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绚懵懂知事起,就知道他的母妃不喜欢他,而他的父皇也不喜欢他,就连他的那些兄弟们也不喜欢他,他脸上那一块青色印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太笨了,不但记忆力差,就是反应也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众不同,因为他的愚钝据说是前所未有的,他只知道他被排斥了,或许在他一出生的时候,他就被排斥了,其中还包括他的母妃,那一个在后宫据说,最柔顺的女人,她真实的面孔却是一个魔鬼,冰冷的魔鬼。
不管是教文的师傅,还是教武的师傅,望着他的眼神都是朽木不可雕的目光,他们后来干脆就不再认真教导他,即使他努力的习字,也只是敷衍的看一眼,根本不会再看第二眼,就将他用心练习很久的习字,给轻飘飘的随手丢弃了,有时候还要踩上一脚。
最的师傅们喜欢的是太子昭阳,那一个天生就是发光体的,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少年,也是他的兄弟之一,虽然昭阳有最温和的笑脸,但是齐绚也不敢随便的接近他,他害怕那温和笑脸下,其实是一个陷阱,就向他从前遇到的那样,温和笑脸下是最最恶毒的脸,会吐出许多恶毒的话,也不管会不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伤害后,齐绚就不再奢望了,他自我放逐了,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不去接触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些伤害他的人告诉他,你就是一个废物,不能出现在阳光下,你也只配生活在黑暗里,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他也不愿意做黑暗里的生物,他想做阳光下的人,但是没有人愿意向他伸出友善的手,每一个人都在漠视他,他最崇敬的父皇,最喜欢也是太子昭阳,他羡慕他们的相处模式,却不敢去奢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得到父皇,哪怕一个赞许的眼神,他也就知足了,他没有更多的奢望,真的。
日复一日的坐在黑暗的角落里,齐绚更加的懦弱卑微,他即使伸出了双手,即使张开了嘴,也无法吐出一个求救的字眼,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远方的温暖阳光。
直到有一日,他心里极度渴望的那一抹温暖阳光,主动的向他走过来了,他发现了他。
一抹阴影挡在他的头顶,但是他没有变冷,反而却感觉到了温暖,笑容温和的少年,温柔的向他伸出了手,他说:“我是太子昭阳,是你的皇兄。”
那时他拒绝了伸过来的手,很久之后,他在要喝下高照端给他的毒药的时候,他想,如果那时自己握住了那一抹温暖阳光,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他不知道,他找不到答案,他只能在就要沉睡之时,在心里呼唤着:“昭阳……,昭阳……”
用尽他仅存的全部的力量,呼唤着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一抹温暖阳光……
65。 65
景明宫,皇太后被关押的宫室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各种器物的粉碎声,还有皇太后高声喝骂声:“滚,滚,滚……”
她声嘶力竭的骂着,将一个个太监宫女给哄了出来:“给哀家滚,混账,混账,一群混账,皇帝,皇帝,你好狠,哀家为了你将性命置之一旁,让你成为齐国的皇帝,你回报哀家的却是将哀家囚禁,将哀家的母族灭族,你真是不知感恩的混账!哀家当日为什么不杀了你,为什么留下你一条性命!”
皇太后失去了先前的鲜亮,不但人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下子从保养良好的贵妇,变成了人到暮年的衰败老妪,她披头散发的站在,一地的狼狈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四妃站在外面冷冷的看着,她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抚盛怒的皇太后,因为皇太后对她们无用了,她们自然不会去讨好她,安抚她。
从她们这里能清楚的,看到皇太后眼角眉梢的细纹,她的确是老了,即使用厚厚的脂粉,也遮盖不住她的苍老。
互相看了一眼,四妃扭头就走,皇太后也只会发发牢骚,而不能再有半点的做为了,武帝都不在乎她们的母子亲情,能冷酷的屠戮高家一族,她们还在这里看什么,难道要等着皇太后重新走出景明宫吗?
那是不可能的,她们只是要用皇太后的落魄,狼狈,来消除她们内心的落魄和狼狈,她们必须借助皇太后的疯狂,让自己不至于疯狂,她们还年轻,她们还有儿子。
“太后娘娘。”皇太后的近身尚宫颤巍巍上前,刚开口,就被皇太后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滚……!”
近身尚宫狼狈逃窜,皇太后颓然跌入坐塌上,她的样子哪有半点昔日的高贵,就好像街头巷尾的疯婆子,没有一点皇太后的威仪。
“哀家当日就该掐死他,就应该调换了他,若是换成那个懦弱胆小女人的儿子,哀家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哀家怎么就没有整死他,偏偏让他出生了!”
