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无所知的人教会,柳贵嫔很有成就感。不爽的是乔嫣然,有没有比这更幼稚的娱乐。
古代娱乐活动无趣乏味,亏他们玩得兴致勃勃趣味横生,简直是太不容易了。也是,古代人嘛,娱乐太少。
拿手机狂切水果比这痛快多了,乔嫣然无比怀念现代高科技。可惜当年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多玩几盘切水果。
乔嫣然掩饰真实情绪,手执狗尾巴草,与柳贵嫔的勾勾缠,装出很努力很认真的模样。
结果显而易见,柳贵嫔胜。
乔嫣然心不在此,装装样子敷衍了事。柳贵嫔斗志高昂,嘴上叫着再来。
悯婕妤打着蒲扇,笑眯眯在旁边观战。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兴灾乐祸的意味。
乔嫣然拿帕子抹脸擦汗,热,实在是热。
宫婢自外面进来,瞧着柳贵嫔欲言又止。柳贵嫔停下手上动作,挥手示意她讲话。
纯婉媛小产了,还是被如贵人养的兔子惊到,当场跌倒血流了一地。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兔子也能吓到人,纯婉媛是有多惊慌失措啊。亦或是原本就受过刺激,兔子是催化剂,加重了刺激。
柳贵嫔惋惜之余,细想想,也并非无迹可寻。
纯婉媛查出身孕没几天,又是传召太医又是熬汤煎药的,格外劳师动众。一会头疼,一会心悸,腹痛也时不时来几回。
这胎保得惊心动魄,就是胎儿突然没了也在情理之中。可惜了如贵人,倒霉碰到怀相差的纯婉媛,一只温驯的兔子都能让她流产。
纯婉媛救治无效确定流产的消息传来,如贵人当晚即悬梁上吊,竟是连皇帝降罪的圣旨都等不及。
甭管有意无意,皇嗣没了,如贵人责无旁贷。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免不了残酷宫刑的折磨,与其被命运左右,不如自己掌控命运。
生不由己,死总能自己主宰吧。
“这如贵人也算刚烈,可死得太不值。这样一来,外人只会当她畏罪自杀,再无澄清的机会。”乔嫣然感慨。
悯婕妤看向乔嫣然,嘴角讽刺的扬了扬,转眸凝视前方。
“兔子本就是她养的,如何摘得干净。她就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本就不得宠,又出了这档子事,她在宫中有何活路。与其苟且为生,任人宰割,不如痛快自决一了百了。”
柳贵嫔冷笑,“话说得轻巧,我且问你,若是你碰到这桩倒霉事,你可有那个勇气一了百了。”
“没到那种地步,怎知敢不敢。”悯婕妤撇撇嘴,不以为然。
乔嫣然敛容沉默,换做自己,又该如何。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万事皆有可能。若人没了,那就真正万事俱休,再无半点转机。
45内室遇险
明明灯火通明的房间;甫进飞燕阁;空气中流淌着的压抑气息让皇帝只觉死一般的森冷沉寂。
慎婉仪坐在纯婉媛床边抹泪;听到身后奴婢行跪礼;连忙转过身来;摆袖行礼。
皇帝抬手示意她免礼;慎婉仪缓缓抬首;颈部的白皙优美随抬头动作清晰可见。
垂云髻低低垂至肩部;稍有几缕发丝跳出;柔柔散落在肩头。平常婉约娴静的人;如今面容清瘦眼睛红肿,端的梨花带雨;蝉露秋枝之泣态。
皇帝心中一软,柔声宽慰。
“你和纯婉媛的情谊难得;纯婉媛这般,倒是难为你了。纯婉媛要看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切勿忧思过度。你和纯婉媛,总要有一个坚强的。”
皇帝体恤的话语,令慎婉仪心头一暖,竟是泪盈于睫呼之欲出。慎婉仪克制住情绪,强忍泪水,盈盈作拜。
“皇上厚爱,嫔妾铭感五内。纯妹妹如今这样,嫔妾力量微薄,能多尽分心意总是好的。”
皇帝颔首,面上表情难测,转头看向床上昏睡着的纯婉媛。眼睛紧闭,不停发出呓语,喃喃念着孩子。
纯婉媛意外失掉孩子,身受重创,精神处于崩溃边缘,可谓身心俱损。
本就底子弱,这回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整个人如同薄透的白纸,颤颤险险维持着要倒不倒,好似随时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人带走。长发散落在枕畔,发的黑与脸庞异乎寻常的白,对比鲜明惊心触目。
皇帝看了不忍心,别开眼语气沉重。
“纯婉媛这样子,太医怎么说。”
“妹妹本就体弱,经这么一折腾,身子亏损了大半。太医用了狼虎之药续命,人保下来已是万幸。子嗣一事,恐怕—”
慎婉仪话语哽咽,到最后氤氲无语,只顾低头拭泪。
“人保下来就行,其余的,以后再说。”
皇帝沉默片刻,道出这么一句。又陪着坐了会,等不到人醒,嘱慎婉仪有事尽管来报,宽慰几句便离开。
皇帝走了没多久,皇后过来看望纯婉媛,原是来见皇帝的,熟料皇帝来去匆匆。
没有见到皇帝,纯婉媛又流了孩子,皇后抱养的计划落空,周身凝结的寒气足以将身边人冻伤。慎婉仪规规矩矩站着,微垂背凝神屏气,悄无声息的站在床前,为纯婉媛挡开些寒气。
