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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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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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皇子躬身施礼,倒退着走几步,无声无息地坐回原位。
  皇帝微睁双目,眸子中星光一瞬,又马上合上——速度之快,连近在咫尺的阿娇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
  “寄!”天子叫出另一个小儿子:“亦自选三章。”
  刘寄一脸衰相,默默唧唧请安,结结巴巴开背:“五色令人目……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第一章,勉强过关。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为?……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卡住!刘寄面红耳赤,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僵在那里……
  宣室殿里轻嘲声弥漫。皇兄们大为不屑:天!自选的,还是最短的一章,竟然还能背不出?多笨啊!
  刘寄心急火燎,满嘴“恩呀”“哈呀”的,可就是接不下去。诸王的笑声更响;小刘寄眼看快哭出来了。
  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的甜美女音冒出来,呖呖莺声:“国家昏乱,有忠臣。”
  “善,善!国家昏乱,有忠臣。”刘寄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即觉察不对——啊,阿娇?是阿娇?!
  等了片刻,见刘寄还是杵在那里一副呆瓜相,馆陶翁主头痛地催促:“续之……”真笨!都提醒了还这样。
  “哦,哦。国家昏乱,有忠臣,有忠臣,忠臣……”可惜,刘寄皇子用实际行动表明了:陈娇表妹的帮助,纯粹白搭。
  ·
  “啾,啾!”鸟鸣婉转,翠鸟观赏够了人类的演出,振翅高飞……而去!
  目送小鸟飞走,馆陶翁主又急又气,字字句句冲口而出:“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以万乘之主,而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刘寄……成了柱子,不过现在没人注意他了。
  辞章,从女孩口中行云流水般迭出:“善行,无辙?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天子前身坐起,凝神。皇子们定定地,结舌。
  陈娇:“……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呼……”
  ‘成了,又解决掉一个。累,嘴好干!’陈娇翁主眺一眼殿外,回头眼巴巴瞅舅父。
  “阿娇,”天子细细打量侄女,很不确定地问:“阿母教汝识文?”长姐教两个儿子识字的时候,好像没那么早吧?
  “无。”陈娇摇头。
  “嗯?大母教授?”问完,皇帝自己都觉得无聊:母后识字有限,还双目失明。
  “无。”娇娇翁主再摇头。
  皇帝这下更奇怪了:“如此,阿娇如何能诵背‘老庄’?”
  小陈娇也很奇怪地望向大舅父,板着手指头一路数过去:“太子阿兄,河间王兄,临江王兄,鲁王阿兄,阿彻……诵及全篇者,五也!”舅舅难道当她是傻瓜吗?这都五遍全文了!
  “啊?哈哈!”看懂了的天子大乐,起身抱起小侄女亲亲粉额:“汉家阿娇,聪敏过人!”
  “嘻,谢阿大。”小阿娇脆生生谢恩,搂住皇帝舅舅的脖子很愉快地想:这下,可以出去玩了吧?
  ·
  皇帝抱着阿娇,迈过宣室殿的门槛;怀里,得偿心愿的娇翁主紧紧依偎着舅父,喜笑颜开。随驾的宫人们趋步而随,梁女官抱着胡亥兔也跟上来——‘天子考校皇子学问’是正事,所以胖胖兔今日不许进殿。
  头顶,熟悉的话音悠悠:“阿娇,弹弓谁人所制?”
  “次兄,次兄呐。”快乐的侄女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后,感觉不妙:“呃……阿大?”
  天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低头,左手作势举起。
  ‘哎呀呀,露馅啦,露馅啦……’阿娇花容失色,牢牢揪住大舅爹胸口的龙袍缩成一团球,小脸上楚楚哀婉,好不可怜。
  手掌高高举起,落下。见躲不过,小陈娇眼睛一闭,浑身绷紧……
  很轻很轻的一声“啪”;听上去象拍灰。女孩一下子放松:嗯,不痛哎!
  小阿娇一只眼张开,往上瞄瞄:皇帝舅舅的唇角,是上弯的。两只眼睁开,朝上看看:天子舅父的面部线条,很柔和。
  ·
  臂弯开始微微晃动,天子边走边问:“阿娇欲游何处?”
  紧紧盯着舅父的脸色,女孩小声小气地试探:“薇苑,阿大?”宣室殿的附属宫苑‘薇苑’里,栽种大量名贵的蔷薇,月季,石榴……都是陈娇喜欢的花。当下,正值赏花时节。
  天子:“可。”
  琢琢磨磨,小陈娇的声量大了些:“阿大,沧池,沧池啦。”未央宫的沧池,碧波如镜,荷花田田,四周美景不可胜举。
  皇帝:“成。”
  信心指数飞速回升,馆陶翁主咋咋呼呼地:“荡舟,沧池荡舟阿。”哪有到水边不泛舟的道理?