皇太后恶狠狠的喃喃,想当初她身怀有孕,却被人下药毒害,虽然侥幸没有滑胎,却因此烧了好些天,御医说她腹中的胎儿,可能会因为高烧和用药而受损。
为了生下正常的皇子,她便打算打胎,在她回报了毒害她的宫妃,将那宫妃毒杀后,她喝了整整一个月的打胎药,却是没有一丝效用,她甚至害怕了,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怪胎,才能没有被毒杀,也没有被打胎药打下来。
从那时候起,皇太后就认为她肚子里的不是她的儿子,也不可能成为她手里的筹码。她就开始从高处跳下,让贴身的宫女用力的打她的肚子,找回按摩的宫女,按摩她的穴道,她用尽了法子,一直到临盆之际,她也没有成功。
皇太后是战战兢兢的生下了武帝,当御医说小皇子一切正常,没有半点异样的时候,皇太后的眼泪顷刻间汹涌而出,不是喜悦的泪水,而是夹杂了惧怕的喜悦的泪水。
她不再想着杀了他,在惧怕里觉得或许这个命大的,没有被她折磨死的儿子,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让她成为齐国最尊贵的女人。
后来,她有一次机会,将武帝跟一个懦弱的只会哭泣的妃子,所生下的皇子调换,她犹豫了良久,还是放弃了,因为她唯恐那妃子的皇子,也是懦弱胆小的人,哪怕她能控制,也无法在残酷的厮杀里冲出重围。
而今,皇太后后悔了,后悔她为什么那么仁慈,应该在武帝一出生就掐死她,反正凭她的能力和心机,她还能再生育皇子,或者干脆抢夺其他宫妃的儿子来养。
“昭帝,昭帝,哀家恨你,恨你,是你和哀家的逆子,让哀家成为了真正的‘哀家’,哀家要诅咒你,诅咒你!”皇太后咬牙切齿的喊着,却又嘿嘿的诡异的笑了。
“是你,你不是逃出去了吗?!”周贵妃走进左侧距离皇太后居住的宫室,最近的一个宫室,就被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她一下子向后跳了好几步,惊讶的伸手指着那个人叫道,又猛地捂住了红唇,惊慌失措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进来,才放下了捂着红唇的手。
“是我,我为什么要逃出去,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更何况,我还受伤了,还被御前侍卫追击着,我也逃不出去啊。”
来人缓缓的转过身子,一步步走近周贵妃,看着她一步步狼狈的后退,直到身子猛地靠到门框上,她才停了下来。
“周贵妃,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蠢女人来合作,不但让我自己功亏一篑,还差一点就被皇帝给捉住了,我将自己聪明的儿子换给你,将你愚笨的儿子接收了,你却将他拉下了水,我告诉过你,不要让他参与进来,不要让他去谋杀太子,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才是蠢女人,你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淑嫔,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本宫千叮咛万嘱咐,齐渊他就是不听,本宫又有什么法子,你以为本宫愿意将他拉下水,本宫巴不得他是清白的,他是本宫最骄傲的儿子,都是你的错,你若是早一点将齐绚送下黄泉,他又如何能一鸣惊人,又如何能吸引陛下注意,又如何能成为将所有的人拉下水的棋子,你说,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蠢女人。”宋淑嫔冷冷的说,拍开了周贵妃指向她的手指:“若不是你多嘴,让周裕丰注意到齐绚,我早就杀了他,铲除这个后患了,你既然认定齐渊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对齐绚露出那一点的慈悲!”
“我是为了不让他怀疑,他的个性耿直,他那时隐隐怀疑本宫了,本宫不得不在他面前做戏,你怎么就看不出本宫在演戏!”周贵妃和宋淑嫔互相埋怨了一通,都指责彼此的愚蠢和不负责任,她们都不肯承认责任在自己这一边。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吵来吵去了,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了,再互相指责也没有用。”宋淑嫔烦躁的挥袖,先于周贵妃坐下了,周贵妃也悻悻然的坐下了:“是啊,吵来吵去又有什么用,是陛下欺骗了所有的人,戏耍了所有的人!”
盯着自己宽大的袖摆,周贵妃狠狠咬牙说道,她们自以为布置的天衣无缝,却独独漏了武帝一人,是她们看错了,以为武帝必定会猜疑太子昭阳,但是武帝偏偏不猜疑他!
“你养好伤有什么打算?”做了片刻,周贵妃忽然问道,既然宋淑嫔在这里,而且宋淑嫔能飞来飞去,是不是就代表她能将自己带出皇宫。
“养好伤,就出宫。”宋淑嫔望着自己的指甲懒懒说道,她一改之前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左腿架到右腿上晃呀晃的,一点也不端庄。
“带本宫出宫。”周贵妃吩咐,随即又问道:“为什么你会飞来飞去,本宫记得宋家是文官出身,不是武官出身啊。”
而且周贵妃也怀疑,宋家会让女儿习武吗?为什么会出了一个会飞来飞去的宋淑嫔,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我的娘是江湖人,是她自幼教我习武。”宋淑嫔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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