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韶可忙活她的人间冷暖,苏子自顾自的投入她的小生活,谁都不知道大夫人怎么突然转了性。
林少伟知道。
大年初一,全家人正吃饭,林少伟突然放下筷子,来了一句,“驱鬼避邪,放血。”
在老太太筷子咔嚓掉落在地之前,苏子已经十分配合的挽起袖子,笑眯眯的说,“从我开始。”
下人们说,终于知道大夫人为啥不笑了。她笑起来,像一只混入鸡圈的黄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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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年迈、余韶可晕血,除却积极踊跃的苏子,来义务献血的都是下人。
当家的说了,最近林家灾星当头,要辟邪。
确实如此,正妻下堂、囤货危机、小妾出墙,接连的“灾难”,细细算来,也不过是这个月的事儿而已。
下人们都信了,都规矩的献血,他们坚信此刻在小黑屋里,当家人正用芭蕉叶沾着他们的血水来驱鬼。
屋子里,血是有的,芭蕉叶也是有的,鬼没有,人一个。
林少伟才是放血放的最勇猛的那个,别人两三滴,他要一大碗。老婆说了,乖,回来给你做红糖水卧鸡蛋。
苏子端着最后两碗血进了小黑屋,门抵上,瞧了眼那一顺二十多个大碗,微笑,“辛苦了你。”
“不辛苦,就是头晕。”
“也不想想我们女人每个月都要流失那么多血…”苏子看了看林少伟,“最后的采样了,加油。”
“二十多份了,还来?”林少伟那张扑克脸已经煞白,苏子没说什么,只是把碗一推,点了点头。
林少伟撒开按住伤口的手指,血一滴一滴滴入碗中,每碗三滴,看着那血液和碗中的血水纠缠了一阵中没有融合,苏子的眼是那样明媚。
“你果然是特殊血型,老公。”
“除非林家所有的下人都是一个血型。”林少伟吸允着受伤的手指,看着满心欢喜的老婆,“这下子你满意了?”
“老公,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了。”
苏子这一句话,叫林少伟吸允的动作停了下来,愣在那里,像个裹手指的孩子,“不是你说要验血型么?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老公,你在这方面,脑子好慢。你血型如果是O型RH,那就证明你是带着自己的血穿过来的——那我——”苏子简直不跟相信白天的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却到底是说出来了,“我也有个健康的子宫。”
苏子仰面,靠近了林少伟,由着那有些微颤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她的眸子沉溺着他的剪影——
他眨了眨眼睛。他突然那般温暖的一笑。
他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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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生孩子和生出孩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俩夫妻自从穿过来,没电没网没亲朋好友没论文没订单,生命中只剩下彼此,于是只能夜夜笙歌,将滚床单滚出风格滚出水平。
可愣是滚不出孩子来。
苏子原本以为是自己这片地不够肥,现在通透了,这土地是好的,随时待命,找不出芽儿来,只能怪种子。
林少伟不仅带着一身稀奇血来了,还带着被现代社会辐射的身,种子的成活率大不如古人,原本也是急不得的。
有了孩子自然什么都好办了,没孩子也得过活,生活还在继续,二姨太余韶可还在发光发热。
小妾退散这计划走出了第一步,走的有力度有深度,开了个好头。
下面的方针就是:
造人催花两不误,内外兼修,要建造新的,也要摧毁旧的。一边铺路一边凿坑,也是符合现代社会发展趋势的。
入了夜,当苏子蹭在老公怀里口若悬河的宣传方针的时候,林少伟只是笑而不语,一反常态,苏子见他这个样子,掐住他的鼻子问,“怎么了?”
“你最好把我的嘴也堵上,这样才够威胁。”林少伟一歪头,“用你的——”
苏子一拳头让他恢复正常说话状态。
“你是在担心段瑞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苏子横着眉毛,“你还没跟我仔细说说,那段瑞怎么说的呢!”
“就说,姚家可能有后,叫我留意。”
“是,你为了个二手青梅把人家家族给灭了,可不得小心着点么。”
“酸什么,那也是我来之前的事儿,要是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做那样的事儿。”
“怎么,我要是嫁过去,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啊——”
林少伟眸子一黑,一笑,“是我,最开始就不可能叫你嫁过去——灭族干什么,抢亲就好了么——”
苏子噗嗤一笑,一点他的额头,“说正经的。”
“正经的,段瑞说,当初他自表身份的时候,林子业私下查过,没想到老太太这一次歪打正着,编造的谎言竟然有原型。”
“林子业那个人精的确不可能凭着段瑞一面之词就信了,他肯定查到了什么。”苏子看了看老公,“余韶可上次说过,姚老爷有个特别疼爱的小妾,你说,会不会真的像你猜的那样,这小妾是有后人的——那个姚家人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后人?”