病怏子就是福薄,给她莫大福气也消受不起,刚提点完就出事。看来,要另寻她人了。皇后转眸瞧着慎婉仪,眼中多了几分深意。她,看起来是个重情义的。也不知,能重到何种程度。
“好好照顾纯婉媛。”
扔下话,皇后拂袖而去。
慎婉仪身子立刻软下来,长长吁了口气。转身看着床上闭眼昏睡的人儿,手抚向那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动作极尽轻柔。
妹妹,该醒了。再不醒,天就要变了。
乔嫣然照常到永宁宫请安,主管宫女碧莹端着汤药出来,见到乔嫣然,连忙屈膝行礼。乔嫣然笑着搀起她,眼睛看向药盅,眸光微闪。
碧莹循着乔嫣然的视线往下,面露忧色。
“太后情绪不佳,喝了两口,便喝不下去了。”
盼了多年才盼来的皇嗣,没几天就少了一个,当然不可能心情好。乔嫣然扬唇微笑,亲切吩咐碧莹。
“药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重新熬一碗吧。待会再端过来,我来侍药。”
碧莹一扫忧郁,笑了笑。
“嫣婉容最有办法,有你出马,自是最好。”
碧莹欣然退下,乔嫣然摇头轻笑,回身进屋。太后侧身撑着脑袋,闭眼似在假寐。乔嫣然放轻脚步,小心翼翼上前。太后忽然睁眼,眸光直直扫向来人。
凌厉的视线扫来,乔嫣然脚步微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冲太后憨笑。
憨憨的笑容,算不上赏心悦目,却让太后再一次陷入回忆。母女俩,笑容都是这般相似。
几十年了,风里来雨里去,得到的失去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
能活到现在,不仅靠自己努力,也有其他人的帮助。宋氏,太后默念,怎么又想到她。
太后走神,乔嫣然不敢催,只能默默陪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嗒嗒一声又一声,仿佛近在眼前。搅得人心悠悠,烦乱中慢慢沉静。
“改天让你母亲进宫一趟,许久未见故人,甚是怀念啊。”
如今,能被太后称作故人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岁月匆匆流逝,故去的存在的,敌人友人,分不清孰是孰非,难辨对错。最终,一坡黄土掩埋,又留下了什么。
乔嫣然乖巧称诺,碧莹端来汤药,乔嫣然接过银盘。揭开锅盖舀上一碗,吹凉了服侍太后喝药。
“嫔妾给太后侍药。”
太后盯着递过来的白瓷勺,久久停在自己眼前,微微有些颤抖,勺中的药好似随时洒出来。勺子依旧坚持停在眼前,未见半分退却。
太后戚戚一叹,低头喝下勺中汤药。乔嫣然大受鼓舞,赶紧又舀了一勺,服侍太后喝下。
陶瓷药碗很快见底,乔嫣然见差不多了,将碗放到一边,拿帕子给太后拭干唇角。乔嫣然认真干活,太后看着她,突然发问。
“皇帝对你可好,其他妃嫔可有排挤刁难。”
乔嫣然绽出一抹笑容,清清爽爽。
“有太后护着,嫣然一切都好。”
太后点头,不再追问。以这丫头的脾性,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见得会找她哭诉。
“平时注意调养身子,早点要个孩子吧。孩子多了,宫里才热闹。”
乔嫣然窘,这孩子可不是自己说要就能要的,也得皇帝肯给啊。退一步讲,就算皇帝肯给,能否怀上也是个问题。
这些话埋在心里想想,太后面前,乔嫣然羞答答点头,乖得不得了。
乔嫣然待在永宁宫陪太后,吃完晚饭才回广乐殿。挥退宫婢,自己到内室换衣服。手搭到腰上正要解带子,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嘴巴捂住,整个身子也被强有力的臂膀死死钳制住。
乔嫣然大惊失色,慌忙挣扎身子却无法逃脱身后浓郁的男性气息。
“别动!”
男人喝斥,刻意压低的声音,威胁意味浓浓。
乔嫣然停止挣扎,情绪渐渐平复,僵着身子老老实实不敢动弹。他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
“别说话,否则掐断你喉咙。”
男子见乔嫣然平静下来,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大手扼住她咽喉。
乔嫣然看清来人,不由心头一惊。
来人做太监打扮,容貌气质却非俗人。紧绷的神情,冷厉的脸部曲线,眼底闪着幽幽寒光,那轮廓分明的俊脸竟与皇帝有些相似。
心中某个想法刹那形成,乔嫣然深吸气,又抽气。不会这么神吧,遇到了传说中的炮灰男二,也许正是某个炮灰王爷。
关键时刻,乔嫣然的预感特别准。这位太监打扮的男子,正是坊间传闻殁掉的允王。
乔嫣然又惊又奇,一时盖过被挟制的紧张情绪。
允王则是细细打量乔嫣然,猜测她的身份。
从地道出来,正碰乔嫣然进屋,允王也很诧异。
允王来广乐殿避难是因为此殿向来闲置,少有人来。寻着暗道来到内室,孰料殿内有了主人。
允王眸光越见狠厉,如鳄般盯着乔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