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苏沫儿,桃小薇的印象要比千彤深刻得多,那二十几个被囚禁的日夜,苏沫儿没事儿就穿着一身白衣飘过来和她说话,通常是她心不在焉的听,而苏沫儿却是执拗的在说,从那个时候桃小薇就隐隐有预感,苏沫儿对颜曦的那份感觉绝对不会就此结束,她是那种认准了死理就算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的性格。
果然,还是一路追到了燕国,以压迫性的姿态成为燕国皇帝后宫之中的一员,幸好夫君不厌其烦的保证过,宫里的那群女人都是娶给皇帝的宫妃,而在金銮殿上颜曦是君临天下的陛下,回到睿王府他就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颜曦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从没有一日有过例外,久而久之,桃小薇已经习惯了,把颜曦的两个身份划分的清清楚楚,只当皇帝也是一个官职,套在了颜曦的身上,实际上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知道千彤的担心,桃小薇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不是当事人,根本就无法更深的理解颜曦对她的那份儿心,这是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你呀,不要没事太多想,都快当新娘子了,唠唠叨叨的小心将来九鼎受不了。”戏谑的拍拍千彤的手背,桃小薇挤挤眼,“如果你被休了,我可概不回收退货。”
祸水东流18
千彤又羞又恼的跺跺脚,明明是她要劝小姐当心一些,怎么又绕到她和九鼎的头上了。
“王妃,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爷现在不动心,万一。。。万一。。。”不能多嘴,如果让王妃知道了陛下要进宫探病的事儿,一着急再影响了腹中的孩儿,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这个是怀孕的早期,禁不起刺激,不能说,绝对不能说的那么明白,千彤的心百转千绕,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羞红的脸现在都憋成了惨红,她长这么大都没这样困窘过,“您还是多注意下,可千万别给坏心肠的女人钻了空子。”
瞧千彤这个样子,是发生什么了吗?桃小薇从怀中掏出手帕,递过去给一脑门汗的贴身丫鬟,“别急,没事儿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留言?说来给我听听,让我开导开导你。”
千彤几乎晕倒,为什么王妃要开导她?爷的事情,比较担心的应该是她才对吧,猛一抬头对上桃小薇笑意蒙蒙的眸子,圆溜溜的眼珠戏谑的瞟呀瞟的,浓密的黑睫毛弯弯上翘,说不出的调皮可爱,方才醒悟她的主子居然在这种时候逗弄她,婢子已经急的火上房,她这个主子却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慌。
是对陛下太有信心了吧。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和九鼎才会担心。
如果陛下对那苏沫儿无心,明知道是装病的情况下三言两语打发了就好,为什么还答应进宫去探望呢,这不是自己往陷阱里撞吗?万一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儿,天雷勾动地火,陛下和苏沫儿发生了什么关系,到时候没有封号的王妃又该如何自处?
这也不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心,实在是苏沫儿的那个相貌太惹人注目了,陛下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大家都清楚,苏沫儿是块沾不得的年糕,碰了她再想甩开,可就难上加难了。
桃小薇慢条斯理的眨巴眨巴眼,笑了,“千彤,男人管是管不住的,严防死堵也截不住他们想出轨的脚步,你不要这样担心,静观其变吧。”
祸水东流19
千彤愣了愣,终究还是接不下去。
王妃整日泡在书海里,懂得的道理比她这个小丫鬟多的多,虽然她总是单纯的好像谁都能上来欺负一下,让手底下的人下意识的就想挡在她前面保护她。可是千彤多少还是有些觉悟,她的小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忍忍揉捏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被过度的保护着,她的爪子和牙齿无用武之地,常年的藏在表象的温和之下,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在主子没有从战场上回来之前,桃小薇是怎样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照顾的好好。
没有了皇上的王妃,或许会伤心,但是绝不会如同一朵旱死的花似的枯萎掉,她只会愈挫愈勇,皇上过的好她会活的更好,骄傲的让皇上知道,她是多么的顽强。
而没了王妃的皇上,千彤却想不出是什么模样。
只依稀的回忆起,当皇上还是睿王爷时,从战场上返回王府,因为长久的断了联系,桃小薇恼怒的不想理他,爷当时抱着王妃说,薇薇,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