  刘启陛下:“中。”
  小精神头全回来了,陈娇贵女手舞足蹈:“阿大,炙肉,勿忘炙肉耶!鹿,鸿鹄,野鸭……”划船很累的,品种丰富的肉类做成烧烤,边吃边玩多惬意^_^
  大汉帝王:“善。”
  馆陶翁主乐翻了,喜不自胜地往舅舅怀里拱拱。越过舅父的肩膀,陈娇注意到表兄弟们立在宣室殿门前恭送,一个个看上去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呃……”陈娇向后打量着越来越远的表哥哥们。良心,有如掉进沸水中的米粒,一点点一点点地——膨胀。
  忽然,女孩伸展双臂,大声呼唤:“从兄,从兄,来,来!”
  猛想起这需要皇帝舅舅首肯的!馆陶翁主赶紧抱牢大舅爹的龙脖,凑到耳边娇滴滴、滴滴娇:“阿大,阿大啦……召从兄同往嘛!召从兄同往呐!”
  天子嘴角弯弯:“准……”
  “哈哈,”心满意足的小翁主趴在舅舅肩膀上,向后面的表哥们嚷嚷:“从兄,从兄,阿大允啦,同往,同往!”想一想,又喊梁女,让后者立刻派人把陈须陈硕叫进宫——顾了表哥,也要顾亲哥哥^_^
  听闻喜讯,皇子们呼啦啦跟上来,个个喜形于色——父皇忙于国政和内宫,对儿子们更多是注重课业,父子同乐的机会罕见。今天是托小表妹的福啦!
  ·
  一群人前呼后拥,热热闹闹向宣室殿北而去。
  云轻,日丽,
  暖风十里,艳阳天;
  繁华,旖旎,
  正是人间,好时光!

  13…08 平凡普通的一天 上

  ……子時 ……
  月中天……
  长乐宫内,烛影摇黄。阿娇躺在自己卧房的榻上,酣梦深长。
  ……丑時 ……
  大汉东宫,灯盏朵朵,宁谧而安详。阿娇躺在皇太后的怀里,甜甜地睡着。
  长信宫东的小膳房,吴女蹑手蹑脚,细心检查案板上的食材和药品。黄澄澄的金锅里,肥嘟嘟的老母鸡随着汤汁翻滚翻滚,飘出阵阵的浓香。
  ……寅時 ……
  晨光熹微……
  宵禁中的长安城犹在沉睡;栗氏家族富丽堂皇的宅院,却提前一步醒来。
  兰汤沐浴,华服熏香。
  栗门的主母指挥着女眷和侍婢,为女儿梳好繁复的发髻,点上精致的妆容。新人梳妆的铜镜前,一盒盒珠簪、玉钗、环佩和步摇……珠光宝气,晃得人睁不开眼。
  马儿嘶,狗儿跳。
  家族的叔伯子侄会聚一堂,兴奋地聊着太子宫里那位有着一半栗氏血统的贵人,眼下这场喜事所能带来的荣耀,家族的光辉前景……以及,似乎已经触手可及的荣华和富贵。
  新娘的父兄们红光满面,一遍又一遍勤劳地点校栗贵女要带进宫去的陪嫁。那些装满了绫罗绸缎、珠宝珍物的箱笼,堆积如同一座小山。精工制作的木器表面,飞扬流彩的漆画只有同一个主题——鸾凤于飞、比翼翱翔。
  ……卯時 ……
  长乐宫新的一天,现在,正式开始了!
  长信宫的东殿……象过去了的多少个早晨一样,窦太后嘴边挂着柔柔的笑意,边吃早点边聆听小孙女每日一次的‘例行’抱怨。
  陈娇小翁主每说一句,窦绾表姐就跟着应一声。引发两位贵女深度不满的罪魁,现下正四分五裂地躺在餐案上的嵌白玉榴花大金碗里,悲惨兮兮地‘敬候’被扒皮吃肉的宿命。
  馆陶长公主刘嫖竭尽了全力,才能撑住脸上的严肃表情;绷紧了声带,督促女儿喝完药膳鸡汁,一滴也不许落下。
  不听?不听的话也可以;那就意味着没有玩具,没有游戏,没有漂亮的新衣裳,没有好看的首饰,没有花苑,没有胡亥,没有……总之,什么都没有!另外,不许去宣室殿找舅舅!!还有,窦表姐必然连坐!!!
  仅仅在这件事上,慈祥的老祖母才会对宝贝孙女的请求采犬听而不闻’的态度。没了靠山的‘小可怜’,被迫无奈之下,只能眼泪汪汪地屈服于母亲的强权。
  每天的早点时段,馆陶翁主陈娇咀嚼鸡肉的那份劲头啊,活像和这种扁毛禽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窦绾贵女好些,小脸苦得堪比服毒吃砒霜——让皇太后和长公主母女忍笑忍得辛苦万分。
  ·
  大汉都城长安苏醒的第一个标志,就是:城门开启!
  今天,长安城的东门刚开就被堵住了。一支由数十辆马车和几百骑兵护卫组成的车队,严重影响了城门口人流出入的速度。
  守门的汉军们紧张兮兮地维持着四周的秩序,唯恐有歹人强梁借机生事。其实,他们多虑了:长公主长史和车队首领身上的官服冠带,还有烙印标记在车轮和旌旗上的‘梁王徽’,早已稳稳压制住了人们的不满。
  众人现在关注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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