“是不是那个小妾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林子业肯卖帐,证明他真的查到了姚家有后。”
林少伟看着妻子的眼,一字一顿的说:
只是不知,余韶可到底卷入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煲汤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天,林少伟商务外出,入了夜,小径通幽处,苏子终于和余韶可撞个满怀。
那一罐炖了好几个钟头的乌鸡汤就这么洒了苏子一身。
这事还要从老太太暖胃开始说起。
年关过的紧张,却也是有惊无险,余韶可虽然不比段瑞,也总算把一个庞大的林家给拾掇的利落,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地位嗖嗖嗖的往上窜。
终于窜到某一天,老太太饭后要暖胃,一抬手叫唤的不是良辰,而是一旁安静绣花的余韶可。
“韶可,我这身子不太舒坦。”
就这么一句,全场都惊了。
这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余韶可是老太太的自己人了。
余韶可的针一抖,刺破了手指肚儿,老太太眼尖,嘴却没说什么,只是一笑,余韶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一小滴血水正是印在绣着的帕子上,成了鸳鸯的一笔亮色。
“韶可这孩子,做什么事都费了心血。”老太太一语双关,气氛突然缓和了许多,良辰十分识趣,站着不动。
余韶可的丫鬟若伊快步走过去,将余韶可手里的帕子接过来,说了句,“夫人,您不是说过,天凉容易伤胃,一早就给老太太炖上热汤了么——这功夫怕是快好了——”
余韶可十分自然的说,“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这段日子记得事儿多,记性差的可以,娘稍等,韶可去去就来。”
跟若伊一并出了房间,余韶可才低声问,“若伊,哪里来的汤?”
若伊没有放慢脚步,只是说了句,“良辰一早就给老太太炖上了。”
明摆着是让她来捡个好。
余韶可一抿嘴,点了一下若伊的额头,“你个死丫头,知道了还不说,让我出丑。”
“哪里让您出丑,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有这个安排,只是听良辰姐姐说老太太正等着喝汤,又看见她递给我的眼神,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若伊说的风轻云淡,可是方才那一幕全靠了她这个极灵的丫鬟才得以那般顺畅。
若是说姚家还留给她余韶可什么,那就是这个丫头了,鬼灵精一个,好用的很。若伊在姚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吃香的一个丫头,若不是姚少爷未娶妻要避讳,依着若伊这般的聪明,早被指派给当家人使唤了。后来,姚家全家被逼的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余韶可这一个寡妇嫁入林家,被戳戳点点不得安生的时候,也幸亏有了若伊在身边逢源。
若伊自然懂得,丫鬟的地位说到底是要看主子的,现在大夫人下堂,三夫人走人,二夫人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方才她有心叫了余韶可一声夫人,而不是二夫人,满场没一个人哼一声,那态度自然也是明了。
从此,夫人日子好过,丫鬟日子也好过了。
主仆二人正是这样幸福愉悦的去了厨房端了汤出来,想着抄小路回去免得冬日风吹得凉,没想到小径一拐,食筒一撞,满罐的乌鸡汤都泼了出去——
苏子全身荡漾着乌鸡的味道,看着余韶可。月光下整个人发亮。
若伊挡在主子身前,也许是老太太的示好给了她壮胆的本钱,也许是最近苏子低调行事让她忘记了这位半仙一般的苏大小姐是何许人也,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了句:
哎呦,老太太的汤。
苏子唇微微颤抖,眼睛一溜,端着身子,一身汤水,冬日小风一吹,又凉又腻。
若伊以为她会默默让到一边去。
苏子让到了一边。
若伊以为她会低头不语。
苏子低头不语。
然后,当若伊向主子得意的眨眼的时候,苏子冷冰冰的说了句,“若伊,你跟我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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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伊跟苏子大眼瞪小眼对看了半个时辰,苏子卧在藤椅里喝着炖好的乌鸡汤,滋润的很,若伊闻着这美味的汤,咽了口口水,不是肚子饿,而是心发慌。
此刻在老太太屋子里继续绣鸳鸯的余韶可也是一般的坐立难安,眼时不时溜一眼老太太,又马上低下。
余韶可长的很素淡,不张扬,温婉如玉,通透可人,男人见了欢喜,女人见了也不生恨。就算是此刻有些忐忑,却还是落落大方的姿态,不唐突,不失礼。
“那汤——”
“娘,汤时候还没到,您再等等。”余韶可声音越来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