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即便他最终把怀清世子也杀害,大家的念头里也会根据第二件案子里他的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来确认他并非凶手——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杀人手法颇具自信,就算我们怀疑到他的头上,也无法拿出证据来证实他的手法,这便是他的计划,虽然只是出于我的臆测,但我认为大方向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破解杀人手法了?三件案子的杀人方式几乎一样,除却第一件,后两件几乎完美得无懈可击,龙吟你心里可有了大致的推断?”逸王爷问。
“第一件案子已经可以不用考虑了,”楚龙吟道,“因为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当面杀害,用刀直接捅入心口,溅了血的衣服扔到楼下,没有什么花哨可言。关键在于第二件案子,从头至尾怀谨世子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他是如何做到从这间屋子跑到隔着偌大一块空地的对面的屋子里将怀熙世子杀害的呢?”
“可以确定的是,怀谨世子绝未走出这房间半步,且据负责监视他的怀修和怀贤世子的证词所说,整个晚上怀谨世子停留在他二人视线之外的时候只有两次,即是怀谨世子进入侧室如厕,每次不超过一柱香(约五分钟),并且很快就从侧室出来了。”久未出声的楚凤箫道。
“所以这两次各一柱香的如厕时间就是关键!”楚龙吟转头望向窗外,对面就是怀熙世子的房间,“又是侧室……又是在侧室,究竟这侧室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呢?”
“你莫要忽视了杀死怀熙世子的凶器是什么,”楚凤箫淡淡地道,“匕首,怀谨世子是如何在自己房间的侧室里把匕首插到十几丈之隔的对面房间里的怀熙世子的胸口上的,且你也莫要忘了,怀熙世子的死亡时间是天未亮之前,那时他应该还在床上睡着,这匕首是如何穿透了琉璃窗、怀谨世子又是如何能保证怀熙世子碰巧在那个时候会从床上起来的呢?”
“鉴于怀谨世子确乎不可能出得这房间,就算他翻窗出去顺着烟囱墙爬上爬下,一柱香之内也决计赶不回来,所以这第二件案子应当是远距离杀人。”楚龙吟转身面向着窗外边思索边道,“若是远距离杀人,通常会用到的法子就是通过弓箭,且怀谨世子房中也的确有弓,但真正的凶器却是匕首……”
“会不会是把匕首绑在箭上,再在箭尾缚上一根绳子,用这样的方法把匕首当成箭射到对面房中去,然后往回拽绳子……唔,不行。”我说了一半,发现不对就住了口,因为这样的话会把匕首也一并拽回来的。
楚龙吟闻言却转回身来笑着将我望住,道:“情儿的思路倒是颇有新意,我们姑且忽略琉璃窗的问题,只说把匕首绑在箭上用弓射出去,这个法子应当是可行的,当然,绳子是不能缚在箭上的,所以会不会是谁在怀熙世子遇害后不久进了他的房间把箭收走了?这样的话倒符合了怀谨世子有帮凶的说法了。”
“那么我们将所有人的房间整个搜查一遍就是了,”逸王爷道,“世子们所用的箭上都刻着自己的名字,这一点倒对破案有所帮助。”
楚龙吟便将头一点:“虽然我不认为怀谨世子有帮凶,但目前来看也只能先证明这一点是否正确了。”说着便出了侧室,在九王爷耳边如此这般悄声说了一阵,九王爷会意地起身,带着怀谨世子离了这房间自去行事,剩下我们几人仍旧继续调查案情。
楚龙吟用手指弹了弹侧室的琉璃窗扇,道:“你们说,怀谨世子开了一宿侧室的窗户,为的什么目的呢?或者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想——开一宿窗,通常会导致怎样的情况发生呢?”
是人是妖
“降温!”顺着楚龙吟的思路,我和楚凤箫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错!说不定降温才是怀谨世子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楚龙吟一拍掌,“想想怀清世子的死亡情形——被冰冻住,如果尸体始终在房间里的话,只有把窗户打开让室温迅速降下去才能做到,怀清世子的侧室窗户被凶手打碎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凶手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使室温迅速下降将怀清世子的尸体冻住,以达到死亡时间不好确定的目的?”
“那么他又为何把自己侧室的窗户也打开呢?”楚凤箫反问。
“或许……真正杀害怀清世子的地点并非怀清的房间,而是……在此处?”楚龙吟低头琢磨道,转而又摇了摇头,“不对,从怀清世子侧室内所留下的血迹来看,那里应当是行凶的第一现场无疑……”
“龙吟,莫忘了,尸体被移动过。”我提醒他道。
楚龙吟蓦地抬眸看我:“对呢——尸体被移动过!为什么要移动?怀清和怀谨的房间处于楼上楼下的位置,两个房间侧室的窗户都被打开了起码超过一个时辰,简直就相当于两个相同环境的犯罪现场!之所以要做出两个相同环境的目的——必然是两个环境都需要用到,而这两个环境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温度低,温度低便能令水结冰冻住尸体,移尸移尸……楼上楼下……”楚龙吟喃喃自语着,突地一拍手,“难道怀谨世子是把怀清世子的尸体移到自己的侧室中进行冰冻后再移回怀清世子的侧室中的?!——这是为的什么呢?”
