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黄泉是伊尔密做的最高兴的事,临别,黄泉张开手臂,似乎要包容整个天空:“伊尔密,你是自讨苦吃。”
“黄泉大人,那是我的事。”
黄泉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视线却似乎没有离开伊尔密:“自讨苦吃。”他重复,以此结束这不算争论的争论。
暗黑武术大会即将进行,伊尔密在左京的私人飞机上如坐针毡,他晕机,为了维持形象不能表现一点的不适,等到了酒店,身体完全撑不住了。
因此这比赛他并没有看到开幕式,没看完全。
“这是不是叫后宫?”总统套房里,他问刚看完第一场比赛回来的芜菁。
“?”芜菁不解其意。
“仙水,左京,藏马,还有什么小阎王,”语调和阴天一样晦暗,记忆里,还是个小小孩的时候,他没拿到合心意的红包才会那么阴郁:“也许还要加上黄泉。”
和藏马的偶遇也许只是意外,那怎么解释和那个小阎王躲在电梯间鬼鬼祟祟?想到她见到藏马那快要随时晕倒的歌迷表现(其实是吓得);以及看到小阎王的欣喜,伊尔密愈发不爽。
芜菁皱着眉,“你后来也去看了暗黑武术大会,跟踪我了?”
等她醒悟过来,伊尔密已经走进浴室,打开热水龙头开始往浴缸放水,准备洗澡。
伊尔密想,自己应该和钟表一样无休无止的理性的运行,而不是被芜菁牵着鼻子走,宗教就是要控制最原始的食欲和性 欲,对这个女人有情愫和暴饮暴食差不多……
芜菁也迈进浴室,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缓缓牵起他的手,“伊尔密——”她柔声唤着,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伊尔密急切的发现自己肺部没了氧气,心平气和的交谈是人与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前提,他发现自己比坐在飞机上更头晕,一阵战栗窜过背脊,体表温度却飞速上升。
芜菁一把把他丢在浴缸里,“你给我清醒一下!”
鼻腔里灌满热水,伊尔密闭气,透过水看着芜菁气恼的摔门而去。
在暗黑武术大会的间隙,芜菁不忘给伊尔密继续找师傅,这次找上的是幻海。
伊尔密则瞪了她一眼,“我有必要请那么多人指点吗?”
她反唇相讥,“如果你够强悍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啊!”
“那要不要试试。”伊尔密火气很大。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吗?那火气不只是为了她持续的愚蠢,还有延续至今的对自己的小看。
“我会按自己的方法做。”芜菁轻抬起手镯,透过樱吹雪散发杀气。
得了,只会耍小聪明。
她黑色的瞳孔,清澈而亲切,伊尔密垂下视线。她的脸庞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黑色的大眼睛,当初那幅画像眼睛是最主要特征,现在伊尔密可以说出她发线的位置,手指的长度,手腕上镯子的形状……
武术大会四分之一赛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完全没有道理,他明明没可能赢得!”伊尔密对此很不解。以桑原的实力,怎么可能最后反败为胜?
“爱,这就是爱!”芜菁嚷嚷。
左京潇洒的点起一支烟,“芜菁小姐相信爱吗?”
“干什么不信,就算没见过,也相信它存在的。”她微笑。
爱难道是猪肉吗?(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你来暗黑武术大会,有什么理由吗?”左京提问。
芜菁耸耸肩,“为了一场美丽的邂逅啊。”声音听起来并不欢快,甚至有几分抑郁。
“你刚才看的是他呢。”
“也许就是他呀。”芜菁仿佛在和对方玩猜谜。
回顾伊尔密十二年的人生历史,简单的杀手生活,被教育,去猎杀……为什么遇到芜菁以后人生的轮盘就开始向不自主的方向滚去?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理念不同,而你产生了杀我的想法呢?”芜菁的话听起来很空洞。
数秒过去。
“不可能。”伊尔密回答,“这取决于出价。”
“哦,那有人想杀我的话,要出多少钱?算了,别告诉我——我努力提高自身价值,这样别人想杀我的话,你好歹多赚一点。”
伊尔密轻轻笑了一下。
“你真的相信爱吗?”伊尔密突然问。
如果我说自己有那种,可能有那种……十二岁男孩的承诺,难道不比你的话更空洞?
“那个啊,我相信,不过不太相信最纯最美好的爱情能让我赶上,要靠缘分的。”她的音调柔滑。
同刚才被排斥的感觉相比,伊尔密仿佛换了个新天地,她第一次和他谈起内心的想法,以平等的姿态。
藏马对芜菁产生了怀疑,刚巧灵界防卫队也派了人来,伊尔密制住对方,避免一场杀戮。
回到舒服的总统套房,伊尔密说话了,“黄泉留言,你如果再不回去,就没必要回去了。”
伊尔密对黄泉的行为越发怀疑,那不像他的作风,就好像有其他人授意……
芜菁垂头丧气,她还想着那个月光下红毛狐狸?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呆在一起?
