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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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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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孩子们都很不解。画还没画完呢!
  临江王阏于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向弟妹抱歉,急急承诺下次带礼物等等。
  少年的步履……匆匆;甚至顾不上外面天色变暗,风刮起……雨落!
  ……
  还没等走出长乐宫,雨就下大了。临江王进入太子宫内宅时,密密的雨帘挂在天地之间,简直让人看不清五尺外的人或物。
  “大王……大王!”胖胖的太子家令总算认出快到眼前的访客,急忙迎上行礼:“雨大,来人,来人,取洁衣。”
  “不用。”临江王刘阏于甚至来不及擦一擦头上身上的雨水,就一步踏进长兄的书房,向室内众侍从下令:“退下!全部退下!”
  宫室内的宫女和宦官俱是一愣,看向太子。依在长案边的刘荣无言地挥挥手——他就知道,第一个赶来的肯定是小弟。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太子家令先送进块大的干面巾,还很体贴地给关上大门。此时室内,只留下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两个。
  临江王没有动那块面巾,直直看向自己的大哥:“大兄,弟闻大兄奏请父皇,欲立周氏为皇太子妃?是邪?非邪?”
  “然!”刘荣回答得一派云淡风轻,似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刘阏于惊呼:“大兄狂乎?”
  “细弟!”刘荣脸上恼意微露,即使刘阏于是他一直倚重的亲弟弟,他也很难忍受这样当面的质问。
  “大兄,”临江王尽量平复情绪,用比较平和的口吻提醒:“阿兄莫忘:吾等定议,大兄当娶陈娇为妃!此乃上上之策。”
  皇太子沉默:“……”
  “阿娇极好,奈何年幼……”似乎过了很久,刘荣喃喃,断断续续的话语透出一股子无可遮掩的——气——虚。
  ‘这算什么理由?不是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临江王狠狠吸口气,只觉得被雨水淋湿的外袍紧紧黏在胸口和后背,非常非常难受。
  “大兄,敬请容小弟回禀:”刘阏于拖长了声音,以最标准的雅言韵调郑重其事地说:“吾等之从母栗氏,七岁嫁河间王卫太傅之次子。今齐王太后,入齐宫时芳龄八岁。陈王后,归城阳国为太子妃之日,年五岁。”
  “昔,舅送母入太子宫,阿母时年九岁!!”临江王的眼睛在冒火:大哥是无理取闹!富贵豪门,皇族王室,‘娃娃亲’是何等普遍的现象!这也能拿出来说事?
  “刘阏于!”皇太子坐直了身子——恼、羞、成、怒。
  “大兄,小弟知错。”临江王抹一把已经湿透的头发,无可奈何退一步:谁让他是当弟弟呢!总得给大哥留个面子。
  刘阏于试着拿出最大的耐心:“初时,吾兄弟三人定议:兄长娶高门贵胄之女为妻,引妻族为外援,以拱卫储位。今,大兄因何欲取罪人之女哉?”
  刘荣顿了顿,慢吞吞:“周氏,条侯周亚夫之养女,当属名门。尹长公主所出,自然贵胄。”
  临江王恨得咬牙:他知道,周翁主是以周亚夫女儿的名义入宫参选的——条侯把嫡兄周胜之的女儿收在自己名下当养女。可,这有什么用?谁都知道那女孩的生身父母是谁啊!
  ‘而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刘阏于胸口是一团火往上涌动:“翁主周朵之母,尹长公主也。而皇太后与先帝之慎尹二姬,存仇!”
  皇太子很平静:“细弟言过其实,后宫争宠乃常态,无所谓‘仇’。”
  “无所谓‘仇’?”栗夫人的小儿子连连冷笑:“若无所谓‘仇’,何来‘人彘’之祸?”他这位大哥睁眼说瞎话呢:后宫之争,‘势如水火’才是常态吧?!
  “刘阏于,不可妄言!大母并非吕后!!”刘荣左手猛一锤案面。长案上,原来叠加整齐的文具和卷轴弹跳起来,落下,松散开,露出一方晶莹润泽的舞人玉佩。
  临江王暂时闭嘴——他失言了!祖母一直对他很好。作为孙子,把祖母比作吕后非但有损孝道,事实上也实在不公平。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阏于皇子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祖母固仁慈。然,尹长公主之生母者,先帝宠妾尹姬;姬虽早逝,其生时不谨,恃宠而骄。”
  刘荣:“……〃
  “尹长公主之从母慎夫人,竟敢与皇后分席抗礼。失礼不敬至此,祖母如何忘之?”临江王的笑容越来越冷——作为一国的皇后,被迫忍气吞声和区区一小妾‘同席’,这是何等的耻辱?能忘记才怪!!
  皇太子无言;没什么可辩的,弟弟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当时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大汉的朝臣们趋炎附势,对如此公然违背礼制和国法的行为视若无睹,任凭瞎眼皇后尊严扫地。最后,只有袁盎一人站出来为当时的窦皇后抱不平。
  似乎觉得还不够,刘阏于继续:“尹公主幼时,多与长公主不和。听闻二人之间,有夺婿之怨……”
  刘荣总算找到机会插口了:“弟君,此系谣传!”