“许是怀谨世子昨晚在去怀修世子房中下棋之前就已经将怀清世子杀害,为怕被人过早地发现尸体从而使自己无法得到不在场证明,所以就先把尸体藏在了自己的房中并加以冰冻,待从怀修世子房中回来之后再进行移尸,从而给自己制造出不在场的证明来。”楚凤箫道。
“唔!凤儿推测得很有道理!”楚龙吟集中精力思考案情的状态下已经完全忘记了同楚凤箫之间的隔阂,脱口夸了他一句,转而便向门外走,叫过一名随唤的下人,令其将怀修世子请来,又令把别苑内所有下人都一并叫到门外候着。
一时人来得齐了,楚龙吟便在怀谨世子房间的外间挨个儿进行问询,许久之后方摇着头进得里间来,向我们三人道:“方才的推断不成立,有好几个人可以证明在怀谨进入怀修房中后还看到过怀清在廊上走动,且怀修也能证明怀谨在与他下棋的途中并未离开过房间,甚至连厕所都不曾去过,也就是说怀谨是不可能在此之前就把怀清杀掉的——换一个说法,那就是怀谨能够杀害怀清的时间,只有在五更之后!”
“若是在五更之后的话,怀清世子的尸体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被冰冻住,从怀谨回房到怀清的尸体被人发现,这之间不过半个多时辰,天气再冷也绝不可能把这么大一个人的身体整个儿冻在冰里,”楚凤箫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龙吟,“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怀疑怀谨世子是杀人凶手么?”
楚龙吟眉头紧锁,显然他也无法解释这样诡异的案情了,摸着下巴只管喃喃自语:“是呵……半个时辰怎么可能结冰呢……难道怀谨有什么妖法能让水迅速结成冰么?”
楚凤箫冷笑一声:“你还在揪着死理不放啊,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凭自己的感觉就认定了怀谨世子是凶手,甚至连妖法都想出来了——究竟怎样你才肯死心呢?”
未待楚龙吟应声,却见九王爷从门外迈了进来,笑向楚龙吟道:“龙吟哪,本王已经令人将所有人的房间都搜过了,并未发现谁私藏着箭呢。”
楚龙吟点头道:“意料之中,可见凶手只有一人,并无帮凶。”
九王爷才要继续说话,忽听得门外廊内一阵喧哗,很快便又有人闯进门来,却见是此前曾经讥讽过我的那位安思郡主,一把扯住九王爷的袖子纠缠道:“九王叔公!您老得替侄孙女做主啊!您瞅瞅这都是什么事儿呢!我昨天换下的衣服让人拿去别苑的洗衣房去洗,结果今天让侍女去要,洗衣房的下贱奴才们居然回说石碱粉用完了没法儿洗!这是什么事儿啊!难不成我得一直穿着脏衣服直到脱困么?!真是奴大欺主!九王叔公——您给我做主啊!”
九王爷好笑地拍了拍安思郡主的头,道:“多大的事儿呢,也值当你跑到我跟前来闹!傅黑,”傅黑就是我们初进别苑时站在门口报名号的那位总管老太监,听见九王爷叫他,连忙应声进得屋来,“傅黑,你去问问洗衣房是怎么回事,石碱粉是常用之物,怎么不多备些?”
傅黑领命去了,安思郡主闻言方才消了怒意,偎在九王爷身边撒了一阵子的娇,偏脸瞥见了我,立刻飞过一记白眼来,大约是仗着九王爷宠她,扭扭摆摆地走至我的面前,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口中讥笑道:“啧啧,咱们毓秀郡主好会过日子,来这儿这么多天了就只穿着这一件衣服,看样子你那房里的石碱粉是用不上的,不如借给我用用?”
石碱粉是古人用来洗衣除渍的清洁用品,相当于肥皂洗衣粉什么的,是浴室里必备之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淡声道:“安思郡主需要的话只管去取就是了。”
安思郡主撇着嘴哂笑:“那我就先行谢过了……顺便好心提醒一下妹妹你:这衣服不能穿得太久不洗,否则就算往水里洒上几斤的石碱粉只怕都洗不去衣服上的污渍呢!”
——水——污渍——冲洗——脑子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压根儿顾不得安思郡主话中的讽刺,我转头向着楚龙吟道:“龙——大人,有一处不对!污渍!怀清世子脚掌上有沾到草渣!”
“怎样?”楚龙吟凝眸望住我静待我往下说。
“怀清世子脚上沾到了草渣,为何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没有被冲下去?”我闪着眸子看他。
“——怪事!”楚龙吟拍掌道。
“还有,即是我方才说过的:怀清世子的身体虽然被冰冻住,可肌肤却并不寒硬,就仿佛才刚死去不久——倘若抛开身体外面的冰不提,那怀谨世子五更回到房间后才将怀清世子杀害这一假设就完全可以成立了!”我继续闪着眸子看着他。
楚龙吟望着我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唇