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娇口中所说的一切,全成了她坠落时头部受伤的证明!等着馆陶翁主的,就只剩下吃药和睡觉了。
外面传来窦表姐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向吴女官询问表妹昨晚睡得好不好。‘从姊来了?’阿娇在床上欠身才想请窦绾进来,突然想到另一个窦表姐——南皮侯表舅家的窦缪表姐,昨夜的新嫁娘。
京都贵家云集,永远不缺各种热闹。从阿娇刚学会走路开始,‘馆陶翁主陈娇’就上了各大豪门的请客名单,名子礼,成年礼,婚礼,射礼……
偏偏长公主性好藏私,不爱让宝贝‘抛头露面’,令不知多少主母宗妇徒呼奈何。
到城阳太子建迎娶南皮侯嫡次女窦缪,新郎是阿娇的姑表哥,新娘是阿娇的舅表姐,姑姑陈王后又亲自将邀请函送进了长乐宫——情面上实在过不去,长公主只得领着女儿出席。
这是馆陶翁主有生以来列席的第一场昏礼。相对于肃穆堂皇的环境和悠远复杂的仪式步骤,阿娇对新娘的感触更大!
‘嫁人,嫁人?’回想那位身高还不到新郎腰间的窦福音窦表姐,阿娇诧异复感慨,陷入几许迷茫:‘原来,没多久我也能嫁人啦?’
‘好像,女孩都必须出嫁也!没有例外哪……’娇娇翁主摸摸额头,突然想起个从未注意到的大问题:如果女孩子必须嫁人,那她将来会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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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椒房殿
类似的话题,也在大汉的中宫被谈论。
薄皇后当然不会去参加城阳王太子的婚礼,不过,国母派了将行前往代为祝贺。此时,将行正坐在椒房殿的起居室中,向女主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婚典的胜景。
刘彻趴在厚厚的虎皮上,头枕在皇后嫡母大腿——陪听。
“皇后,”见皇后一扫多日来的烦闷,笑意初绽,将行大为高兴:“昏礼前,臣往南皮侯邸面见侯夫人。侯夫人憔悴甚矣……”
“咦?”刘彻扭头问母后:“城阳王室富庶,太子建俊明出众,侯夫人何忧?”
城阳国的王太子,他可是见过的,端的是人才出众。相形之下,一脸雀斑的矮瓜窦福音才是高攀。
薄皇后听了,沉吟片刻,悠悠解释:“侯夫人乃伤君主缪之远嫁矣!太子妃之国,母女相见,殊不易也!”
“城阳……”胶东王对东部藩国的地理位置还不太清楚:“远乎?”
“京都之于城阳,”皇后想了想,采用简便方式解释:“较之胶东,远甚。”
刘彻很快下了个结论:“哦,此……舟车不便也!”
薄皇后赞许地笑了——这孩子就是聪明,反应快,还总能抓住重点。
将行接下来又提到出席的贵族和官员,罗列一堆爵位和官衔。
听到几个官爵名称,薄皇后发出低低的叹息。叹息声极轻,随侍的宫人没听到,腿旁的刘彻却听到了。
刘彻抬头疑问地看向嫡母:“阿母?”
“无妨……”拍拍儿子的后背,皇后的思绪渐渐游离:“吾诸从兄……曾任此职。”
“从兄?”刘彻往母后身上蹭蹭,很乐意了解姥姥家的亲戚情况。
“嗯……”薄皇后语带哀伤地追忆起往昔的岁月:当薄家还如日中天时,她那些堂兄弟表兄弟都是出仕做官的。后来薄氏衰落,从兄们见京城呆不下去,一个个相继远走他乡。当初青梅竹马,如今却各在一方……
听到这,刘彻手伸向果盘拿过只水晶梨:“阿母若思诸舅,咔哧,竟可召来一见呀!”
皇后哑然失笑,摇头。
“不可行?咔……”胶东王眨眨眼——不明白。
薄皇后爱怜地抚儿子的头:“出嫁之妇,依礼亲兄尚不得多见,况乎‘从兄’?”
‘咔!’吧唧吧唧啃梨子:“哦?一年见几多?”
将行插嘴:“禀大王,亲兄,一岁或可一二。至于从兄,数年不见,亦常情也。”
“数年?数年不见?”刘彻不知想到什么,立起眉毛就问:“阿母,阿……嗯,阿绾从姊将离长乐宫而出嫁乎?”
皇后颔首:“然也。”
刘彻瞪着黑亮亮的眼睛:“阿娇呢?阿娇……亦然?”
大汉皇后点点头:“今上怜之,皇太后爱之,然阿娇终有出宫于归之日。”
“阿娇为人妇后,彻欲见,”胶东王的左臂向后弯,手掌探进衣袍:“使人召其入宫,可乎?”
“不可。”薄皇后正色道:“华夏之制,‘君王’例不见‘臣妇’!”
‘嫁给别人,就成了臣之妇,见都见不到啦?’刘彻纠结起眉头,嘴角绷紧:“彻为胶东王,不得见?”
大汉皇后挑眉,决定抓住机会强化思想品德教育:“吾儿贵为一国之主,当知‘礼不可废’!”
