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杨菓长叹一声,将脸埋入他怀中,闷声闷气到:“被你折磨的老是失眠,基本八个时辰就醒一次。”
八个时辰(等于现代的十六小时)……寒,这大半天都过去了还失眠呢。薛七憋笑,勾起她下巴,半眯着眼:“我怎么折磨你了?”
杨菓一抖,这话太暧昧了,自己到古代来后就变得保守了,不会自己也色憋了吧?
“不,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猜!我是说,我总是想你啊,所以就失眠了。”杨菓口齿不清地辩解,却越描越黑。
“想我?怎么没感觉到?”薛七斜挑起眉,将脸送到她的唇边:“现在我允许你好好地表达下你的思念。”
杨菓眼睛都弯成了豆角,垫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对于这个轻浅地碰触薛七显然相当不满意,半眯着眼威胁到:“你的想念就这么点?”
杨菓只好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又印了一下。
“我没听到声音。”薛七得寸进尺。
于是杨菓听话地垫起脚尖又要再印上去。
忽然脑后一紧,两唇便已紧紧贴在了一起,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扫荡、纠缠……
许久,两人都喘着粗气分开来。
“看,我想你明显比你想我要多。”薛七终于愉快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丑东西了呢?”
听他一副吃了大亏的语气,杨菓气不过,大声朗诵名言道:“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间充满爱!”
在他面前,还真没自信说自己不丑。
打打闹闹一番后,终于想起了正事,杨菓言归正传:“对了,萧雅这次是萧老爷派她来的么?”
薛七笑得神秘,点了点头。
看他那样杨菓就不爽:“看你笑得那样,不就是萧老爷想创造机会让你做上门女婿嘛,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非也非也。”薛七笑意盎然地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又倒了杯茶给她放桌上。
“这命令是萧老爷下的,她要过来见谁就不是萧老爷能管的了。”
“你是说小龙?”杨菓睁大了眼睛。
薛七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修长的手指捏住茶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剔透的白玉杯对着窗外的阳光转来转去。
“你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命还不错,萧雅看上他,他以后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
他这么说小龙,杨菓很不舒服,负气伸出手啪地打掉他手中的茶杯,水溅了一桌,杯子在厚厚的锦缎桌布上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薛七抿起了唇,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冰冷。
“小龙是我弟弟,我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说他。小龙就是不靠谁,也有本事创造荣华富贵。”杨菓愤愤道。
薛七想到那个小子居然绕过自己在虞国屯米生意上大赚了一笔,心中就甚是恼怒。“他既然那么能干,还守着你作甚。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围在女人身边。男儿志在四方,他跟着萧家出去闯荡一番不好么?”
关于小龙的事,每次说着,每次两个人都要吵,杨菓也十分无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相依为命,互为血肉,不想分开,也不能分开。你没有兄弟姊妹,你不明白的。”
薛七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刺痛,冷笑道:“血脉?兄弟?只怕只是对方的盲肠、仔耳、六指这类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皆气鼓鼓地不再言语。正在僵持之时,门口小婢通报,媚娘来访。
对于媚娘,杨菓心中是有所怜惜的。她对薛七的心思是人皆知,她跟随他的时间那么长,她为他所做的事更是比自己多得多,可是,偏偏薛七的心却落在了自己身上。
美人向来惹人怜惜,更何况媚娘这样的极品美人。杨菓心里始终有些在意对她造成的伤害,想要补偿却又没有立场,更没有办法。听闻她到来,只想尽自己所能给她一个独处的空间,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了。
“我先走了,萧雅的事我会安排。”
薛七伸手拉住她手腕:“你不用走。”
杨菓笑笑摇头:“在媚娘面前,我和她一样是你的下属。生意上的事还是和以前一样处理吧,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是明白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薛七只好放开了手,只嘱咐道:“明天空了过来,我们商量下萧家的事。”
门口媚娘已进屋,杨菓赶忙起身,往外走去。两人相对走过之时,杨菓微微颔首,媚娘无言以对,眼中神色复杂。只一眼,杨菓便能感受到她心中深重的痛苦。她瘦了不少,姿态少了几分撩人,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跨出门,杨菓忍不住转身看向那个紫色纤弱的背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书房中,薛七收起了方才的温情脉脉,仍旧是媚娘熟悉的那种神色。在媚娘心中,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还能有温柔的表情吧。
薛七懒懒靠在椅子里没有说话,只斜挑着眉等着媚娘开口道明来意。衣袍因刚才的亲密接触而有些微散乱,显得他更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七,我……想回虞国。”媚娘美丽的眸子下有一圈黑色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薛七眉间挤起一道刻痕:“为何突然想回虞国?虞国马上就要和皇朝开战,那里很不安全。”
媚娘眸中有光华闪动,小脸越发苍白,更衬得饱满的唇鲜红欲滴。“我很累,想回家乡看看。自从跟了你,我已经七年没有回去过了。”
薛七的眉皱得更深了:“那你,还回来么?”