  “杯弓……蛇影,墙上实有悬弓!”临江王对哥哥的回避心态泼了瓢凉水:“娶此女在侧,无疑置烈火于油瓮之旁。大兄,……”
  刘荣犹豫了一会儿:“皇太后贤德仁爱。先帝驾崩之后,善待慎夫人及诸姬,恩赏先帝诸女,甚厚。”低低说来,好像是说给弟弟听,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祖母从没有找过尹长公主的麻烦啊,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吧!
  临江王:“大母非无欲,非不能,唯无益尔!”
  皇太子再一次警告:“刘阏于!”弟弟为什么老把情况往坏处想?
  但这次当弟弟的却不打算退了:“大兄,速往宣室殿禀告父皇,言阿兄易立妃人选。”
  刘荣:“否!”
  “否?”临江王万没想到一番规劝,竟是这么个结局:“大兄难道不顾及皇储之位?储位之固,需内外强援!”
  “为兄思之再三矣。”刘荣太子定定地看着弟弟:“周太尉战功赫赫,父皇信重。周氏前有‘绛侯’今有‘条侯’,簪缨世族,人才辈出。引为外戚,正是强援。”
  “大兄!!”临江王大惊失色,大哥这等于是一下子推翻了三兄弟长期共同研究的结果,而且是彻底推翻。
  赶在弟弟开口前,太子赶紧往下说:“何况,大汉自立国以来,并无被废之皇太子。”
  “大兄!”刘阏于满脸的不可思议:“高皇帝几废孝惠帝。父皇之皇太子位,二十余年并不安稳。”真的,文皇帝越到后来,越偏爱庶出的幼子,对长子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刘荣气闲神定:“皆未成事。”毕竟都没废成!
  “大兄?”临江王就在那里立着,凝视自己的兄长,目光如炬。雨湿的头发和衣裳都不能将少年的俊逸减去半分,反而添加了几分平常没有的不羁和磊落风采。
  良久,刘阏于倏尔转为宁静:“大兄钟、情、周、姬。”这不是询问,是陈述,是平静的陈述。
  刘荣默默回望弟弟,不承认,不否认,不……退缩。
  临江王只觉得浑身冰凉,头却热得发胀,忍不住哀号:“大兄……”
  刘荣站起来,扶着弟弟的肩:“弟君,为兄主意已定”。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此乃取祸之道!!”阏于皇子一侧身,甩开哥哥的手,怒涛澎湃:就为了一线莫名其妙的私情,大哥就要毁掉他们三兄弟精心构筑的成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皇太子刘荣勃然变色,收回手,冷冷道:“临江王,汝失仪失礼,该当何罪?”
  刘阏于没想到哥哥会来这么一手:“大……阿兄?”
  “殿下!”刘荣冷冷地纠正,昂起头:“孤,大汉之皇太子也。太子宫以内,不劳临江大王动问。”
  乘幼弟还在发愣,皇太子突地冷“哼”一声:“阿娇,阿娇!临江王既爱阿娇,尽可自行娶为王后。从此,大王得祖母姑母助益。而孤,或真成大汉第一废太子尔。”
  刘阏于骇痛欲绝:“大兄……”
  刘荣掉过头,不看弟弟。
  刘阏于跺跺脚,长叹一声,打开门冒雨冲了出去。
  太子家令在游廊里看到,大吃一惊:干衣服不换,热水也没喝一口。临江王怎么就这样走了?
  ·
  天边,雷声隐隐,浓云翻滚,大雨……遮天蔽日。
  栗夫人的长子看着在风雨中半开的殿门,想起身,又回坐,怅然若失。
  耳边,风声雨声之余,刘荣似乎又听到了那梦中经常出现的歌声,轻柔婉转如故,声声沁入心扉:“……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蒙羞被好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13…04 力挽

  呼来忽去的雷雨,在几个时辰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后,云开雨散。室外,是一片鸟语花香,阳光明媚;而长信宫内,则是阴云密布,天昏地暗。
  ·
  馆陶长公主迈着如飞一般的健步,从宫室的这头走向那头;折回来,转个方向,再开始。
  只短短半个时辰,已有四拨人被拉出去重罚,为的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走路声音大了,饮品太冷或太热了,汤汁偏咸或偏淡了……甚至连新近提拔最有体面的梁女官,都挨了训。
  阿娇发热了!阿娇发热了!!阿娇……竟然发热了!!!表面上,长公主一直在愤怒地强调这点。但所有人都知道:帝姊的心里还有其他,至少不单单是为这个。
  馆陶翁主陈娇估计是下雨时倚在窗门边看雨,不小心着了点风,才发的热。但一长串御医都来看诊过,公认娇娇翁主只是‘微’有风寒。而且,吃过药后陈娇就躺在榻上休息,现在热度已清退得差不多了。
  可长公主还是焦躁万分,好像她的宝贝得了多危重的病症,前景堪忧似的。
  终于,窦太后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走向女儿:“阿嫖……”
  长公主拉住亲母:“母后!”
  皇太后爱怜地抚着女儿的背脊,试图缓解爱女的紧张情绪:“阿嫖,大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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