不起团圆饭还要叫上这个小孩。就因为这样，在小龙的意识里也没有“过节”、“团圆”这样的概念，有的只是永远看不完的书本，还有如影随形的那不自知的寂寞。
　　
　　身无余钱的杨菓决定要节俭过节，将家中仆人都放回家过年了。大家都十分惊喜，感激涕零，自从为仆，就没想过还能吃个团年饭。其实杨菓这么做也只是因为确实没钱给大家发红包。另外，她想起了以前和妈妈两人每年相依过节的情景。当没有亲人在身边，就会更加思念亲人，于是便决定让大家众乐乐，自己就和小龙独乐乐。
　　
　　二丫和小桃说什么也不回去，相处了那么久，实在不放心就九姑娘和小龙少爷两人待在这若大的宅子里。
　　杨菓也不迫他们，既然想留就留吧。
　　
　　四人张罗着团年饭，厨房转了一圈，九姑娘拍板，一起包饺子！
　　
　　平时吃食都是二丫做的，但是杨菓下令，今日就不分主仆，大家一起动手。安排小桃去煮热廖管事送的梅酿，二丫去准备食材，自己和面擀皮，然后四人一起包饺子。
　　
　　二丫手起刀落，迅速地把那王管事送来的一堆火腿、鲜菇等食材都切成了丁，和了好几大碗不同的馅儿。杨菓看着这几大碗馅儿都饱了，直笑二丫准备太多，一副多年没吃饱过饭的架势。二丫好脾气的解释，这过年一定要年年有余，预示着下一年有更多的收入。
　　于是杨菓立马让二丫再去多捣腾几碗出来。
　　
　　偏厅里，看着阿九弄得脸上身上都是面粉，小龙坐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
　　
　　杨菓简直想悲嚎，怎么永远都掌握不了水和面粉的比例呢？现在越和越多，但是面还是沾的满手都是，凝不成团。两只手黏糊糊的，看起来像熊掌一样厚，手指都闭不拢。不能用手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就更是觉得脸也在痒，衣服腰扎得也不对，老是想用手去东摸西搞，结果浑身上下都沾上了白面。专门为过年化好的妆，穿好的大红衣裳全都被弄得惨不忍睹。
　　
　　看着在一旁只顾看笑话的小龙，杨菓邪恶地抬手就往小龙脸上招呼过去。一个躲闪不及，小龙的脸颊就被抹上了白白的面粉，可是他肤色太白嫩了，不太看得出来。杨菓气闷，张牙舞爪地往他身上开抹。
　　
　　她的手指戳在小龙身上，痒得小龙咯咯咯地笑，顺手也抓起一把面粉不分方向地撒去。
　　
　　小桃刚进门就被迎面洒了一脸面粉，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干面，用手往眼睛上一抹。看清形势，小桃当机立断地嚷嚷着加入了那两人的混战。难得不分主仆，有仇报仇，有冤抱冤，而且还可以揩俊俏小少爷的油，一定要抓住机会！
　　
　　二丫心情愉快地端着两大碗饺子馅走进屋。
　　满屋白灰，发现有三个不明物体在纠缠中，愣了半晌，在终于看清小龙少爷正在被欺负后，二丫爆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三人停下攻击，看看二丫，再互相打了个眼色，杨菓和小桃张开怀抱就要向门口扑来。
　　
　　危机一触即发，二丫厨娘气势爆棚：“你们敢！再玩今天都没饭吃！”
　　
　　两人瞬间顿住脚步，小龙从后面悠悠地走上前，伸手要接过二丫端的两个大碗，中途却手腕一转，两只手直接敷上了她的圆脸蛋。
　　
　　看着脸颊上两个白白的手掌面膜，屋里三个人都笑弯了腰，二丫的脸却红得烧了起来，好像脸颊上的面都瞬间被烤成了干饼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是少爷吗？是少爷摸了自己的脸吗？
　　二丫瞬间有种要把这两片饼子供起来的心。
　　
　　大家笑够闹够，都意识到肚子饿了。杨菓发话，一起来好好做饺子，要不只怕天黑了都没得吃。
　　
　　还是二丫靠得住，一双胖胖的巧手翻飞，和面擀皮顷刻完成，杨菓、小龙、小桃三人一起包都快不过她擀皮。
　　
　　杨菓在跟自己的饺子奋战，小桃则在一旁耐心地教小龙如何包。二丫一双眼就直直地盯着小桃和小龙少爷，眼中满是不甘，手上却神奇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点儿都不出错。
　　
　　看着小龙面前包好的饺子，杨菓愤慨了，自己多年来饺子都包成一个样子，没点儿进步，他怎么第一次就包得那么漂亮！白白的像元宝，两边的角好看地翘起，再看看自己的，造型各异，很多皮上都沾着馅汤，还有好多都爆开了。
　　