伊尔密突然沉默了,“他们长得很像?”
过了半响。
“我也说过,他们不一样。”芜菁双臂交叠放在胸前,从心理学说,这是个防御姿势。
“藏马是个难缠人物。”伊尔密清楚这句是废话,显而易见,那狡猾的狐狸,深藏在内心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晓得。而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
魔界,癌陀罗城,最高的建筑物内——
“我偷偷告诉你哦,修罗王子的初吻,已经是我的了!”她兴高采烈的说,“伊尔密。不能多呆一会儿吗?除了你,黄泉,妖驮还有几个送饭的,我都见不到什么人哎。”
伊尔密后来也吻了修罗一下——弄了一脸的口水,他冷静的从衣袋里掏出亚麻布手绢,把脸上的口水擦掉。
芜菁小心翼翼的把修罗抱到怀里,“还是小孩子好,幸福全部都写在脸上,不用费心思猜。”在她温暖的臂弯里,躺着一天睁眼睛不到十分钟的修罗。他躁动的扭了几下,换个更舒服的位置依偎着芜菁,做着温暖的梦。
“黄泉经常来吗?”伊尔密问。
“一天至少一次,他作为父亲真是没话说。爱子如命。”这个问题芜菁回答起来没有迟疑,“你说,等修罗会说话了,第一个叫得是不是我的名字?”
“这样黄泉能高兴吗?”
“我每天都有重复念爸爸,父亲,爹地,阿玛,DAD,father,父王——至少都有几百万遍了,”芜菁捏了捏修罗的小手,惬意十足,“可是他除了睡就是吃。小呆瓜!”
修罗张开没牙的小嘴,一脸笑容,逗得芜菁也开颜一笑。芜菁一只手捧起修罗的脸,“这么可爱,没必要快速长大啊,健康成长就可以了。”她轻摇着怀里的宝宝,“修罗宝贝,如果你将来对我说——芜菁,等我成为王,我要你当我的皇后,嘿嘿嘿,我可怎么办呢?”
三国鼎立的局势,一触即发的全面战争,间谍战已经进行到白热化,而她在小小的乐土安于带孩子的生活。
“你对付小鬼倒是有一套。”想来想去能称赞她的,只有这一条。
“恩,我本来就是一小鬼嘛,再加上经验丰富。”芜菁把修罗放回培养箱,说道,“妖驮正在做生物实验,叫什么凯贝罗斯,据说灵感是冥府的地狱守门犬,不就是一条三头畸形狗,还没有三毛可爱!”
三毛?是家里的看门狗。揍敌客的家园,已经离开好久了,哪一次出任务也没有这次艰难。伊尔密的眼睛眨了眨,完全看不到回去的希望。
“把人界的最新进展告诉我。”芜菁把声音放的很轻。
伊尔密记忆力超群,无需书面资料,他已经把情况都记在脑子里了。
下一步,是获得更多的能量,也只有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修罗把少女泉水当饮料喝了!修罗王子,变成了修罗公主!
原因当然是芜菁的不谨慎!
伊尔密的喉咙发紧,嘴角也剧烈的抽动,“你打算怎么办?”
黄泉的儿子不明不白变了性!
芜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显然做得不够好;“能变回来吧,应该可以变回来的!”她完全失控了。
“如果他要杀我——我准备把最后一份少女泉水用到他的身上的。”芜菁后来和伊尔密坦白。
伊尔密在内心深处倒抽一口凉气。
“这一次,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该死!”芜菁谨慎地说。
伊尔密知道,黄泉对芜菁的容忍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所以他……偷偷去黄泉的房间找寻,并且找到了“遗忘通道”,那是一条与异世界联通的秘密隧道,小的只能传个话。
“孩子好奇心太强,可是失去最后一点想象余地的捷径。”黄泉毫不隐瞒的拿出和蓝染的协定,“如果她让你放不下,你最好先明白,你能采取多么严密的保安措施,来保护这个脆弱的人类。”从蓝染手里。
“我,想要芜菁。”第一次把这想法用话语表达。
“是字面的意思,对吗?”黄泉亲切和蔼的说,“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在街边也可能被卡车撞死。”
活着就会有死亡的危险,除了逝者无需担心死神的驾临。
伊尔密什么也没和芜菁说。清晨,她幸福的为修罗王子温奶,何必让她一秒钟后就抱头烦恼另一个世界的蓝染。
树继续打开隧道,与魔界的通道,一秒秒接近最终阶段。
“其实。他们没血缘关系。”伊尔密说。
虽然电视屏幕上播的是限制级镜头,但是当年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做的不就是这档事。
修罗王子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惩罚,但恰好给他们足够的空余时间去人界找仙水,听芜菁说,这是获得更多能量的时机。他们这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