如果千彤当时没有在门外伺候着,亲耳听到这话时从冷冰冰的,她一直认为是毫无感情的颜曦口中说出,无论谁给她转述,她都不会相信。
在陛下的心中,王妃的位置,也许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吧,既然桃小薇这般笃定,她这个婢子也应该试着去相信。
“千彤哇,这会儿你还没成婚呢,就对潜在的威胁担忧成这样,如果将来九鼎有个风吹草动的,你会不会等他回家的时候,罚他跪搓衣板老实交代咯?”桃小薇贼贼的捂着嘴偷笑,仿佛亲眼见到未来的千彤一定会有威严训夫的场景,咯咯咯咯,笑的好开心。
没心没肺,也懒得胡思乱想,桃小薇轻松的令手底下的侍女们不理解。
“哼,不和你说了,就会笑人家。”千彤咬着嘴唇,知道再继续下去桃小薇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话茬来取笑她呢,就此打住,把千霜唤进来伺候着,自己躲到小厨房去煲汤了。
祸水东流20
贵喜来到昭阳贵妃宫中,为紧张等待着的苏沫儿带来了好消息。
颜曦已经答应要来看她了,听说她病了,还亲自指定太监总管服侍她,怕别人伺候的不够细心。
只可惜最近国务繁忙,一时抽不出空来,于是将探病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之后。
经过贵喜美化过的皇帝的命令,听到苏沫儿耳中是那么的顺当,她喜气盈盈,如沐春风,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旁边的宫娥立即上前挡住,把床幔放下来,压低声音道,“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了,万一又咳嗽起来怎么办,御医不是嘱咐过,要您卧床静养的。”说吧还冲着苏沫儿挤挤眼睛,放在胸前的手无声的指了指身后还跪着的贵喜,那可是宫里出了名的老狐狸,除了皇上外六亲不认的,苏沫儿这会儿在装病呢,要是被他看出端倪,准会传到皇上那儿去的。
苏沫儿明白过来,暗叹今天怎么就沉不住气呢,装模作样的跟着宫娥的话重重咳嗽几下,顺势躺回去,有气无力道,“请贵喜公公起来吧,本宫知道了,三日后定会亲自恭迎陛下。”
贵喜可是服侍过两代皇帝的人物,宫里混的如鱼得水,精明的好似成了精的妖孽,微微耷拉的眼皮子借由转头的机会一瞟,看了眼苏沫儿的气色心里就有了数,唉,什么重病缠身,都是假的,床榻上的那位娘娘面色红润,比他这个老东西健康多了,即便是后来宫娥帮忙掩饰,苏沫儿那几声咳嗽也泄了底,健康的人是永远发不出喉咙里有痰,上不去下不来的那种嘈杂声音。
他一接到御医的回报心慌意乱,只觉得陛下把整个后宫都交给他管理,若是出了差错实在没法交代,不及细想就去报讯了,这会才闹明白,是被这天仙绝色的贵妃娘娘当了回枪使,莫名其妙的就陷入到她争宠的烂泥摊子里去了。
贵喜感念颜曦知遇之恩,对新皇的忠诚已经成为他心底唯一的信念,这会儿虽然不是有意而为的帮着昭阳贵妃欺骗,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恼火起来。
祸水东流21
昭阳贵妃是宫里的主子,贵喜虽然是太监的总管,却仍旧还是个奴才。
心里不悦不能表现在脸上,更不能从言语中让人听出一丝端倪。
不过,这里是皇宫,很多琐碎的事儿,主子是不会插手的,还是要指望这些低三下四的奴才。同样的,奴才也可以微笑着给主子下些套儿来钻,他们奈何不了的,自然有可以奈何的人。贵喜现在怀里揣着颜曦亲手写给他的圣旨,胆色和底气都很足。
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不愿意这样轻易的与昭阳贵妃撕破脸,硬碰硬的杠上,他这老太监可讨不到好。
可贵喜仍有几十种办法可以拍出软绵绵的化骨绵掌,这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在后宫之中,绵里藏针是门艺术,谁玩的最好,谁就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当之无愧的主宰。
得到苏沫儿的允许,贵喜站起来,半佝偻着腰,低眉顺目笑的谦卑,很容易就让人对他失去戒心,而认为这是个脾气好好的老先生,早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剩下的都是无害的温和,“娘娘,吃药的时间到了,奴才按照太医的吩咐,亲自监督给您熬了治疗风寒和内火的药汁,请娘娘服用。”
试药的宫人先是用银针刺入药水之中取出,抽出后银针光滑如兮,并无异状,他又从药碗中倒出一小盅服下,稍等片刻才恭顺的回禀道,“娘娘,药汁毫无问题,可放心服用。”
苏沫儿冲身边的宫娥使了个颜色,那贴身的宫娥乖巧机灵,其中的因由清清楚楚,自家的主子这是没病装病,自然不愿意喝这难闻的药汤,“放那儿吧,我一会会服侍娘娘用。”
贵喜瞪了宫娥一眼,冷冷念道,“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余地,耽误了娘娘的病,你担待的起吗?药放凉了就失了效果,还不速速请娘娘服药。”
平素里贵喜在手下人面前的威望不低,那宫娥见他发话,也不敢仗着是昭阳贵妃而得罪这位掌权太监。
祸水东流22
苏沫儿淡淡道,“本宫现在没有胃口,不想喝,先放那儿吧,等会再说。”
面对着昭阳贵妃,贵喜太监可不敢拿架子,立即脸上堆满笑容,不轻不重的缓声道,“娘娘,这可不妥,老奴接到了陛下的旨意,为了您的身子早日康复,这药还是要按时喝的。”
苏沫儿挑高秀眉,声音跟着冷下来,“本宫现在连这点小事儿也决定不了,要由你一个奴才来管东管西的?哼,在这儿到底谁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