　　杨菓小气地宣布：“今天都只能吃别人包的饺子，不能自己吃自己的！这是为了体现大家互相关怀。”
　　小龙立即笑眯眯地回答：“好啊，那我要吃阿九包的。”
　　
　　二丫则在一旁贼笑着把小龙包的饺子偷拿了下去藏起来，准备自己晚上独享。
　　
　　门外烟花爆竹响彻夜空，但街上却人影寥落。在这个大宅子里，四人嘻笑着互相取暖度过了除夕，这个春节虽是落魄了些，但在小龙和杨菓的心里却留下了最温暖的痕迹。
　　
　　过了初一，门房和管家都回来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了院子。杨菓带着小龙去串了下张大婶的门，又去探望了云翠和霜偌，一个春节很快就晃荡过去了。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薛七真是劳碌命，大过节的都在外面忙乎生意。还好他身边有佳人相陪，所以他才不介意过年外出吧。
　　
　　节后，秦老爷准时的将货送来了。杨菓早就和张大婶说好了将小客栈的后院用来做仓库，当然，房租还是照给的，不过是以后补。
　　看着满满当当货物，杨菓感觉好像白花花的银子成倍增长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心情立刻变得愉悦起来。
　　
　　百密一疏。
　　就在杨九签好了收货书之后，却被前来探望姑姑的云翠泼了一大瓢冷水。云翠说，这些皇朝丝绸都是次等货，也就是楼里红倌或者家境稍好的人家用用，并非那种有钱人重金求购的货色。
　　
　　杨菓苦恼了几天，事到如今只能怪自己事前工作做得不够，收货时也没想着找个人验货，点了数就直接签字，现在白纸黑字，有理都无处说了。现在唯有希望到时战火一起，货物价格能够熬高点，能赚一点是一点。
　　
　　私帮生意已成定局之时，薛七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回来后，连休息都没顾上，就召集杨菓和众管事到他的大宅去碰头。
　　
　　进门一看，媚娘难得的也在场，仍然风姿卓越，见到她便礼貌性的点头一笑。杨菓也点头，算是招呼。
　　
　　媚娘身后那张许久未见但仍然妖颜惑众的脸，猝不及防地跃入了她的眼帘。薛七俊美的脸上浮现着些许疲惫，往日的意气风发被罩上了一层厚重。杨菓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甩甩头喟叹道，当老板也不容易啊。
　　
　　薛七看见她，只觉得她气色还不错，不像自己离开前那么萎靡了，便放心的向她一笑，立刻招呼众人开始正事。
　　
　　九姑娘的整顿很顺利，薛七很满意，听完各方汇报之后，接下来便说了一个令众人担忧，唯独让杨菓开心的事情。
　　
　　“虞国最多还有三个月就会大军开拔发往皇朝，这一战是倾国之战，对各国的影响都会很大。现在，各庄开始囤货，特别是这两国的特产和他们最需要的物资。另外，大家做生意都要小心些了，现银交易，不接受赊账。”
　　
　　薛七叮嘱完顿了一下，看向杨菓的眼睛似有犹豫和思量，最后开口说到：“九姑娘，整顿的事情你继续完善，你先下去吧。”
　　
　　有些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众管事，全部都在，怎么就让自己一个人先走？这狐狸不会是知道自己在另起炉灶，生气了吧！
　　战战兢兢地告辞退下，杨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回头望望已经关门闭户的书房，一丝失落感浮上心头。
　　
　　




福祸由天

　　新流程的推进很顺利。这帮跟着薛七吃了很多年饭的管事们皆非等闲之辈，新政策的益处一点即透，大家劲都往一处使，完全没有杨菓当初担心的反抗情绪。
　　
　　但是自那次会议之后，她心中总有些被排斥的感觉，看着管事们一如既往和善的脸，却也感觉不似当初了。
　　
　　薛七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几乎没看见人，偶尔在店铺里碰见，他仍是笑得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人最难过的就是定位模糊。杨菓记起，原来公司想辞退某人，但是又不想付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