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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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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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皇后一面给刘彻擦颊边沾上的点心屑,一边招呼宫人拿纱绢过来围在孩子前胸——簇新的亲王冠服,可别第一次上身就弄脏了。伺立的宫娥宦官们或低头假咳或瘪嘴闷笑,被宁女官逐一瞪回——时光,似乎又回到当日十皇子寄养在椒房殿的日子。
  “阿彻,椒房殿之后欲往何处?归漪兰殿否?”薄皇后犹豫了好一会,到底问了出来。在心底,大汉皇后真希望刘彻能多呆一阵;这座富丽堂皇的椒房殿美则美矣,但实在是太冷清了。可今天是封王的第一天,实在不合适留他——王美人一定在等儿子回去呢。
  一口气消灭掉七八块点心,胶东小王拎上纱绢揉一团抹抹嘴,扑皇后母亲怀里喜滋滋叫:“母后,母后携彻往长乐宫可好?”
  “长乐宫?”薄皇后一愣,她原以为小阿彻会赶着回生母那里,没想到……
  刘彻很用力地点头:“唯,阿母,拜谒大母。”
  ‘多有孝心的好孩子啊!’薄皇后更喜爱刘彻了,揽紧小家伙由衷称赞:“阿彻,孝道也。”
  ·
  薄皇后领着胶东王刚踏入长信宫的地界,耳朵里立刻就钻进了‘迷人’的琴声。
  拐进东殿,只见馆陶翁主陈娇正坐在琴案前,双手拨弦弄曲,雅兴正浓。小女孩对面,皇太后和长公主母女同心,柔慈喜悦如闻天籁。
  一旁,章武侯孙女窦绾屏息凝神地聆听。窦贵女脚边,胖胖兔两只前爪不停地刨席子,似乎想搞清楚能不能在长信宫打个洞^_^
  其余殿内外,触目所及:不用动的都低头作迷糊状,在走动的一律眼光迷离步态飘渺——琴声,迷人以及。
  一曲终了,喝彩叫好声四起,听上去充满了热情和真诚。
  窦太后楼过孙女,祖孙快乐地抱在一起。窦绾拍着巴掌靠上去,对阿娇表妹琴艺的进步赞不绝口,诚挚华丽的辞藻博得太后皇姐柔和赞许的笑容。胖胖兔也停止了破坏活动,表现出其乖巧的一面。总之,皆大欢喜。
  馆陶长公主于不经意间回眸,发现了来人:“皇后……咦,阿彘?”
  “彻,彻,刘彻!”小藩王跳着高纠正姑姑。
  长公主莞尔,置之不理,只问弟妹:“皇后此时因何而来?”天色不早了,这时候来长信宫相当不合时宜。
  薄皇后给窦太后行礼请完安,才回答大姑子:“阿姊,胶东王一意今日拜见皇太后。”
  “今日?今……啊!‘以彻王胶东。’”长公主只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不由在心里赞一赞这位新出炉的小胶东王——按惯例,新立的藩王于加封后次日拜谒皇太后。刘彻当天就至,真是勤快聪明至极。
  “善。”长公主抚掌,搀窦太后做正:“母后,胶东王彻册封当日拜谒,实乃孝心可嘉。”
  窦太后徐徐点头,泰然接受了刘彻的大礼参拜:“彻,可知‘为君之道’?”
  刘彻跪得端端正正:“孙彻敬请皇太后教诲。”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窦太后顿了顿:“胶东王可听闻此言?”
  刘彻:“言出‘老子’”
  皇太后颔首:“王胶东之地,为一方之主,须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切记:不可放纵性情,肆意轻妄,以致百姓纷扰,境内不安。”
  胶东王刘彻俯首扣了个头,朗朗回答:“孙谨记。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窦太后边听边点头,相当满意:“大善!吾孙平身。”
  此时,长公主自内寝出来,指示梁女将两只描金漆匣放到刘彻面前:“此物,贺皇子彻王胶东。”
  出人意外,刘彻并没有接,反而再度拜伏在地上请求:“大母,姑母。”
  在场的众人都一怔,长公主很疑惑地问:“胶东王莫非嫌少?”
  “非也。”小刘彻仰着头,直视姑姑和嫡母的眼睛:“彻之所求,非金璧财帛之物。”
  “哦?”窦太后奇怪了,那么小的孩子能出什么怪招:“如此,胶东王所欲何如?”
  胶东王环顾在场众人,从皇后、窦绾、陈娇一一望过去,一直到窦太后停下,诚挚认真地请求:“彻所求无他,唯愿能多多伺奉大母之前,以尽孝道。”
  “哦……”大家一时恍然。
  长公主看看地上神情再自然不过的小侄子,有点不敢置信。转脸,拿眼色问薄皇后:他说的这些,不会是你教的吧?
  薄后连连摇头,坚决地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呵,门籍!这是想要能自由出入长乐宫啊!’馆陶长公主不禁对这个小侄儿刮目相看,挑挑眉一脸古怪地向自己的母亲:“以母后之意?”
  窦太后没有笑,一片平和:“胶东王其心可嘉,其志可勉。皇后教导有方。”
  薄皇后垂首相谢。
  胶东王刘彻,瞬时……黯然。
  正在尴尬的当口,一名内官急切切跑进来,慌乱不已:“太后,长公主……不好!”
