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儒雅,没人搭理。
叫门,温柔,没人回应。
推门,用力,没人…推的开。
林少伟皱起眉头,绕着院子转了三圈,然后憋足了一口气,大喝一声:
着火了——
这是苏子教导他的,遇到万事喊着火,119永远比110来得快。
门果然开了,老鸨探出半个脑袋,“喂——你——来勾搭哪位姑娘的?”
…
看来这招早已用烂。
“您可是这楼的妈妈?在下为安林某人,来找一位芭蕉姑娘。”
“奇怪了,芭蕉坐地儿生在这里,从没去过为安,怎么三天两头的有为安来的找她…”
“敢问除了为安一位吴关公子来过,还有什么人来过么?”
老鸨斜了他两眼,哼了几声,林少伟会意递上银票,老鸨这才继续冒气,“吴关不认识,前些天来了个林公子,也挂了你这么块玉佩。”
林少伟低头看看自己那林字玉佩,无奈摇摇头,“除了此人,还有谁么?”
“还有——还有就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
“您这么久远的事都记得?”
“记得——一次赚了一千两,做鬼我也记得。”老鸨得意的说,“一千两,你见过那么多银子摆在你面前么?我告诉你,我见过,就一个姑娘,还不是个雏儿,买了整整一千两——”
“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吗?”老鸨警惕的问,林少伟耸耸肩,“不瞒您,我们林家有位夫人叫做语嫣——”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老鸨似乎有了点反应,但是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她为林家生了长孙。”
老鸨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冷气逼的。
“林少爷知道语嫣的出身,但是毫不介意,相反,他一直想捐点钱给这位妈妈,表表心意——当然,不知道——是不是您?”
林少伟向后一让,以退为进,“当然,空口无凭,您现在也听我说了原委,硬应下来也未尝不可。”
“哎呀,天大的误会啊——”老鸨一听拉住林少伟的衣袖,“这位公子啊,我真的就是你找到那位妈妈——你可要信我,我方才说的那个值一千两的姑娘,就是语嫣啊!”
“空口无凭,五六年前的旧事,我也无从知道你说的是对是错。”
“怎么无凭无证,我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老鸨拍着胸脯保证的时候,未曾察觉林少伟露出那难以觉察的笑意。“我不是说了么,芭蕉也和为安有缘,五六年前走运的不仅是语嫣,还有芭蕉这丫头——她的开苞夜,就是一个为安人买去的,语嫣这档子买卖她清楚地很,等她睡起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么?”
“哎呦,您真爱玩笑,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人来人往的,又是只来过一次的恩客,喝的醉醺醺直接抬进了屋子——我哪里记得清啊。”
林少伟又追问,“那你说的物证?”
“我这里有语嫣当初赎身的凭证啊——”
这有个屁用,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妓女。
全为安城都知道。
等等,赎身?
林少伟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语嫣早在吴城就被人赎身出去了?”
“自然,一千两啊——”
“当真?”
“当真。”
林少伟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语嫣在吴城就已经不做这个行当了,何必要在为安重操旧业,还要全为安都知道他林少伟是她唯一的恩客?
那替她赎身的人,又是谁呢?
“妈妈,问一句,您可否知道当年替语嫣姑娘赎身的人是谁?”
“这个我当然记得清楚,全名不知道,只记得那公子,姓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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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年前,林老太爷去了,嫡族氏族闹分家,林大少的青梅竹马余韶可嫁入为安首富的姚家。
七八年前,为了巩固嫡族势力,林大少违心娶了京中大鳄苏家的女人苏子。
六年前,林大少一手搞垮了姚家,将心上人夺过来做了二房。
五年前,林大少和林子业来吴城吃花酒,买下了芭蕉的开苞夜。
五年前,语嫣来到为安重操旧业,认下了芭蕉那夜的帐,确有身孕在身。
五年前,林大少成了语嫣唯一的恩客,待到了十月快临盆的时候,语嫣挺着大肚子进了门。
五年前,语嫣生下了林家长孙林康,被收作三房。
这就是林少伟穿越至今搜集到的所有情报。
如果和林大少一夜开苞的真的就是芭蕉,那冒名顶替的语嫣又何以过关?难道林大少和整个林家会那么轻易就认了么?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孩子这么轻易地就成了长孙?
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是带林少来吴城的林子业?还是那个为语嫣赎身的姚某人?