媚娘半垂眼帘,笑容十分苦涩:“应该不会了吧。”
各人都有各人的坚持
屋内陷入沉默,门外池塘水流晃动的哗哗声传入屋内,还夹杂着几声蛐蛐低鸣,一阵微风灌入,掀开了书桌上的几页宣纸。
媚娘肩头几屡青丝浮动,让人错觉她会被微风吹倒般虚弱。
两人连眼光都没有交汇,薛七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媚娘心口拉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要走的那么仓促,多做些准备。走之前过来找我,我划些银两和铺头给你。女子单身在外,要小心些,留些钱傍身总是好的。”
媚娘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坚硬的地面,溅起小小水花,但是与薛七距离太远,他并没有看到,即使再近,他也没有看过她。
媚娘倔强地不抬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和悲哀,盈盈一福:“谢公子厚爱,媚娘先行谢过。”
公子……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了……
薛七嘴角溢起一丝苦涩,两人不能说没有情分,青翠山林中的相携奔走,夏日斜阳下的把酒庆贺……。这些年来,很多事都是靠她细致的准备,才奠定了自己制胜的一击,各国生意背后都有她的穿针引线的功劳,还有……七年来的竭力扶持……
往事历历在目,但是,这也许是能给她的最好安排了。
“什么时候走一定要告诉我,我送你。”
沉默少顷,媚娘又恢复了让百花失色的笑容,只是眼睛仍死死盯住地面:“我会辞行的,公子请多保重。”
薛七微微点头,两人再无多余的话,须臾,媚娘终是转身出了房门。
望向门口盈盈身影,薛七不是不怜,只是他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有舍才有得。
然而,媚娘却食言了,她没有告辞,就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也没有接受薛七的馈赠。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甚至让人以为她只是有事离开片刻,很快就会回来收拾、辞行。
失去了一位得力助手让薛七举步维艰,幸好,他已有心理准备,也幸好平时的管理严明,众管事虽疑惑,却无人敢多问一句。当大家遇到棘手的问题时,第一反应都是去找九姑娘求助,显然,她已经代替了媚娘在薛家的位置。众人做管事那么多年,又怎会看不懂老板的脸色呢。
重要人物离去所造成的困境让杨菓也有些自责,始终源头是因为自己和薛七。他的心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呢,冷静如他,又岂会不知今日局面。他为了自己,不惜与媚娘划清界限,自己当然也应竭尽所能为他分忧。
所以,对于生意上的疑难杂症,杨菓皆尽心尽力,有些自己无法做到的,比如艺倌技艺的培训等,她也会提拔贤能来辅助。在这方面,霜偌和云翠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她。
不知不觉之中,她便成了众人心目中的女老板。只是,她和薛七从未正面回答过什么,即使听到有人嚼舌根,他们也都一笑置之。
忙得不可开交之时,萧雅小姐驾到了。薛七和杨菓亲自前去迎接,只见她盈盈步下马车,一袭粉色夏衣,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萧雅的到来让杨菓满脸带笑,打心眼里开心,不仅因为是大客户,更因为她一直很喜欢这位聪慧过人的萧家小姐。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菓亲自陪着她检验货品、商谈下一步宣传计划,两位精明能干的女子时常脑力碰撞,时而沉思时而侃侃而谈。旁人只需一瞥,便能看到他们散发出的周身光彩,这样的画面在这个保守的时代实不多见。
正事言毕之余,萧雅也有意无意问到过几次小龙的情况。杨菓自是心领神会,暗道,若他俩结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连日来紧锣密鼓地敲定秋季宣传方案,好不容易正事才告一段落,薛七也略尽地主之谊,在滨城最好的酒楼慕贤楼宴请萧雅。
女子从商独挑大梁比男子从商要费力得多,萧雅接受了薛七的邀请,但也婉言暗示不需其他人作陪,应酬来应酬去,不过是徒添劳累。
薛七微笑,心中了然,君子有成人之美,于是神色泰然地说道:“萧小姐说得是。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