  窦太后稳如泰山,长公主很不悦:“何事惊慌至此?”
  宦官吞了两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匈奴遣使,求聘皇太子弟和亲!”

  14…02 长安子弟

  所谓‘出入’,就是‘出人口,入人耳’后产生的结果。
  北方的匈奴并没有派遣新的使节,语出惊人的是那位原来就在长安商议和亲事宜的旧人。
  或者,是四月那场皇太子册立大典的煊赫过于惊人;或者,是长安城数月生活让使臣对汉国的繁华富庶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匈奴来使凭着草原人固有的机敏和贪恋,向汉庭正式提出:宗室女不够,这次要帝女。你们的新太子不是有妹妹吗?就她了!
  朝廷负责谈判和亲事宜的大臣不敢自作主张,立刻上报。消息,在匈奴人刻意的张扬中迅速传开,以一天三变的速度同时冲击朝野和汉宫。
  甲:听说了吗?匈奴人要求内史公主和番呢!
  乙:啊?这怎么可能?栗夫人就一个独生女儿,皇太子就内史一位同母亲妹子……
  丙:听说了吗?匈奴人不要王主了,他们这回要公主出塞!
  丁:天!怎么会这样?每次都那么多嫁妆,翁主还嫌不足,这回又打上公主的主意了?!这离上次和亲才多久,两三年怎么又来了?我说,上回的那个和亲公主……凶多吉少了吧?
  丙:多半是没命了。可怜,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丁:啧……花骨朵般的年纪。匈奴人那么残暴,拿女人当牲口似的根本不当人,嫁过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丙:对呦。那个匈奴人最了不起的冒顿单于,听说就是拿得宠的阏氏给骑兵们当靶子练箭法,最后万、箭、穿、身!这还是得宠的阏氏呢,最后全成刺猬了。你说匈奴人的心,该有多毒多狠?上有好下必效,匈奴人的女人真惨!
  丁:惨,真惨!我们大汉的王女,养尊处优的,哪经得起那份苦寒煎熬?大汉可从没有公主出去和亲过,难道这次要开先例?
  戊:听说了吗?匈奴人这次非但要王主,还要公主和亲呢……
  己:啊?不是说只要公主吗?
  戊:怎么会?王主出塞的事都谈差不多了,以匈奴人的贪得无厌,怎么可能把到嘴的嫁妆吐出来?
  己:两个都要。呀……多亏啊。
  戊:谁让大汉刚打了场大内战死那么多人。年景又不好,只能忍忍呗!反正朝廷都送多少宗室女出去了,死一个送一个。这回一次送两个,估计等死完还能多用些日子。
  己:哎……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相似内容的对话,在朝堂角落、贵家门第或市井食肆不间断地发生,所不同的只是言者的身份和采用的修辞。人们,拭目以待……
  ·
  远处,七彩的晚霞映在天际线上,绚丽非凡。
  摇啊摇,枝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梁最亲,有功,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馀城,皆多大县。”
  对面:“呵呵……”
  晃啊晃,树影婆娑:“今太后少子,绝爱之,赏赐不可胜道。於是筑东苑,方三百馀里。”
  云淡风轻一笑:“弟君,方三百馀里何?”
  碰到了头顶的横枝:“有落猿岩、栖龙岫、雁池、鹤洲、凫岛……啧啧,连亘七十馀里。”
  看着无意间簪在弟弟发上的绿叶,堂邑侯世子努力憋住笑:“三百馀里?七十馀里?弟君,道听途说之言,可信否?”
  “哦!”陈二公子对被抓了漏洞毫不介意,接着叨叨:“诸宫观相连,奇果佳树,瑰禽异兽,靡不毕备?”
  陈须歪着头看弟弟:“不足为信也。”
  陈少君右食指在下巴上刮刮,飞快弹了个响指:“不足为信?呵,敬请以闻:得赐天子旌旗,出从千乘万骑。”
  陈须:“……”
  还不等大哥开口,陈硕赶着往下说:“东西驰猎,拟於天子。出言‘跸’,入言‘警’。”
  “阿硕欲之何?”堂邑侯世子很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在树枝上笨拙地挪动身子:真不明白弟弟怎么那么喜欢树,而且还是高耸如云的树。半空中晃悠悠的,太不舒服了。
  “无所欲,梁王招延四方豪桀,自山以东游说之士,莫不毕至。”陈二公子竖起一根食指,郑重其事地表明心迹:“长兄获妻族强势至此,可喜可贺。”
  陈须很不给面子地“哼”一声:“若弟君称羡,可禀明阿母;梁王膝下尚有四女待字,舅父当不吝相许。”瞧弟弟说的,他的妻族不同样是他们的母族吗?梁王刘武非但是他的妻父,更是他们兄弟共同的舅舅。
  “无所求。”陈硕少君对大哥前面的话自动忽略,很哈皮地点出:“梁多作兵器弩弓矛数十万,而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於京师。呵,梁大,奉其嫡王主为偶,惜乎阿兄!”
  ‘齐大非偶,这成语能搁这?’堂邑侯世子翻个白眼:“所虑者何?阿母,在!”这门亲事又不是他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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