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雨跪在地上,大声哭道:“我不走,我要继续服侍爷……”
贾琮让警卫把他父亲来,好生安慰几句。
其余的小厮贾琮不管,唯独把宁国府的焦大买了出来,这位爷是贾府兴衰的见证,更是自己的警世钟,带回去放在海国公府里。
小厮卖完了,又开始卖婆子,贾环又把自己的奶妈买走,贾琮没有奶妈,也就算了。
婆子卖完,便是车马轿夫一类,最后是丫鬟。
看着这些丫鬟,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贾琮是实在狠不下心了。
第一个买的就是平儿,第二个是麝月,然后是紫鹃、雪雁,秋纹、碧痕。司棋和晴雯当初因抄捡大观园都死了,入画被辇,鸳鸯随贾母之后上吊死了,他只把侍书买下来派人给探春送过去。
贾环买了彩云、彩霞,想了想又把玉钏也买了下来。
最后是主子,邢夫人、王夫人等有诰命在身的,都被贬为庶人,提前放了,其他的妾侍都成了奴籍,贾赦、贾珍的许多小妾,加起来竟有五十多,先后发卖,贾政的赵姨娘已死,贾环把周姨娘买下来回家养老。贾宝玉没了,薛宝钗因薛蟠之事,提前回家,因此不曾被抄,之后便发文书跟宝玉合离,宝玉在狱中签书和离,因此不曾遭难。尤二姐被尤三姐跟柳湘莲夫妇买了下来,连同尤氏一同接回家中团聚。
最可怜的便是惜春,她是唯一一个被发卖的真正小姐,实际上她的年纪也未成年,只因是女子,又是最重犯贾珍的亲妹妹,甚至私底下还有人说,贾敬常年在道观里清修,早已经断欲多年,这惜春很可能是贾珍的私生女,因此不在特赦之列,如今也被绳子绑了手,牵到台上叫卖,她一上台,立即就有许多人喊价要买,贾琮直接喊出了一千两银子的价,其他人便不敢再竞。
贾琮让平儿等把惜春接下来,惜春怔怔地走到近前,盈盈一拜:“琮哥哥。”
贾琮点点头:“四妹妹不用怕,以后哥哥照顾你,将来像二姐姐、三姐姐那样,给你寻个好人家,也风风光光地嫁过去,有个美满的归宿。”
惜春获救,又听了这些话,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直直跪在地上:“妹妹是公侯家的小姐,自幼锦衣玉食,如今家门破败,大厦倾覆,只在转眼之间,岂不正应了佛经上的那句‘无常’,可见无论是高贵也好,卑贱也好,幸福也好,困苦也罢,都是无常的,一旦无常到来,官吏做囚徒,乞丐成王侯。”说着执意给贾琮磕了个头,“哥哥处处为妹妹打算,妹妹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即便如哥哥所说,寻到了那么一个归宿,却仍旧无常,所为圆满,不过昙花一现,转眼尽逝。哥哥若真疼妹妹,便请答允妹妹,让妹妹落发出家,从此再不入这富贵穷困,梦幻一般的红尘了。”说完又要给贾琮磕头。
贾琮听了这番话,心中带着一些迷茫,带着一些难过,赶紧把她扶起来:“勘破三春景不长……也罢,既然妹妹已经超脱凡尘,勘破名利,哥哥便允了妹妹,回头,哥哥去京南望山修建一庵,请高明尼师来传法,既然你要学佛,那也便好好地学。”
自此,三春过后花事了,皇上龙椅已经坐稳,贾琮辞了三洋总督的职务,不但转运使不做了,就连海鲨卫也交了,只留下二百警卫员算作王府亲兵,大有养老的架势,皇上三次下旨让他留任,他都推辞了,每日里吃喝玩乐,只做个富贵闲人,最快乐的,就是跟七曦在一起。
“叮叮咚咚咚叮咚……”贾琮坐在听雨轩的二楼阳台上,双手十指快速地在黑白键盘上跳动,那架钢琴发出和弦交织,婉转悦耳的琴声,时而如流水,时而如月光。
七曦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少年专注地弹琴,他专注地看着少年,目光里透露着弄弄的爱意。
一曲结束,贾琮站起来,等待夸奖似地转过身来:“怎么样?这首叫做天空之城,有没有点置身虚空的感觉?”
“好极了!曲子好,你弹得更好!”七曦不吝夸奖。
“那要奖励!”贾琮跑过到跟前,孩子气地把脸凑过来。
七曦在他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忽然又叹气:“我又想起当初咱们合奏的那首笑傲江湖了。”
贾琮捧起他的手,劝慰道:“医生说,你的手脚都伤了筋,还得再养一段时间,到时候虽然无法再拿刀剑,但吹箫弄笛还是没问题的。”
七曦道:“那你去把箫给我,我看着它,然后你去用琴独奏。”
“好吧。”贾琮去把玉箫拿来,递到七曦手里,然后自己去弹那古琴。
“叮儿叮儿……”古琴的声音更加清脆,不过几声,便转入笑傲江湖的□。
忽然,背后箫声响起,只是辅着琴声,半段之后,箫声便扶摇直上,贾琮的琴声开始往下转折,他内心里一阵激动,却不敢回头看,生怕错乱了某个音符,打乱了二人的默契。
等一曲奏完,贾琮反过身,正看到七曦手持玉箫,笑吟吟地看着他,惊喜之际,飞跑过去:“七曦,你的手,你的手好了?”
七曦伸手把他抱住:“我自幼修炼内功,所谓内功,便是内壮五脏,补实筋骨,前年就能活动自如了,虽然还不敢大使力,但与你合奏笑傲江湖还是不成问题的。”
“昨天就好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当然,是想给你个惊喜了。”七曦放下玉箫,伸手把贾琮抱住,“好琮儿,今天你就从了我吧!”
“不要不要!”贾琮挣扎着就要跑开。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七曦强横抱住。
贾琮怕他手伤初愈,不敢用力争执,只说:“别在这里,宝哥哥和林姐姐在百草楼上,能看见的。”
“管他们呢!”七曦从轮椅上站起来,抱着贾琮来到栏杆边上,双手撤掉贾琮身上的衬衫扣子,又褪了西裤,自己也脱了长袍,二人各自都只穿一条紧身内裤相对,“好琮儿,咱们来一次你说的那个蹦极吧。”
贾琮还没明白下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七曦抱着从楼上一起跌落下来,二人在空中赤身相对,紧紧拥抱在一起,七曦把嘴唇覆盖过来,口角相接之际,便扎入清凉的湖水之中。
贾琮这会身子早已经软了,任由七曦的舌头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两人水性都是极好,七曦细腰一拧,抱着贾琮向水底沉下去,惊得彩鱼晶虾四下逃窜。
两人也不知在水底停留了多久,贾琮肺里的空气开始不够用,两人软唇相接,双肺连通,气息往来,生生不灭,看着水里近在咫尺的七曦那英俊白皙的脸,贾琮已经开始不够用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相濡以沫”。
头顶上越来越黑暗,气息越来越差,贾琮胸口起伏得厉害,每次吸一大口气,仍然觉得不够用,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他开始挣扎,只是手脚都被人按着,耳边传来嘈杂走动的声音,鼻孔里忽然钻进一股久违了的消毒水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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