“哦?”隔纱布摸摸自己的伤口,胶东王气咻咻地大感不平:‘什么呀?为她吃了那么多苦头,敢情只要一嫁人,连个面都见不上?那我现在受的这份罪怎么算啊?’
眼眯起,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中划过:
嫁别人,见不了。
但是,如果阿娇嫁入胶东王宫呢?那他这个胶东王不就可以日日见时时见了?
念头一旦兴起,就像春蚕吐出的丝,丝丝——缕缕——层层——在心头缭缭绕绕,再难分解。
眉头松开了,刘彻越琢磨越觉得对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笑嘻嘻张大嘴,一口咬下去。
“哇!”五官拧成一处。是没留神,咬到梨核上了!
香甜,而——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笔者有幸参加了一次小型的法律论坛,里面的内容让我为之震惊。
当时我问:
医疗行业的内幕较黑,这是公开的秘密,
全民医保成本并不高,如果实行全民医保并改革医疗行业,可以极大维护社会的稳定,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答曰:
因为那样不符合减少人口的基本政策。
回答很简单,但是这个答案不仅可以解决输液失控的现象,甚至也可以解决其他的社会问题。这种做法被部分业内专家视为企业和医院的“双赢”
——摘自《天涯观察第79期》
对一个体虚生病的人,上面的对话令人毛骨悚然!
真希望那只是‘谣言’(⊙o⊙)
呀…
呀……
呀…………
头昏脑胀中!
231
231、望春风 。。。
陈须成亲了!
在傍晚漫天绚丽的彩霞中,堂邑侯继承人陈须前往梁王官邸亲迎表妹刘姱;随行的仪仗和梁王主的最后一批嫁妆,塞满了长长的街道。
是夜,长安城精华尽出。
凡够得上——或者自认为够得上——的贵族和官员都来了,携妻带儿,纷至沓来。衣香鬓影,冠带如云,优雅的谈吐与贵人身上各类玉饰相击的琳琳琅琅交织在一起,汇成京都本年度最华美的乐章。
婚典,在馆陶长公主官邸举行。
主婚人是新娘的父亲,大汉梁王刘武。忙里忙外的则是梁国王太子刘买和梁王小儿子刘莫离。瞧厅中那一溜排开的皇子亲王,各位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还有那一群群的宗室侯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梁王刘武家办喜事呢!
某些好事之徒很快就发现,梁国李王后和堂邑侯张太夫人都没来,并且,两人缺席的理由一般无二——都是称‘病’。于是,人们开始四处踅摸,找乐子似地寻找陈氏的踪迹——堂邑陈氏宗子娶妻,陈家的人在哪儿?
他们失望了:陈氏几乎倾巢而出。
不过,因陈氏族人中并无显要高官,只有族长陈老头代表陈氏家族在正厅中列席。其他人只得和其他不够资格入室的人一起,站在廊下或者庭院之中听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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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还未到!
仪式前后,是公认的交际时间。
男宾们固然趁此良机议论时政,巩固旧交,结交新知……贵妇自然也不会闲着,母亲们纷纷领着自家的骄儿爱孙四处献宝,同时探看其他门当户对人家的俊彦掌珠,例如馆陶长公主的两个未订婚子女——陈硕和阿娇。
陈娇在城阳表兄的婚礼上可以托词早退,在亲长兄大喜之日却不行。今天,她也是主人啊!
在向十多位老夫人见过礼,和二十多名贵妇客过套,被介绍了近四十个二世祖三世祖后,馆陶翁主阿娇甘拜下风,扯过二哥作挡箭牌,很丢脸地‘逃’了!
上帝作证,那些都是不打折扣的‘近’亲,刘姓宗侯之妻,还有母亲的姐妹和姑妈们;至于官员系的女眷,因地位比贵族低的缘故还没近身呢——真的陪下去,非把她累倒不可!
边溜边怕怕地后顾,娇娇翁主深切地意识到:在某些时候,亲戚多绝对是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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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头手牵着手,在长公主邸中庭的廊间悠哉游哉地走着。
他们头上的冠不高,身上的袍子不是官服,腰间没有象征高贵身份的组玉佩,甚至连相貌都称不上‘出众’,但是,每个相遇的贵人或官员都十分主动地向两侧避让。
这两个老人手中,各持一柄——王杖!
“徐兄哇,观之,观之……”陈老头领着结拜兄长四处转,指点着各处的楼阁景点,自豪得不得了;好像这里不是长公主家,而是他家似的。
徐老爹张着大嘴,边顺胡子点了一路的头。
等徐老头内急跑去更衣,随伺的陈老儿子就向父亲抱怨:这里毕竟是长公主官邸,姓刘不姓陈;这般夸耀,岂不惹人笑话?
“且……阿父,吾宗子之昏礼,梁王主婚?”做儿子的环顾四周,极为不爽地嘟哝:“君侯出使未归,然张夫人在,何劳梁大王哉?”
‘啪!’老眼昏花的陈老头,准确无误地扇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蠢物!”
敲打完,陈老头摸索着儿子的手,迭声宽慰:“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