这一切,越来越扑朔迷离。
林少伟这一顿午饭是食不知味。
下午时候,吴城的票行开门,他兑出足够的银子,又去了一趟轻芳楼,可这一次,老鸨却推托说是记错了。
别说芭蕉,就连语嫣,都从没出现过。
她们只是这坟墓上的女鬼。
门在林少伟面前轰然关闭,一包雪花银也无济于事。
有人还是抢在了他接近真相之前,消灭了证据。
是林家庶族,还是那神秘的姚家?
他和苏子这爆破计划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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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开始黑的时候,吴关已经等在城门口了,林少伟一路低着头走来,不用看脸,也知道心情不爽。
那一团乌云风涌而来,让吴关不自觉倒退三步,看来相好的姑娘没找到,大少很不满。
“少伟兄,马车我已经叫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林少伟抬起脸,突然拍了拍吴关的肩膀,“吴关,我问你,我最近有什么变化?”
“啥?”吴关先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林少伟意欲为何的时候,太阳很不给面子的全都跌倒山头下去了。
林少伟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就如这越来越冷的夜,寒意从吴关的尾骨一路向上攀沿,整一根脊椎一节一节风化——
“少少少——少伟兄?”
吴关能够感觉林少伟按在他肩膀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明明可视条件越来越差,可林大少的眸子却是越来越黑,黑的发亮,黑的发寒。
这犀利而寒意的眸子他怎么会不熟悉,只是多日未曾领略,一时间竟愣住了。
明明是一个声音,因为有了抑扬顿挫,开始有了力度和魄力。就算只是叫他的名字,也足以叫的吴关腿软,“吴关啊——你小子——”
我我我我我——老您大驾,给我指条康庄大道,告诉我错在哪里了么?
错就错在,第一次在夜里见到了林少伟。
你应该像前三天一样,夜不归宿,酩酊大醉。
林少伟一只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撸下来,每向下一寸,就如要分筋错骨一般。吴关瑟瑟发抖,这林大少也是跟着风潮练过点家底的,不会拿他来练手吧?
他哪里知道,这位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的男人,本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就算白给他个练武之身也毫无用处。脑子里一点路数也没有,有的只剩下一股天然的气势。
那只手最后扼住了吴关的手腕,吴关正准备舍生取义靠脱臼撒腿就跑的时候,林少伟突然邪魅一笑,“咱们再去那轻芳楼,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悬疑了 答案是什么 我不能说
另 jj的美编大人给我配了个封面 意境很好 就是。。。好像虐文的封面咩
嘻嘻 勾出了鹅子那虐的灵魂 我要很拼命地抑制呢
芭蕉
老鸨迎出来的那一刹那,脸色都青了,风度翩翩而来的仍旧是白天那位林大少,可是那眼神那步伐那气势都不可同日而语。
“哎呦,我当是哪位,原来是您啊——里面请——我来找樱桃姑娘陪陪您——”
吴关已经被当成了空气,全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老鸨和林少伟身上。
林少伟低眼一扫老鸨,一只大手将橡皮糖一般的女人撑出半米远,然后扫扫身上的土,“芭蕉呢?”
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听的满屋子少女心扉荡漾。
那水墨画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脸,虽说用不上貌若潘安这般的言语,在人群中也绝对算得上出色。
更重要的是气势。势不可挡,盛气凌人。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这儿就没有——”
“吴关。”林少伟还没等老鸨废话完,直接拽着吴关的衣领揪到跟前,“吴城不是你们吴家的地盘么?你们在这里有什么买卖?”
吴关虽然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吴家和林家一比也差了一个数量级,但是若是在吴城论起来,也算是名门望族。
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这一点,在和吴关同来之前,林少伟已经打听好了。
“这里吴姓的,都是我的本家。”吴关说这话时还在看林少伟的眼色,可话的内容却让满屋子人大惊失色。
原来是大人物。
老鸨脸色说不出是个什么色儿,龟公蹭过来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老鸨点点头,“两位爷,里面走?”
“走。”林少伟更像是那个发号施令的。
一路九曲十八弯,到了个亭子,龟公亲自招待两位坐下,那厢款款来了个女人,吴关激动地站起来,“就是她,芭蕉!”
林少伟扭过头看了看,就看了那么一眼,那女子立刻花容失色,本是轻快的脚步也沉重许多。
走的近了,不顾吴关的频频招手,芭蕉先给林少伟跪下了。
“林少爷。”
林少伟一眯眼,他从未表露过自己就是那林家大少爷,现在这女子一口便叫对了,果然是认得他的——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